齊千宇突然惡狠狠地瞪著她,她有些懼怕的瑟縮了下,柔嫩的唇瓣微微開啟,為之語塞。
「你剛才喊我什麼?」怔忡之際,又聽見他口氣很沖的厲聲質問。
「……」不能喊齊先生嗎?那不然要喊什麼?齊總裁?她一臉迷惑又困擾的擰起秀眉。
好吧,大概先生這個稱呼太不夠尊重了,思緒疾速一轉,夏璇音很隨和的立刻改口:「齊總裁,不然我再送你幾張我們店裡的餐券……你可以送給你女朋友用。」
語音方落,齊千宇刷地一聲站直了高大身軀,她的手腕猝然被緊緊圈住,所有人錯愕傻眼,現場一片死寂無聲。
「齊……」後面那句總裁還沒脫口,她已經先被他陰冷的一瞪震懾住。
下一刻,齊千宇竟然不發一語的拉著她走出櫻花小館,在場的旁人在他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
夏璇音幾乎是整個人呆掉的狀態,傻傻地任他拉著走,他對這一帶似乎並不陌生,熟門熟路的拉緊她的手腕,走進了附近一座小型的親子公園。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放開圈在她腕上的手,她必須非常、非常的努力,才能將心中不理智的雀躍壓下來。
不能再有任何期待,因為他是真的不愛她。不管他做了什麼,她都不能自作多情,這樣對彼此都好。
先前她的糾纏傷了自己,也令他厭噁心煩,她不會再重蹈覆轍。
夏璇音喘順了氣,嬌美如昔的臉蛋很平靜,瑩瑩美眸也是波瀾不興,用著合宜而充滿距離感的目光望著他。
齊千宇被那樣的目光刺痛了胸口,忽然覺得這兩年來自以為的海闊天空,只是粉飾他已心死的可笑謊言。
明明是他用最殘忍的方式逼她死心,可是到頭來心死得最徹底的人……竟然是他。
這一年來,他小心翼翼的隱身在暗處,用著可笑的方式關心她,看她為了生活每天在櫻花小館忙進忙出,看她端菜收拾碗盤,好幾次心疼得想衝進店裡將她拉走,卻只能咬牙忍下。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明明愛她,可當真正見到面了,礙於過去,礙於自尊,礙於心中的那些恨,他還是無法當著她的面,將對她的感情表現出來。
「齊……千宇。」不曉得到底該喊他什麼才妥當,她乾脆直呼名字,原以為他又會不悅的瞪人,出乎意料的,陰沈的臉色反而好多了。
兩年不見,他的個性似乎更難捉摸了……不,她真是傻了,她從來沒真正捉摸過他真實的性子。
「你是想跟我談離婚的事嗎?」她忐忑不安的問。
拜託,千萬不要,不要是來跟她談離婚的事,別這麼殘忍,連她最後一絲希望都奪走。
「夏璇音,你是什麼意思?」他驟然捏緊了她的手腕,卻赫然發覺她本就纖巧的手腕,比起以前又更瘦了一圈。
憤惱的黑眸仔細端詳起那張秀麗小臉,她的模樣依然嬌柔甜美,眉宇間卻少了從前那種天真的倔氣,添了一抹隨遇而安的淡然。
如此貼近的距離看來,更清楚的感覺到她變瘦了,雖然不顯憔悴,但是纖細的身形變得更單薄。不過即使她穿著毫無特色的樸素衣物,依然掩不去一身高雅的氣質。
「什麼……什麼意思?」她困惑的仰著小臉,卻窘然發現這個動作像是在跟他索吻,又倉皇的低下頭,用發心面對他。
「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他氣急敗壞的問。
「我在這裡……開店啊。」她傻傻的回答。
廢話!他又不是瞎了,暗中關切她一年多,他當然曉得她在這裡開餐館。
「笨蛋!我有眼睛當然看得出來,我是問你……」他是想問她,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為什麼不回去找她父親?這些疑問已經壓在他心頭一年多,卻始終沒有機會問出。
但,問了又如何?又能怎麼樣?他讓她父親破產,又將她逼走,如今她選擇依靠別的男人,他又有什麼資格過問?
矛盾的情緒在心底糾結,齊千宇瞇起雙眸,神情複雜的凝視著她。
夏璇音被他盯得心慌意亂,下意識想掙脫他的桎梏,卻在抽回手腕的那一剎那,又被他一把握住,並且用力往他懷裡扯去。
「呀!」以為自己要跌倒了,她驚呼一聲,卻倒進一副熟悉的厚實胸膛。
她惶恐的想退開身子,腰身卻被一雙強壯的臂膀圈緊,臉一仰,便被他狠狠封住軟嫩的唇瓣。
瀅潤的水眸傻傻瞪大,她望入他幽黑的眸心,在裡頭瞧見了燎亮的火焰,以及不知名的複雜情緒……
他、他怎麼會……怎麼會……他是不是被天氣熱昏頭了?還是……還是又想用這種方式羞辱她?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湧上心頭,她卻痛苦的發現到,就算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她依然無法抗拒他……
他這是在幹什麼?對她用強?她會怎麼想他?以為他又是來傷害她的?
一連串自責的反問劈進腦海,齊千宇像是失魂的人猛然回過神,倉促的推開她,瞪著她被吻得紅腫如莓的唇瓣,表情像是惱怒又像是懊侮,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驀然轉身大踏步離去。
她呆在原地好半晌,顫抖的手指撫上唇瓣,然後揚起一絲苦笑。別想太多了,這可能只是他慣用的,羞辱她或者傷害她的方式。
第8章(1)
毫無意外的,齊千宇這位分居丈夫偶然現身,又旋風似的帶著新女友離去這件事,讓夏璇音成了眾人連番拷問的對象。
偏偏她什麼都不想透露,只好告訴大家,她跟齊千宇正在協議離婚事宜。
筱喬好奇得要命,徐崇豪聽了她的解釋則是明顯鬆一口氣,至於衝動的蔣叔則是不斷追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讓她差點無法招架。
就連只有週末才會來幫忙的廚房歐巴桑,晚上一過來就消息靈通的抓著她問個不停,夏璇音不得不感歎,她這個老闆娘真是越當越沒架子了。
晚上十一點半,小館打烊,店裡收拾得差不多,電動鐵門已拉下一半,夏璇音正在整理收款機中的大鈔,準備放進小型保險庫裡。
砰砰砰!規律敲打鐵門的聲響驀地傳來,她心口一跳,趕緊將錢收到底下的暗櫃。
「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夏璇音強裝鎮定的提高音量,之前有幾次遇過喝酒鬧事的小混混,雖然後來都是和平落幕,但這裡入夜後就剩她一人,她多少仍有些害怕。
砰砰砰!鐵門又被敲得轟轟作響。對方應該是聽見了,卻沒離去的打算。
不會又是想來騷擾她的醉漢吧?恐懼化作憤怒,夏璇音嬌顏一凜,大步走向門口,按下電動開關。
隨著鐵門一寸寸往上捲起,她瞧見一雙男人的長腿,然後是包裹在襯衫裡精悍結實的胸膛,再往上,美眸愕然地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雅面龐。
「齊……」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是掉了什麼東西?
齊千宇目光森寒的瞪著她,蓄滿壓迫氣勢的高大身軀兀自往店裡移動,她連阻攔都來不及。
「你不知道夏瑋明搬到台東了嗎?」他環顧店裡一圈,然後轉身面對一臉詫異的她。
「我……我知道。」她點頭,眼底滿是疑惑。就為了問她這個問題,所以他大老遠又從台北跑來宜蘭?
「那你為什麼還會待在這裡?」他大步往前一站,掩下兩排令女人嫉妒的濃密長睫毛,炯亮的眸光緊攫著她。
「奇怪,我不能在這裡嗎?」極力抑下湧上兩頰的燥熱,她有些生氣的反問。難不成這裡是他的地盤,有插上牌子勒令禁止她進入?真是莫名其妙!
自從下午親眼目睹她身邊有其他男人,齊千宇根本無心再工作,刻意換了另一輛車返回宜蘭,將車停在對街,整個晚上就這樣待在車上看著她在櫻花小館裡忙進忙出。
當他看見她揮汗如雨,忙得一身疲憊,他無法形容當下的心情,只覺得異常的憤怒。
他不懂,就算夏瑋明現在的財力狀況不如從前,但是肯定還保有一些不動產和現金足以過活,她若回去投靠父親依然可以過好日子,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難道……她是為了那個土氣的男人,所以才選擇留在宜蘭吃苦?
這個念頭一整日都盤旋在腦海裡,他根本無法做任何事,只能感到憤怒以及瘋狂的嫉妒。
思及此,齊千宇越發惱怒,不禁語氣尖酸的說:「難道你非得找個男人依靠,才能活得下去?」
夏璇音怔了怔,嬌顏驀地一紅,情緒激動的反擊:「我哪裡有依靠別的男人?我一個人在這裡過得很好,很快樂,我還開了一間自己的餐館,你今天不也看見了嗎?我是這裡的老闆娘,我養得起我自己。」
齊千宇譏諷的冷笑:「難不成夏瑋明已經落魄到這種悲慘的地步,必須讓女兒出來開餐館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