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到李想,必須先與張品曜達成共識才能驅動這個願望嗎?
可是,張品曜絕對不可能答應。
即使如此,他還是必須嘗試。
當然,在成功率如此低的情況下,準備好後續方案,也是必要的。思及此,陽赫低頭問幾乎快要昏厥過去的祭司道:
「國師,您的換魂大法是否已修煉得大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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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張品曜看看手上的銅鏡,又看了看書桌上那座少了面銅鏡的迷你梳妝台。
「嗯,也許是我們將它從台中搬上台北的路程中,不小心撞到哪裡了吧。反正就看到鏡子與檯子分離成兩邊了。仿貨果然只是好看而已,沒什麼品質保證。等我回台中之後,再打電話問問孝琳那邊有沒有人可以修。」八千元對她來說可是大錢,無論如何孝琳都得負責幫她修好。
「它……不應該這麼脆弱的。」張品曜將銅鏡放下,改而捧起精美的梳妝台,在鏡台接合處左看右看。「沒有任何碰損的痕跡,所以不可能撞到過。」
「你又不是專家,別看了,看不出所以然的。」李想拍拍他,問道:「你過來我這裡幹嘛?我下午要回台中了,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你自己打發時間去吧。」
「不急,等吃完晚飯後,我開車送你下去。」他將角落的紙箱拿過來。「這放台北吧,我來處理。我有認識的古董維修專家,請他修復看看。你不是說孝琳還在國外?既然一時找不到她,那就別找了。」說完,他已經裝箱完畢。
李想對此沒意見,有意見的是——
「我幹嘛要等晚上才回台中?我要搭二點的火車,明天還要上班,我可不想太晚睡覺。你也別送來送去了,浪費時間。」
「平常可以,今天可不行。你得留下來吃飯。」將紙箱搬到門外頭放好,張品曜到她房間裡的浴室洗了個手,出來道。
「為什麼我得留下來吃飯?」李想微揚著眉,用慢吞吞的語氣問著。
張品曜坦言道:
「我們是男女朋友的事,大慧今天早上在主屋吃早餐時,順便召告天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在家的也被當時在家的人火速以電話通知了。阿公說他下午會從新竹趕回來,我爸媽也推掉了高雄的應酬,說一定趕回來吃晚飯。阿公更特地打電話交待了你媽要好好準備一下。你一大早沒看到李媽,就是因為她忙著準備,現在菜市場已經送來一大堆菜了,李媽正領著瑪莉亞和南茜在廚房大顯身手呢。」
李想一楞,錯愕問道:
「怎麼……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我、我早上醒來時,家人都出門了,後來我吃完早餐後都在房間裡上網……你說我媽知道了?可是她怎麼可能沒衝上來問?這種奇怪的事,正常人都不會平常心看待吧?你阿公還有爸媽回來是要幹嘛?我們以後又不會怎樣,他們為什麼回來?要三堂會審也太早了吧?」她以為自己在生氣,可是卻發現自己竟是被緊張弄得語無倫次。
「他們當然要回來,你不知道我阿公早就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別說阿公從很多年以前曾經就希望兩家可以指腹為婚一下。我爸那一代,兩家生的都是男的,當然就算了,後來我家先搬到台北,阿公還以為再沒有指望了。但是在我們出生的時候,阿公這個希望就又點燃起來了。」他將她摟入懷,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我們家四兄妹,也只有我叫你爸媽為李爸李媽,其他人都叫李叔李嬸,這個玄機,你從來沒有深想過對吧?」
「因為我媽只當過你的奶媽,你的叫法跟其他人不一樣很正常啊。」難道還有其它原因?
「這當然是原因之一,不過是阿公要我這麼叫的。他覺得我們同年同月又差了三天出生,吃同一口奶,這樣的緣分何其難得,早就想公開宣佈指腹為婚了。可惜……」說到這裡,張品曜歎了口氣。
「可惜什麼?」竟有這樣的事,她從來不知道!她想,爸媽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當你愈長愈大、愈來愈出色之後,我阿公就氣弱了,覺得我不該高攀你。你記不記得你在六歲那年,曾經代表我們幼稚園參加全台北市的幼兒說故事比賽,得到冠軍,後來更是得到全省第二名?」
「那麼多年的事,誰記得?」她沒有保留獎狀獎牌的習慣,那些東西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個垃圾堆去腐爛成肥料了。
「可是我記得。因為在那時,阿公突然跟我說,你太聰明優秀,我八成是沒指望討你當媳婦了,配不上哪。那時我不明白媳婦的意思指的是什麼,但是卻很討厭大人說我不如你,所以我跟阿公說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覺得你很笨,是個醜八怪!我才不要你當我媳婦!」不意外接受到她的白眼,他無辜道:「那時還小,既不知道媳婦是什麼,當然也不懂辨別美醜。唯一記恨的是那天早上你罵了我一句笨蛋,生氣得很,只想回罵你同樣難聽的話。」
「然後呢?」算了,大人有大量的不計較了,還是問後續比較正經。
「後來啊,阿公用很欣慰的口氣摸著我的頭說:你能這樣想就好。乖孫,你也很好,不過聰明的女孩眼界都是高的,小慧可能不會看上你,你們以後……就當個互相關心的知己好友吧,少打一點架就好了。畢竟你們生來有這樣的緣分也不容易,要珍惜哪。」
說完,他笑得很樂。這個眼界高的女孩,如今還是落到他張家來了不是?
李想不必問也知道他在偷笑什麼,理都懶得理他。
「那,現在,晚上,大家聚餐,是要談什麼?」她小心謹慎的問著。
「除了慶祝我攻頂成功外,大概會定下婚期吧。」他猜阿公現在應該手捧著一本農民歷仔細查看從現在到年底的所有良辰吉日。
「喂!別開玩笑,正經一點。」她捶他一記。愈想愈不妙,突然決定道:「算了,我還是現在回台中好了。你就當沒見過我、沒告訴我這件事,拜拜。」她隨手抓了皮包就要閃人。
可惜她這回閃不了,他早就牢牢抓住她了。
「早死早超生,你也別想閃人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過這種事你總要面對的。大家都在為我們高興呢,你別怕。」
「誰怕了,我是想到我有事,我得立即回台中,你放開啦——」她慘叫。
張品曜也就由著她慘叫個高興,怎麼也不放手。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而李想更慘……不,不是更慘,是更幸福,因為只消這麼一見,比去戶政事務所登記婚姻關係還厲害,她這張家三嫂的身份,今生今世就此定案,再也沒有機會改變,甚至哪天兩人不小心鬧離婚的話,即使法律承認,也不會被兩家人承認。
所以,李想,認命吧。你生是張家的人,死也是張家的鬼,認了吧!
張品曜笑得好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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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品曜與李想想著要把鏡台送修時,一時壓根兒忘記了那面銅鏡屬於特殊情況,不該隨意交到別人手中。
張品曜只想著這花了三十八萬的古董,總不能任它就這樣壞掉。
李想則想著,就算是仿古家俱,也是花八千塊大錢買的,怎麼可以壞!
都是相同的念頭,所以才都一時忘記這面鏡子是面魔鏡,等到張品曜將李想送回台中,本來想過個夜再回台北,卻被心情還起伏難平、羞怒難分的李想給無情的趕了回來,才記起這件事。
至於被趕回來……沒辦法,那頓晚餐鴻門宴,兩家人太高興了,簡直沒有李想說話的餘地,就把婚期、喜餅的數量、喜宴的形式都定下來了。阿公還充滿懷舊心情的說一定要幫李想準備一牛車嫁妝,李爸馬上說可以回鄉下借到牛車與牛,到時一定牽到飯店去,還問要不要找花鼓陣來逗熱鬧一下……
這是他們兩人的終身大事,但沒有他們可以說話的地方。
張品曜是無所謂啦,他想李想其實也不在意能讓家人高興的婚禮形式,但她就是不習慣這一切。尤其大家問她怎麼會跟張品曜產生火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時,她完全回答不出來,也沒辦法把這麼私己的感情事攤開說給大家當故事聽,所以整個晚上她都如坐針氈,當然,心中那把羞怒的火也一直在悶燒。張品曜身為人家的未來丈夫,當然只能成為她的出氣筒,而不能有任何抱怨。
他知道她的尷尬,也憐惜她承受的一切。李想是李家人裡唯一與張家保持距離的那個異類,她以為、也深信,這輩子絕對不會與這些人有所瓜葛,所以她離開台北,打算一輩子定居在台中,如今變成這樣,她真是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