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除了好,她再說下出別的宇。
「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
「好。」
「工作一完成,我就趕回來。」
「好。」
「一回來,我們就結婚。」
「好。」
「我們搬到大房子住,讓楚楚、漢漢有自己的房間。」
「好。」
「你不要自己打包行李,那個工作太粗重,等我回來。」
「好。」淚水滑下,詹沂婕忍不住了,忘記自己是冷靜自持的女強人,撲進他懷裡,連聲嚷嚷,「早點回來,我們都會想你,注意安全,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時,一定要多想想,我們會擔心。不要嫌我迷信,這個地震,那裡失去了很多生命,冤的、恨的、不平的魂魄悠蕩在空間裡,你一定要把我給你的護身符戴好,片刻不離身……」
沒想到,她的嘮叨功力比他更強。
「好。」這次的好是蔣焎說的。他歎氣,「我實在受不了梁祝的十八相送,你從今天開始多培養一些人才吧,把工作交給他們,我會拜託三哥找一家科技公司,你跟他們討論一下視訊安裝工程。」
「做什麼?」
「以後出國拍片,我要把你和楚楚、漢漢帶在身邊。」
他揉揉她的頭髮,最後一個吻、最後一次再見。
蔣焎走了,突然間,詹沂婕覺得身邊的空氣變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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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沂婕抱著漢漢,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間。
兒子又長高了,婆婆前兩天送來的大一號衣服穿在身上剛剛好,將來,他肯定和他老爸一樣,手長腳長。
蔣家人經常上門造訪,哥哥嫂嫂、公公婆婆輪番上陣,當然最常出現的是蔣譽,因為他的罪惡感深重。
大嫂賀惜今說:「阿焎很擔心你呢,他怕壞男人把你拐走,我在這裡裝針孔好不好?」
大哥蔣擎彈了彈她的笨頭,「你告訴她這裡裝針孔,她不會和男人約在外面哦。」
三嫂很可愛,她和楚楚最親近,一直嚷著要帶楚楚出國學跳舞,還說自己曾經是國際知名舞星。詹沂婕搞不懂的是,為什麼有人會替自己取名字叫「跳跳」?
二嫂杜絹和她脾氣最合,她們都是能幹的女人,但蔣昊強調,老婆絕對比下上她的精明。她理解他的擔心,他是伯她會把杜絹拐去當左右手。
杜絹對她說:「阿焎交代,說不可以讓你有時間寂寞。」
婆婆接話,「就是這樣才嘔,養兒子啊做什麼,他以前全世界到處亂跑,也沒想過媽媽會不會寂寞,現在一天到晚擔心末進門的老婆寂寞。」
她一說,大家都笑了。這家人,和樂融融。
公公說:「你那個算什麼,他愛買糖果,搜集世界各國有名的糖果,有次,我從玻璃罐裡面摸出一顆,結果被他發了頓大脾氣。我養他二十幾年哦,不過吃他一顆糖果,就被凶。」
蔣譽連忙替蔣焎解圍。「他是怕你中毒,那些糖全都噴上亮光漆,他跑遞世界搜集來的不是糖果,是思念。」說完,他若有所思地瞄了詹沂婕一眼。
答案揭曉,那罐她栽贓給周敦穆的糖,居然是蔣焎匯聚的思念。這個男人對她的愛情,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笑甜了,心。
「媽,你把我抱得不能呼吸了啦。」漢漢低喊。
詹沂婕自沉思問回神,連忙鬆開手。「對不起。」
「媽,爸爸什麼時候才回來?」正在畫圖的楚楚抬起眼睛問。
「還有兩天啦,你剛剛沒聽爸爸說哦。」漢漢很受不了地瞟了她一眼。
「電話都是你聽的啊,我又沒聽很多。」
「你聽了也不會記得,讓我聽不是比較好?」
「那你有沒有跟爸爸說,我要買一套苗族的衣服?」
「說了啦。」
「你有沒有跟爸爸說,外婆想要蠶絲被和珍珠膏?」
「厚,爸爸早就把東西買好,用快遞寄回來了啦。」
詹沂婕搖頭。這對南轅北轍的雙胞胎啊……蔣焎是對的,適才適性,沒道理非妥把兩個人拴在一起。現在,楚楚還是上幼稚園、上才藝班,而漢漢留在家裡,請了幾個家教老師幫他上課,兩人都如魚得水,漢漢的情緒得到紆解,脾氣好多了。
蔣焎的出現改變了很多事,他離開,讓人難接受。
本來,她堅持不用視訊的,她想親力親為,想說就算婚姻加身,還是要當個女強人,但幾天的相思,夠她受了。
偶爾,像惜今、跳眺那樣,當個可愛的小女人,也不壞吧。
是很不壞啊,中午他們通電話,第一次,她告訴他,她愛他。
是願意信任了吧,她終於親口招認愛情。而即使她做了那麼多愛他的事,可是對他說愛,是大姑娘上花轎,人生頭一遭。
蔣焎問:「有沒有想我?」
「有,很想。」
「怎麼想法?」甜言蜜語不是她的長項,他愛聽,她便為他盡力學習。
「你愛我,所以把我的名字寫在掌心。」
「對,我是這麼做的。」
「我愛你,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底。公不公平?」
「刻得很深嗎?」說話的時候,蔣焎的心在飛,一口氣飛上喜瑪拉雅山,盤旋了好幾圈,他想告訴所有人,詹沂婕愛他、他愛詹沂婕,永世不變。
「很深。」
「會不會歲月一久,就模糊了痕跡?」
「不會啊。」
「需不需要我幫點忙?」
「你只要把自己的部份負責好就行。」別讓ABCD女敲開他的心,在他手掌中央寫下新名字,她就很滿意了。
「也對,你向來是最負責的女生,我怎麼能不信任你?」
他們同時笑了,然後,他盛重問:「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再說一次什麼?」她裝傻。
「我愛你。」
她拐出他的「我愛你」了,那麼她不吝嗇,也來說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他又說。
「我愛你。」
他一句、她一句,他們玩得好快意。
本來就應該這樣啊,你愛我一點、我愛你兩分,你愛我三瓢、我愛你四寸,兩個人都要努力,才能水到渠成。
她又在冥想、又在傻笑了,愛情把她弄得瘋瘋癲癲,失去女強人該有的模樣,只是啊,她哪裡介意。
手機響,楚楚從沙發上跳起來大叫,「耶!爸爸又打電話回來。」
「不是啦,爸爸已經打過了。」
詹沂婕笑笑,伸手拿起話筒。「喂,你好,這裡是蔣焎和沂婕的家。」
電話那頭是蔣譽,他口氣急促,攪亂了她的快樂。「你有沒有看電視新聞?」
「沒有,我沒開電視。」蔣焎又招惹哪個大陸女演員嗎?沒關係,她信任他,她會按捺下心情等他回來,讓他慢慢解釋。
這個媒體蓬勃發展的時代啊,無中生有的事很多呢。
「四川又發生地震,目前死傷好幾十人。」他頓了頓,「新聞上說有一組拍攝人馬,連同車子被覆蓋在土石之下。」
「那是、是蔣焎他們嗎?」瞬地,她哽咽。
不可以,他們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他們好不容易才水到渠成的,不可以,這種天災不可以出現,不可以打散他們,不可以……她滿腦子慌,慌得頭痛、慌得心亂。
「不知道,我打手機沒人接,公司那裡聯絡了全體成員,都沒有人開機,打電話進去四川,根本打不通。」
「會不會你記錯電話號碼了?我馬上打給他,他會接,一定會接!」
「沂婕,你先別急,我已經安排人訂機票,我們馬上去接你,我爸媽會過去照顧楚楚、漢漢,你先整理一些隨身行李……」
手機收線後,詹沂婕傻傻的衝進房間,隨手抓個大包包,丟衣服、丟護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收了什麼東西。
她好不安,拿起手機,她狂打猛撥,打了幾十通,每次都進入語音信箱。
摔倒在地毯上,她蒙住頭臉,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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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上,司機穩穩地握住方向盤,蔣譽和詹沂婕坐在後座,前座是蔣昊,他冰冰的臉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他說,他老是覺得再也看不見我……那是預感啊,當時,就應該把他留下,不要讓他離開……我怎麼這麼後知後覺?天,我記得,我有說,這個地震,那裡失去很多條生命,冤的、恨的、不平的魂魄悠蕩……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給他的護身符戴好……」詹沂婕對自己說話,每句都是埋怨。
「我怎麼這麼笨,我有預感的,說什麼都不該讓他走掉……」她沒哭,但臉上的無助與哀戚讓人不忍。
蔣譽伸手,攬住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他會沒事的吧,對不對?是有驚無險……對,是有驚無險,不然我的預感那麼靈,眼皮肯定會跳個不停,可是沒有啊,我的眼皮很平靜……
「沒事啊,對,沒事最好,以後他出國沒把我拴在褲腰上,我就不讓他去……就讓媒體罵我凶悍、強權好了,反正我當女強人當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