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背的時候不都這樣嗎?
走進房屋,中央空調的暖氣紓解了渾身的冷意,經過長廊,東方孫朗向他居住的那片東院落走去。
「二當家的還沒吃飯吧,我讓廚子給你做幾樣菜,簡單精緻的,好嗎?」他對東方孫朗的生活作息瞭如指掌。
兩個兄弟一樣不會愛護自己的身體。
從台灣回來的時候感覺他稍微豐腴了些,也不過幾天的功夫又瘦了下去,這到底是美國的食物不好還是怎地?
「不必。」他一口回絕,想吃東西的慾望已經失去。「其他人呢?看起來我是最早到家的。」
「亞瑟先生到馬德里去替一位眾議員開刀,預計五日後凌晨十二時的班機會抵達紐約機場,亞瑟先生吩咐不用派車去接,雷納德先生應邀去替市議員看風水,還沒進門,至於大當家的……還是一個樣子的關在房間裡。」他如數家珍,一點也不需要借助PDA那種電子工具。
他雖然只是二總管,上頭還有個老爸當大內總管,但是總管也互通有無,對於主子們的動靜瞭如指掌。
真要細究,他的成就在未來會是一片看好。
這麼多人住在同一幢宅子裡——其實也不多,就六個人。
他們各有各自的屋子房子,大家都成人了,生活獨立,唯一重疊的部分只有議事廳,屋子分成東西南北中,以環繞東方大宅呈放射狀的姿態建築,可裡面暗含八卦太極,這就是東方陰陽學高人一等的地方,即使不用聘請大量保全還有畜養狼犬,不懷好意的份子想來逛逛,很抱歉,入了大門,就是請君入甕,沒有主人的許可,就一輩子在迷陣裡當遊魂吧。
可一個團體裡面免不了特異份子。
也不是每個人都肯安分在太極圈裡,無儔,就離這大八卦很遠,一個人住到北角的林子裡,謝絕訪客。
「這麼晚他也應該睡了,我就不過去了。」大當家伊萊,掌管整個東方集團,他有血緣的哥哥,日前卻因為車禍把自己當自閉兒一樣的宅在他那位在宅子中心的大樓裡。
群龍不能無首,那些沒良心師兄弟一個個說了「愛莫能助」,能推就推,能跑的跑,一個個裝聾作啞裝死裝得很徹底。
他沒得推,誰叫那個混蛋宅男是他哥哥。
他自己有東方保全要扛,東方集團也不是什麼好吃的果子,它的本業是藥品龍頭,這些年,包括水資源投資、糧食、綠能……都涉及了。
東方清俊,根本是變態好不好,沒事把一家公司擴展成這種地步……
進了房間,自動感應系統立刻點亮主燈,他邊走邊脫衣服,進到浴室之前已經全身赤裸。
一切都是自動的,熱水感應,按摩浴缸,就連衣櫃的衣服也只要用手輕拂一架一襯衫、長褲、領帶、休閒服還有棉毛衣,便一覽無遺。
他的生活便利,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只要隨便一個手指,一個命令,想要什麼有什麼。
世界在他的指尖轉動。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遺憾嗎?
有。
他的心猶如被貓爪子撓著,坐立不安,飲食無味。
可恨的是他從來都不是貪吃的飯桶,卻無法忘懷在台灣時吃進肚子的美味。
人不能寵,想不到連五臟廟也一樣。
他推開窗,對著空無一人的陽台喊。
「太子。」
如貓無聲的影子從陽台的角落跳出來,弓著身體,在暗淡月光的雪夜裡只能看到全身緊身衣的黑衣人。
「我要你跑一趟台灣,去把她綁回來。」
黑衣人只遲疑了一秒立即釋然。
他是影子,主人的命令只要貫徹執行就好,不需要多餘的想法跟意見。
「還有,我明天起床前就要看到人。」
「主人,那位小姐不住在我們家隔壁。」他再神通也不能在十二小姐裡把人擄到美國來。
「這我不管。」
嘖嘖,這種任性無理實在令人髮指。
「主人……」太為難了。
他心裡早早做過算計,就算指揮台灣那邊分堂的人去綁人,一個晚上時間也是捉補襟見時。
他冷瞪手下。
「最多二十四小時不許再討價還價!」
「謝謝主人!」
一把冷汗都往肚裡吞,死馬只能當成活馬醫,到時候趕不趕得上?看起來得先吩咐大家把脖子洗乾淨,等著吧!
他頷首,轉身向下一躍,融入夜裡。
東方孫朗笑得光彩流溢,風情無限。
早該這樣做了,今晚應該會有好覺。
窗關沒,二月的雪花隨著縫隙一古腦的捲進溫暖的屋子。
第4章(1)
眼還沒睜開就覺得腦袋很暈,全身不舒服。
杜曉算用力想晃掉腦袋裡裝潢的漿糊,誰知道用力過猛,砰地,伴隨著疼痛傳來的是眼冒金星,小鳥滿天飛。
這一摔,倒是把猛然跳進眼簾的人看了清楚。
「你睡得真久。」嚴重的抱怨,不悅表情掛在他好看的臉上。
無需費力去辯認什麼生還熟,這張臉就算過去幾百年要忘都很難。
絕美的笑容,魅惑的聲音,眼中有光華靈動,精緻的五官,捲翹的長睫,那溫潤黑髮,一個擁有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禍害。
被他那雙太過俊美的魅眼盯著,她臉蛋居然紅了。
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慢著,她想起眼睛黑過去之前的印象——
杜曉算暗罵自己一聲,幹嘛一見到他,那股小女人的嬌羞就會升起來?
她環顧這陌生的環境,烏鴉鴉的陣仗。
女的俏男的俊,一個個長得賞心悅目,看他們穿著清一色的制服,應該是傭人。
她的眼飄過那個對她下手的黑衣男,他退居在西班牙雕花沙發的後面,接觸到她的目光時稍微瑟縮了下。
他的臉上有幾道明顯爪痕,那是她在反抗時留下到此一遊的記號。
回過眼來,端詳自己還算整齊的衣著,只是坐在地上模樣不好看而已。
可這些帥哥俊男沒一個有意要來扶她。
她試圖站起來,想不到全身無力,頭重腳輕,又栽倒在沙發上。
「你看起來有點狼狽,要不要去梳洗一下?」東方孫朗極度讓自己顯得和顏悅色,只可惜他的「和顏悅色」怎麼看怎麼陰沉。
他完全沒有反省一個小女生會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因為他隨便一句話造成的。
杜曉算閉了閉眼,努力掃除眼睛裡的金星。
「那個穿黑衣的是你的人?」
「他是我的保鏢,叫太子。」
一段日子沒見,東方孫朗說不出來看見她是什麼心情,不過太子的辨事能力實在有待加強,居然晚了整整三個小時又五十分鐘。
但這也表示今天起他不用再捱餓了。
「所以,是你指使他把我綁來的?」
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問清楚她的名字,不囉嗦的以一記手刀切昏她。
東方取朗坦然的點頭,言下有些得意。
「雖然不是很滿意他辦事的速度,也比我給他的時間還要晚了三個小時,哼,人頭先寄放他脖子上,改天我會要回來的。」
被他看上的人可是一輩子的榮幸!
「我跟你無冤無仇,綁架我,什麼居心啊你這妖男!」他的狂妄讓杜曉算不舒服,本來就暈痛的腦袋更痛了,她甩了甩頭,用食指戳著東方孫朗的鼻尖,一口氣嚷了出來。
沒想到這一吼頭痛好了大半。
她還照看過他兩頓飯食,這忘恩負義的傢伙!
「為什麼?」他皮笑肉不笑,對於被叫做妖男,如果是平常他脾氣肯定早發作了,這會兒卻異常的忍耐。「因為在這屋子裡我就是法律,我要你來你就要來。」
難不成要他承認他想念的菜。
「這是犯罪!」她完全沒給好臉色,這一連串的受驚害怕,可不是去收驚就能了事。
「我沒叫太子綁架你,只是吩咐他把你帶來。」看她氣得滿臉通紅,身體搖搖欲墜,他乾脆把罪過栽給無辜的太子,白布染成黑布沒什麼不可以,這裡他說了算。
果然太子太陽穴抽搐,卻依舊無言。
「最好是這樣!」她一句都不信,信他的人是小狗。
「我要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
「放我走!」
「不可能!」
「你這只頑固的豬!」
「噗……」前腳剛進家門的雷納德嘟嘟好看到這場戲。
他認識東方孫朗年代久遠,看他吃癟的樣子卻是生平第一次,妙啊!
他這師兄凡事看不上眼,難得看上,就處心積慮要到手。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吧?
「可以問你要我來做什麼?我要錢沒錢,要家世沒家世,你在我身上能得到什麼?」杜曉算心裡翻轉過千百個念頭,就算希望渺茫,坐以待斃真的不是她的性格。
「你想哪去了?」
瞄過她乾癟的身子,東方孫朗有點不高興,她還是瘦巴巴的,好些天不見也沒看到她長出一點肉來,當廚子的瘦成這樣,太沒職業道德了。
「不然呢?」
「我什麼都不缺,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只是希望隨時可以吃到你煮的家常菜,所以才派人把你請來。」
請,說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