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王老虎!」一個小姑娘恨聲道。
所有人臉上都浮起了怨怒,這一刻,他們真是恨死王老虎了。
於百憂、方笑顏和翠墨是來探望袁清嫵的,由他出聲喚人,袁清嫵本來很開心,直請他快進房,但聽到方笑顏也在,又立刻改口說自己頭暈想休息,無法見客。
於百憂不免尷尬。看來他請翠墨來看護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袁清嫵並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放棄對他的感情,依然執著。
現在他不能給袁清嫵任何希望,否則她只會越陷越深。
唉!手足情深一場,為何走到這步田地?他不禁悵然。
而方笑顏也肯定,於百憂和袁清嫵確實出事了。
但她沒有說破,只道:「翠墨,袁大夫傷勢可能不輕,你要多費心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翠墨拍著胸口說。
於百憂領她們去廚房。「翠墨姊姊,我先去熬藥,等三碗水煮成一碗,勞你端去給二師姊喝。」
「好啊!」翠墨興致勃勃地去看顧爐火。
於百憂又讓方笑顏在偏廳相候,他去洗漱一下。操勞了一日夜沒合眼,真有些累了。
方笑顏見他神色憔悴,便要他坐下,閉眼歇息,她替他揉按太陽穴,又鬆弛肩頸。
期間,他幾回睜眼偷看她,見她容顏如水,墨色黑眸裡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與深情。
他心湖也緩緩波動,情絲一縷接一縷纏繞在她身上。
片刻後,她見他疲憊減緩,才放下手,讓他回房。
「笑顏。」他卻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怎麼了?不是要去換衣服嗎?」她輕拍著他的背。
「衣服等一下再換,先讓我抱抱你。」他真的很感謝她,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問,全心信任他、幫助他,他好愛她。
她也擁住他,手指來回刷過他柔亮的黑髮。這個人,連一根頭髮都讓她心動不已。
她回抱得更用力,真想就此與他不分離。
於百憂閉上眼,沉澱一番心情後,才輕輕放開她。
他定定地看著她,黛眉、黑眸、挺鼻、櫻唇……他的目光流戀著,情不自禁,他的唇便貼了上去。
她身子一顫,這是她與他第一次如此親近。
他輕吻了她一下,又看她,她圓瞠著眸,有些訝異,卻沒有厭惡。那種目瞪口呆的模樣,好可愛。
他禁不住又重新吻上她。
這個吻比剛才深刻、濃烈許多,他的唇沉沉地壓著她,來回吮吻。
她歎息似地發出一記甜蜜的呻吟,雙手將他抱得越緊。
他心底燃起了火,整個身體都燒起來了。
他摟住她的腰,幾乎是把她抱起來地深吻著她。
她踮起腳尖,本來覺得辛苦,但當他的舌掃過她柔軟的唇瓣,她恍恍惚惚,有一種身子正在往上飛的感受。
剎那間,辛苦不見了,她整個人飄飄然,沉溺在他的熱情裡。
他的舌滑過她編貝似的齒列,她顫了下,身子一陣發軟。
但他並沒有讓她倒下去,他穩穩地撐住她,趁她顫抖的時候,他的舌尖探入她濕熱的唇腔。
一股芳香如蘭似麝,湧滿他鼻端,讓他身體裡的情火燒得愈加旺盛,下腹部脹痛起來。
「笑顏、笑顏……」他情迷了,雙手來回搜尋她腰帶的扣結。
「嗯……」她嚶嚀一聲,纖細的腰身如蛇一樣地扭動,更是揚起他的情慾。
他好喜歡她、好愛她,他真的好想要她……
「百憂……啊!」他的愛撫讓她心口像有股火在裡頭燒,再不宣洩,就要受不了了。
「笑顏,我愛你……」他摸到了她的扣結,只要手輕輕一拉,她就是他的了。這個念頭讓他無比興奮,但在這無上喜悅中,他腦海仍有一絲清醒。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恩人、他的知己,他是如此地愛她,他可以在這裡與她歡愛嗎?他們還沒有拜堂成親啊!
這念頭像盆冰水,澆進了他發熱的腦子裡。
他拚命喘息,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對不起,我……」
她雙眼水氣濛濛,留戀著他脹紅的臉,這般珍惜她又看重她的男人,怎不教人歡喜?
「我明白,百憂,你什麼也沒錯,我懂的。」她拉下他的臉,在他頰邊輕輕一吻。「你待我的情,我一生不忘。」
他愣了下,又抱住她。「我也是。」
很多事不必說得太白,就像他二師姊的事,就像他剛才的失態,追究下去,只是傷害兩人的感情,迷迷濛濛的,更加美麗。
他沉浸在這份旖旎的浪漫中,她也是。
第10章(1)
袁清嫵看著端藥進來的翠墨,臉色蒼白。
「你來幹什麼?小師弟呢?」於百憂就這麼狠心,不再見她?她的心好痛。
「於大夫要收拾醫館,還要準備對付王老虎,他太忙了,分身乏術,所以請我來照顧你。」翠墨把藥吹涼,準備喂袁清嫵喝。
但她閉嘴,頭一撇,便躲開了送過來的湯匙。
翠墨手一顫,差點就灑了藥。「喂,我第一次這麼慇勤服侍人,你可不可以給點面子?」
袁清嫵不說話,拉起被子蒙住頭。
「真像小孩子。」翠墨難得見到比她更稚氣的人。「袁大夫、袁大夫……」她把藥放桌上,拿手指戳棉被。
袁清嫵一開始沒理她,但被三番兩次騷擾,她也有些火了。
「我不想吃藥,我要休息,你出去!」她隔著厚被子喊。
翠墨沒聽她的,繼續戳棉被。
又過一會兒,袁清嫵終於受不了,掀開被子。「你到底想怎樣?」
「也沒啊……」袁清嫵好像被她氣得不輕喔!看她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樣子,翠墨有點擔憂,不小心把人氣死了,怎麼跟於百憂交代?「你不想吃藥就算了,我看你也不像傷得很嚴重,只要休息幾天,身體自然會好。」
「那你還不出去?」袁清嫵不想看到她,不想見任何與方笑顏有關的人,那只是讓她絕望。
「問你一個問題,問完,我就出去。」翠墨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於大夫?」
袁清嫵恨恨瞪她一眼。「這與你無關吧?」
「是無關。但我想勸你,你喜歡於大夫,可於大夫喜歡我家小姐,小姐也喜歡他,他們在一起很開心。袁大夫,你繼續糾纏下去有意思嗎?」
「我與百憂青梅竹馬十八年,我們的情分你如何能懂?」她不願承認自己終將失去於百憂。她腦海中恍然想起六歲的他,玉娃娃似的,對著她甜甜軟軟地喊姊姊,那種親密和依賴……記憶依然清晰,為什麼會成為鏡中花、水中月?
「對啊,你們相處了十八年,卻沒機會在一起,再給你們十八年時間,你有把握他就會喜歡你?」
袁清嫵如遭雷擊,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越發憔悴了。
翠墨心頭閃過一陣不忍,她其實還滿喜歡袁清嫵的,相貌好、本事也強,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可靠。
於百憂當她是姊姊,翠墨心裡隱隱也有一種渴望,倘若當年她的姊姊沒死,如今,應該也就是袁清嫵這個樣子吧?
她真不忍心傷害她,但放任她繼續下去,只會傷害方笑顏、於百憂、還有她自己。
不管是為了哪一個人好,翠墨都想點醒她。
「袁大夫,姻緣天注定,倘使無緣,就算了吧!你還年輕,又這麼漂亮,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來喜歡你。」
袁清嫵覺得很可笑,她一個小小丫頭,懂得什麼叫緣分?
況且……第二個男人再好,他都不是於百憂,心上人是不可替代的。
「你好好想想吧!」翠墨端著藥,走了出去。
袁清嫵一個人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頂上橫樑。
她在等,希望於百憂能來,就算不說話,只要能見他一面也好。
但中午了,他沒有來,她也不想吃飯,繼續安靜地等待。
她沒有感覺餓、也不難受,她只是絕望,身體空虛得像靈魂出了竅。
不知不覺,太陽落了山,屋裡的光亮漸漸被夜色取代。
翠墨送晚飯進來,又幫她點亮燭火。
她沒有理她、也沒有吃飯,她持續地等,於百憂真的不來嗎?
翠墨擰不過她,只得悻悻離去。
她看著蠟燭,燭光跳動,每一縷明暗,都閃耀著於百憂的身影。六歲的他很可愛,十歲的他很淘氣,十二歲那年,他氣走了三個西席,十八歲,他長成了翩翩美少年,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他,一時間,媒人幾乎踏破他家門檻,他又羞又怒,拉著她抱怨了好幾天。他說,那些女人都是呆子,只有袁姊姊不一樣。他不知道,她也是喜歡他的,甚至比所有姑娘更迷戀他。後來他們拜師學藝,同時藝成,她發下懸壺天下的志願,他二話不說,伴著她同行……
她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直到兩個人頭髮都白了,他還是會在她身邊,深情地喊一聲「二師姊」——不,她幻想過,二師姊變成娘子的,而今卻……
「二師姊。」那個低低的、微帶溫潤的聲音終於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