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韓泉快步轉身離開。
韓泉離開一會兒,韓夜回來了。「剛剛寧國公府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可是尋不到人。」
「我已經命韓泉帶人出去找找,比起寧國公府,我們更清楚她平日喜歡上哪些地方。」
「世子爺要不要先去歇著?一有消息,會立刻稟報世子爺。」
韓文仲搖了搖頭。「我哪睡得著?」
「世子爺著急也沒有用,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喻小姐的消息。」
「我等著。」韓文仲索性走到台階上坐下。
「世子爺……」
「我等著,若是明天一早還沒有消息,我就直接上寧國公府。」
「世子爺要直接上寧國公府?」
「直接上寧國公府等消息,不是更省事嗎?」
「可是這於禮不合……」
「你別囉唆了,說不定不久之後韓泉就會帶消息回來了……若是累了,你就先去歇著,不用跟在身邊伺候。」
「我讓曉春和曉玉來伺候世子爺。」曉春和曉玉是世子爺的大丫鬟。
「不用了。」韓文仲向來習慣自個兒動手,不喜歡丫鬟伺候。
韓夜可不敢將世子爺丟在這兒不管,只能無奈的站在一旁伺候。
直到四更的時候,韓泉才回到和親王府向主子稟報,京城大街小巷,包括青樓都搜遍了,並沒有喻詠歆的蹤跡,不過,倒是打探到喻詠歆曾經經過幾家鋪子,後來進了一家胭脂鋪子,就再也沒有人見到她的身影了。
他只好去敲那家胭脂鋪子的門,可是沒有人回應,不得已強行撞門而入,卻發現掌櫃被人綁起來,塞了布塊封口,很顯然,在胭脂鋪子發生什麼事,可惜掌櫃像是驚嚇過度,什麼事也不記得。
事已至此,韓文仲決定天一亮,就直接上寧國公府。
雖說韓文仲偶爾會上寧國公府串門子,寧國公府的人也知道他與喻詠歆交情匪淺,可是他今日在小姐不在府裡時突然造訪,讓寧國公府的人都感到錯愕,不過,還來不及詢問,門房的人就急忙跑來向老寧國公稟報,小姐回來了。
懸了一夜的心終於放下了,可是一看到走進屋子的喻詠歆好像歷劫歸來,狼狽得全身都沾了泥巴,眾人的心又再度被吊了起來,究竟發生什麼事?
「跪下!」老寧國公嚴厲的道。
喻詠歆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咚的一聲跪下。
「父親,媳婦以為還是先讓歆兒回芳馨院梳洗。」寧國公夫人心疼的道。
「你們就是太寵她了,她才會無法無天,沒將規矩禮儀放在眼裡。今日任何人都不准為她求情,她一個閨閣千金,一夜不歸,這事鬧出去,她還要嫁人嗎?不管有什麼理由,先挨了家法再說。」老寧國公教一旁伺候的李嬤嬤去拿家法。
喻詠歆很清楚這是寧國公府的規矩,她可是親眼見過哥哥們挨家法,無論有多麼理直氣壯,都不管用,若是惹火祖父,還會因此加上一條「公然反抗」的罪名,就要多挨幾下。她是女孩子,挨打的次數只有一半,還是打小腿肚,咬著牙,一會兒就撐過去了。
待家法拿出來,喻詠歆很乖巧的站起身,待祖父下達命令,她就要露出小腿肚挨家法了。
「世子爺,今日不便招待,可以請您先離開嗎?」老寧國公轉頭看著韓文仲。
世子爺?喻詠歆這才發現韓文仲在這兒,不過,他怎麼會在這兒?
韓文仲擔心的看著喻詠歆,不想離開,可是不能不離開,這是人家的家務事。
「老國公爺,有事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別教喻小姐受了委屈。」韓文仲深深看了喻詠歆一眼,起身告辭離開。
「除了李嬤嬤,其他的人都先退下。」
眾人愛莫能助的瞧一眼喻詠歆,紛紛退下。
「李嬤嬤,可以執行家法了。」
「是。」李嬤嬤走到喻詠歆身邊,行禮致歉。「小姐,對不住了。」
看了一眼李嬤嬤手上的籐條,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威力,可是根據哥哥們的切身經歷,那種感覺像是被火燙著了,不只是痛,還是燒灼的痛,可想而知,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籐條。
喻詠歆深呼吸,彎下身掀起衣裙下擺、掀褲管,壯烈的閉上雙眼。「李嬤嬤動手吧。」
李嬤嬤手上的籐條咻咻咻的往喻詠歆的小腿肚伺候,單是聲音就教人聽得膽顫心驚,彷彿被火燙著的刺痛鑽入筋骨,若不是緊咬著牙,一定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挨了二十下,喻詠歆可以感覺自個兒的小腿肚面目全非了,不過她終究是勇敢的咬牙撐住了。祖父總是說敢做敢當,若她發出一點聲音、掉一滴眼淚,只會惹火祖父。
「為何一夜不歸?」老寧國公的口氣緩和了下來。
張開眼睛,她看著祖父。「遇到綁架,順道被綁了。」
老寧國公聞言一怔。「順道被綁了?」
「有人看上一位青樓的姑娘,趁著那位姑娘上胭脂鋪子的時候綁人,而我正好在那家胭脂鋪子,於是順道一起將我帶走。」
「憑你的拳腳工夫,幾個綁匪困不住你。」
「是啊,可是我不能放著那位姑娘不管,為了救人,只好先陪他們走一趟。待後來找到機會逃出來了,卻不識得路,就迷路了。」
「迷路了?」
「祖父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分不清楚東西南北,山裡的路不管怎麼走,都長成一個模樣,怎麼可能不迷路?」在京城混了幾年,她偶爾還是會迷路,何況是樹林,對她來說根本是一座大迷宮。
「後來呢?」
「眼看天色快要暗了,生怕遇到毒蛇猛獸,就找一個山洞過一夜,直到天亮,再出來尋路,後來遇到上山砍柴的樵夫。我請他帶路,給他銀子當酬勞,他才送我們下山。」
這麼說起來,還真是無心之過。老寧國公不由得後悔剛剛太急於下手,完全回復平日寵愛的口氣,「疼嗎?」
「怎麼會不疼呢?祖父沒嘗過這種滋味嗎?」沒看見她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怕見了之後,會覺得更疼。
「我一刻也沒忘了寧國公府的規矩。」
「歆兒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若非你一個人偷溜出府,今日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心情悶,出去透透氣嘛。」
「府裡可沒人管得了你,不能透氣嗎?」
「不知不覺就走出去了,怎麼知道會遇到這麼麻煩的事?」喻詠歆嬌滴滴的噘著嘴。「祖父,小腿肚好疼,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傷疤?」
「府裡的金創藥可是最好的,不會讓你留下傷疤。」老寧國公轉頭交代退到一旁的李嬤嬤。「讓人去準備小轎,還有,叫芳馨院的丫鬟婆子都進來。」
「是。」李嬤嬤將手上的家法收好,出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芳馨院的丫鬟婆子都進來了,見到小姐小腿肚上血肉模糊,個個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你們聽好了,以後絕對不可以讓小姐落單,若是再有相同的事發生,不會只罰你們三個月的月錢,而是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不是要人命嗎?喻詠歆不悅的嘟嘴,祖父不是在警告丫鬟婆子,而是在警告她,祖父知道她很率性卻很保護奴才們,尤其是自個兒底下的丫鬟婆子。可是話說回來,寧國公府對奴才們已經很好了,這種事若發生在其他高門大戶,奴才們不是只有挨板子,有的甚至直接交給牙婆子賣了。
「聽清楚了嗎?」老寧國公的目光卻落在喻詠歆身上。
「是。」丫鬟婆子們同聲道。
「你們護送小姐回芳馨院,好好照顧小姐,小姐若是身子有哪兒不適,出了什麼事,唯你們是問。」
這話很顯然還是衝著她來的,喻詠歆很識相的代眾人回答,「祖父放心,我會好好養病,直到傷好了之前,絕不會踏出芳馨院一步。」
第4章(1)
回到芳馨院,喻詠歆趴在軟榻上,以便平兒替她上藥,可是,她沒有唉唉叫的喊痛,樂兒倒是哭得好悲慘,好像受了折磨的人是她,害得更想哇哇大叫喊痛的人反過來要安慰人。
「別哭了,我知道少了三個月的月錢,你很心疼,放心,我會補給你們的。」
這副身軀的原主因為嬌柔軟弱,成日窩在芳馨院,月錢都存下來,所以即便她平日喜歡到處吃吃喝喝,至今還是個小富婆。
用手絹抹去淚水,樂兒懊惱的說:「人家是擔心小姐,才不是為了月錢。」
「你真的不在意短少三個月的月錢?可是,我明明記得芳馨院最愛錢的人是你啊。」
「小姐……」
「好好好,你不愛錢,總之,不要再哭了,你知道我的小腿肚有多痛嗎?就好像火在燒……啊……」喻詠歆的哀號聲任誰聽了都覺得作戲成分居多,沒法子,習武之人,皮比別人厚,再痛也會忍住,現在她大呼小叫的,總覺得假惺惺。
「小姐知道奴婢們一個晚上沒睡覺嗎?」小姐夜不歸,她們嚇得兩腳都軟了,還被罰站在延福苑的院子裡,慶幸是夏日,要不,芳馨院的丫鬟婆子都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