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布御霆經商賺了不少錢,但是也不是這樣浪費的。
躺在床上沒起身的布御霆,聽見布家人在外頭鬧,臉色立刻沉了幾分。
這次遠行是往西北方向去,除了處理一路上的倉庫物資外,其實他也一邊派遣人手去打聽那年的事情。
幼時的事他自然是沒記憶的,只不過布家人之前帶他住過的地方,左右鄰居還是多少有些印象的,比如他那時候約莫已經有一歲多了。
那一年發生的大事便是與東烈國開戰,先帝親自出征,結果受到圍困,左右軍卻救駕來遲,等先帝順利回京之後,領軍的幾名大將家裡被以叛亂以及領軍不力等等輕重不一的罪名被懲處。
雖說只有幾家,不過哪個大家族裡沒有好幾房,子孫女眷,加上管事家奴等,人數眾多,但他一查發現當年被判西北流放的卻只有兩家,這樣一來,要打探消息就更有方向了。
他主要的消息網雖然集中在南三省,但是商人交遊廣闊,西北這次大難,不少行商也多少受到損失,他不過是略施小惠,就得到不少人誠心回報,搜集消息的速度比他想像的更快。
更不用說當初那兩家都是世家,其中一家更是武陵侯家,雖說是流放,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三代世家,多少還是有些底蘊在,就是流放到了西北,現在也混得不錯,甚至有些人已經翻身,又成了武將,成為官家。
最重要的是,他得知一個消息,當初武陵侯府的三房夫妻,依舊在尋找流放時不幸分散的次子。
時間和人物都還算對得上,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若是依照上輩子他最後聽到的,他似乎是被保護著給送到外面去的,為什麼收到的消息會是孩子不幸丟失?
到底哪個說法才是正確的?布御霆沒有定論,但是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會放棄繼續追尋真相。
他想了許多,看她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坐著梳頭,便起了身,自己穿了衣裳,便遣退了春柳,接過了為她畫眉的工作。
張薇薇有點害羞又有點心虛的看著他,確定他目前沒有任何不良的想法,外加似乎已經不計較之前她說的那些話,才放鬆的說:「大爺,老夫人若是要懲罰我,你可得幫我說說好話啊!」
布御霆忙著替她畫眉,聽她那種好像把自己當成柔弱小媳婦的口吻,忍不住失笑,「行啊,我護著你,老夫人若真要衝上前來打人的時候,你要記得擋在我前頭啊!」
前頭一句張薇薇聽了還挺舒服的,一聽到後面那一句,就噘起嘴了,他說這是什麼話,把她當做人肉盾牌嗎?
她嘟著嘴正要抗議,就聽專心畫眉的布御霆慢悠悠的說:「昨晚有人推了我一把,害我撞到浴盆,撞得我背後都青了一大塊啊……」
張薇薇愣了一下,忽然有點心虛,「啊?是我弄的嗎?」她以為自己只是用想的,不知道她已經順口說了出來。
他點了點頭,用別想狡辯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好像也沒有別人了。」
她被堵了回去,只覺得心口鬱悶得不行,一抹哀怨油然而生。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為這種壞男人心動呢?她在心底問了自己好幾次,卻仍得不出答案。
布御霆見她表情瞬間變得低落,覺得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還有一種淺淺的愉快。
這種愛著她,偶爾捉弄她的感覺真的很不賴,比起以前那種疏離冷淡的相處方式,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張薇薇並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必定又要暴跳如雷,順便吼他幾句,你是小學生嗎?竟然還把欺負當成一種喜歡的表現?!
可惜的是,她就算穿越又重生了,也沒有讀心術這樣的異能出現,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從想要調教相公,變成被調教的那一個。
布御霆還算滿意的看著自己畫眉的成果。「好了,你看看吧。」
張薇薇被這麼一喚,才回過神來,抬頭對著銅鏡,先是一愣,然後看著鏡子裡那兩道像是鱲筆小新般粗獷的眉毛,驚慌的放聲尖叫,「啊——這是什麼東西?!」她的柳眉怎麼會變成像兩條毛毛蟲一樣的醜眉毛?
布御霆早已走到門邊,聽著那一聲尖叫,腳步加快了幾分,嘴角噙著笑,眼底有一種惡作劇後得逞的得意。
呵呵!誰都知道畫眉不是一項簡單的事情,他又是第一次,自然會有點失誤,再說了,誰讓她和那個什麼表哥有了牽扯,這就算是一點小小的報復吧!
待張薇薇重新畫好了眉,做好等一下跟惡婆婆戰鬥的心理準備,連看也不看等在院子裡的布御霆,直直的就往前頭走,他也不管她鬧小脾氣,執意走在她身邊。
兩個丫頭跟在後頭,想到剛剛夫人那驚人的濃眉,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得五官都有點扭曲了。
第7章(2)
只不過一行人還沒走到前廳,就聽到趙氏宛如震天雷般的嗓音,她連哭帶喊,中氣十足的大罵著。
「那個毒婦,如果想要我這個老不死的來伺候她,明說就是,何必這樣糟蹋我的女兒,我可是打小連一根手指都沒動過她,她倒是好,一下子就甩了她一個巴掌,真是家門不幸,才會有這樣一個不賢又善妒的媳婦!」
張薇薇對於這些話已經做到了聽而不聞的地步,直接踏進廳裡,甚至連臉色都沒變一下,一臉平靜的打著招呼,「老夫人,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也不提前讓人說一下,我好讓人準備酒菜。」
趙氏一看到她,恨得連面子都不要,直接就伸出手往她抓去。「你這不要臉的女人!在外頭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讓我女兒見到了,竟然還敢打人?!看我打死你這不要臉的賤人!」
張薇薇反應極快,立刻往旁邊一退,站在一邊的布御霆反而遲了一步,趙氏的爪子直接揮到他的臉上,尖銳的指甲在他臉上留下紅色抓痕。
趙氏可一點也沒有抓錯人的心虛,她沒有半分歉意不說,拳腳反而更加凶狠的往他身上招呼。
「你是個死人啊!竟讓這個賤人在你面前打了你妹妹!怎麼,現在有錢了,瞧不起我們這些窮家人了,想拋下我們自己一個人享樂去了?我告訴你,沒門!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的血先吸乾。」
布御霆並沒有反擊或退讓,硬生生接下她好幾下巴掌拳頭,眸光卻更是深沉,像在壓抑著怒氣。
張薇薇雖然還氣他剛剛對她的惡作劇,但是不代表她就樂意看到他被這樣欺負。
她想都沒想的衝到布御霆面前,雙手大張護著他,一邊冷著聲對著已經氣紅了眼的趙氏喊著,「老夫人,我們敬你是長輩,願意孝順你,卻也不會糊里糊塗讓你打的!要說為什麼打她,她自己也不反省,一個沒出嫁的姑娘說話這麼難聽,誣蔑辱罵我這個當嫂子的,我倒還想問問,這樣的女兒到底是怎麼教出來的呢?」
趙氏被攔了下來,又被這樣說了一頓,一張臉看起來有一絲的猙獰,眼裡還帶著血絲,憤怒的咒罵,「你這下賤胚子,說誰沒家教!你自己行為不檢,還不讓人說?還有,這是我兒子,我要怎麼打就怎麼打,怎麼,心疼丈夫了?啊呸!別說是他,就是你嫁進我家來,還不是任我搓圓捏扁!」
端坐在一旁的布任武聽到趙氏這麼說,也覺得太過了點。
倒不是他多有兄弟之情,而是他很清楚,現在他們一家子可都是大哥在養,若是一個弄不好,人家豁出去,拚著一個不孝的名頭也要和他們斷了關係,那可就不好了。
他可比他娘看得清楚多了,這個外頭撿來的大哥,這些年願意這樣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還不是因為覺得要報答養育之恩,要不照他娘對待大哥那樣的方式,是個人都受不了,早就走得遠遠的了。
他和布燕西那蠢貨可不同,能夠一邊瞧不起人,一邊心安理得的花著人家的錢,他可是很識時務的。
這次布燕西那蠢東西弄出了這件事,如果不是他娘特地等著他要他一起過來,他寧可在外頭鬼混上一天也不打算來。
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讓場面變得更糟,他也該跳出來說幾句話了。
「好了,娘,大哥又不是故意的,誰讓嫂子動手快呢!」這句話是替布御霆脫罪了,但是黑鍋卻全都給張薇薇一個人背。
布任武想著誰來當嫂子都一樣,反正現在就是要有個人來負擔趙氏的怒氣,動手的人自然更加合適嘍!
趙氏被這麼一勸,也覺得自己搞錯了兇手,瞪著張薇薇就想衝上去動手,對她來說,邊罵邊打是她的拿手絕活。
只可惜,趙氏完全錯估了情勢,因為打從張薇薇第一次反抗她開始,她就沒打算再讓這個極品婆婆碰她一根頭髮,且布御霆心裡也悶著氣,一見趙氏想對親親娘子動手,怒意再也忍不住,一個跨步換他擋在張薇薇的面前,然後一手攔住了趙氏伸過來的手,冷聲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