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當避雷針了。」他板起臉想給她臉色看,可腦中浮起雷劈高個而導電入地的畫面,往下沉的嘴角悄悄上揚。
「誰教你這陣子老和我同進同出,害我的拍攝進度嚴重延滯,雷不劈你就太沒天良了。」再交不出百岳照片,旅遊雜誌的編輯就要衝到她家哭訴了。
易勳冷冷一睨,關掉引擎。「你很不滿意?」
「呃,這個……」她眼珠靈活地東瞟西轉,就是不看向他。
白吃白喝,還有身價上億的大老闆伴遊,她要敢說是,天雷真會劈死她。
「和我培養感情很痛苦?」他上身一傾,居高臨下俯視她。
「我……呵呵……沒想像中難受……」岳筱曦覺得全身都在發燙,熱得想逃開他專注的目光。
「小曦。我們認識幾年了?」他忽然放輕醇厚嗓音,在她耳畔低語。
「十五年。」好長呀!原來都過了這麼久了。
「我曾經做過傷害你的事嗎?」易勳的黑瞳深幽難測,隱隱勾勒著一絲危險微光。
她想了一下,挺俏的鼻粱擰了擰。「你對我還算不錯……」
認真地一想,她還真是嚇一跳,一向只有她鬧他的份,任性地予取予求,不管他是否厭煩,她總是不請自來,讓他不得安寧。
而他做過什麼……嗯,除了吼她幾句,威脅要扭斷她可愛的小脖子外,他簡直是有求必應,從未真正做出傷她的舉動。
啊!好像是她比較對不起他耶!老仗著他「有錢有勢」而使喚他,沒想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太過份。
噢!好吧,大不了以後對他好一點,少整他,補償他的精神損失。
「只是不錯?」他挑剔地一嗤哼。
「做人別太計較啦!吃虧就是佔便宜,你是什麼都有的大老闆,好意思向窮人索取報酬嗎?」她先聲奪人,以為大聲就能佔上風。
「就缺一個老婆。」易勳的笑很邪惡,指腹摩挲著她水潤的粉唇。
「……」岳筱曦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半帶埋怨地睇著他。
「其實並不難,我們對彼此有一定的認知,我喜歡你,你不討厭我,做對雙宿雙棲的夫妻有何不好?」她身上有股淡淡幽香,令人情動。
「話不是這麼說,你不能突然說喜歡我就要我接受你,你總要給我時間適應……」一下由朋友進階到夫妻,他坐太空梭呀!一飛沖天。
易勳的唇似有若無的刷過她唇心,引起無限遐思。「多久?」
「多久……」她哪知道,感情的事又不是行程表,能預做安排。
「小曦,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為了小璇。
有些受到蠱惑的岳筱曦沒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認真的思考和他結婚的可能性,畢竟他是條件不差的對象。「我覺得自己沒那麼喜歡你。」
至少還沒有結婚的衝動。
「看來你需要一些說服。」他橫過身,按住她後腦勺,一記讓人窒息的長吻落下。
這是會令人意亂情迷的,不論是岳筱曦或是易勳,他們都太高估彼此刻意忽略的吸引力,兩塊正負兩極的磁鐵一相碰,摩擦出的火花連他們都吃驚,差點停不下來。
許久許久之後,喘息聲在彼此胸口震盪著。
四目相望,無法言語,清澈的明眸輝映著深沉黑瞳,似有什麼在兩人眼底飄動,暗生教人苦惱的縷縷柔絲,纏繞著越靠越近的心。
是情絲,是愛戀,是嗤之以鼻的永恆?
沒人得到驗證實,因為猛然拍打車窗的動作打斷接下來的發展,一名長相尚可的壯碩男子在車外叫囂,還仗著一身蠻力搖晃車身。
「下車,馬上給我下來,不要逼我使出絕招。」敢碰他的馬子,活得不耐煩了。
面對不講理的攔路霸,易勳按住岳筱曦的手要她待在車裡,別輕舉妄動,他自行開了車門,走到惡言讒罵的男人面前,以傲人姿態睥睨著。
「你有什麼事?想收保護費先到我秘書那辦理登記,我有空一定受理。」他語帶冷傲的嘰誚。
「什麼保護費,我不是流氓,小曦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後不許再來找她。」他胳臂一彎,露出結實的肌肉。
「女朋友?」他聲音突地變得很輕,輕得宛若墜地無聲的冰珠。
「沒錯,我們從小一一起習武,還一起洗過澡,睡同一張床,我看過她沒穿衣服的樣子,她以前好小好小,都是我抱著她玩溜滑梯。」他們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沒人拆散得了。
「是嗎?」眸心瞇了瞇,閃動著無名火光。
「哼!你是不可能從我手中搶走她,我們小時候玩家家酒,她是媽媽,我是爸爸,我們約好長大後要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她是不能沒有我的。」他自以為瀟灑地一甩頭,朝坐在副駕駛座的岳筱曦勾勾食指,但她懶得理他。
越聽越火大的易勳不自覺握緊拳頭,渾然不覺自個兒已一身醋意。「童言無怠,哪能當真。」
「我管他什麼忌,你離小曦遠一點,不要妄想我的女人,我們結婚時也不用送禮,我不歡迎你。」任何想搶小曦的人都是他的-情敵。
「你……」一聽到他癩蝦蟆奢想吃天鵝肉,醋勁大發的易勳沉下臉,目光冰冷極了。
「不要理他,他是瘋子。」真是的,那自以為是的個性怎麼老改不掉。
一見岳筱曦下車了,原本氣勢洶洶的大男人馬上哈腰,搓著雙手,好聲好氣地揚起迷人大笑臉。
「小曦,你不用害羞啦!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從小立定志向非我不嫁,我也一樣,只想娶你當老婆,生一窩小豬仔。」他的小曦,最最可愛的小曦。
「你閉嘴,葛靖頑。」吵死了。
被她一吼,他不怒反笑,一臉暈陶陶。「小曦,我們快去結婚,我會幫你準備美美的新娘禮服,讓你當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葛靖頑住在岳家附近,是地主的兒子,曾在道館學過一陣武術,但是定性不足,沒耐性,學了幾招就放棄,是個愛把妹的紈褲子弟。
不過他對岳筱曦有一份執著的喜愛,老是纏著她不放,開口閉口自稱是她男朋友,不許其他人打她主意,讓她非常無言。
「小曦不會嫁給你,她已經向我求婚了。」他才是她未來的丈夫。
「什麼?張媽媽和許婆婆說你要結婚的事是真的?」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活像老婆跟人家跑了的棄夫。
葛靖頑就是聽說她喜事近了,才拋下剛釣上的豆腐西施,趕緊到岳家等人,宣示主權,不讓他早想娶進門的老婆被人拐走了。
其實街頭巷尾的傳聞也只是空穴來風,一群婆婆媽媽閒來無事窮磕牙,瞧見岳家的女兒和個體面男人走得近,便開始捕風捉影。
結果誤打誤撞的猜中七、八成,又不小心傳進葛靖頑耳中,他才氣沖沖地守在巷口,看誰敢搶他看上眼的女人。
「我結不結婚關你屁事,回去孵你的小雞啦!」明說暗示都講不通,跟頭牛沒兩樣。
「你……你怎麼可以移情別戀,水性楊花,人盡可夫,見一個愛一個,枉我對你癡心一片。」他大聲嚷嚷著,唯恐街坊鄰居不曉得他被橫刀奪愛。
「你說誰水性楊花,人盡可夫?」易勳的臉色如蒙上一層冰霜,透著冷冽寒意。
白目的葛靖頑不知死到臨頭,還一逕地大放厥詞。「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搶我的破鞋穿,我十七歲就破了她處女身,她比公共汽車還不如……啊!你要幹什麼?我……我會武術……」
一道噴出的鼻血止住他的滿口胡言,葛靖頑還沒站穩,又是一記重拳往腹部落下,他痛得臉部扭曲,叫都還沒叫出口,下巴又遭受一擊,接著,人如飛起的沙包重重落地,撞倒了許婆婆家的籬笆。
他全身沒有一處不痛,就像被卡車輾過一樣,支離破碎的遭到拆解,屁股上一腳是岳筱曦踩的,他嚇到破膽,連滾帶爬地哀嚎逃走。
第4章(2)
「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怎麼沒人通知我一聲?當我不存在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出來買包煙的岳富看見巷口停了輛十分眼熟的跑車,他不動聲色的停在一旁,就是想瞧瞧這輛車子的主人在搞什麼鬼,老在道館附近晃來晃去。
當看到副駕駛座上坐的是自家女兒時,他已經非常不高興了,再瞧見一個人模人樣的畜生調戲她,足以燎原的熊熊大火直冒,恨不得把那個衣冠禽獸拖出來海扁一頓,他岳富的女兒是尋常野男人招惹得起的嗎?
只是還沒來得及出手,葛家那愣頭愣腦的笨兒子早他一步,害他只能繼續窩著,當牆邊雜草。
可惜那小子太不濟事,空長根愛造謠的是非舌,三兩下就被打趴,丟盡岳家道館的臉。
「爸!你躲著偷聽喔!」真小人,枉稱武術名家。
一聽女兒的指責,氣不打一處來的岳富老臉掛不住,好不蠻橫地將矛頭指向某人。「你,就是你,不要左顧右盼。你這獐頭鼠目的傢伙也敢對我女兒上下其手,你數過你全身有幾根耐折的骨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