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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千尋

  她不敢太樂觀,在沒有消炎藥的年代,許多因外傷而死的人,並非因為傷勢太重,而是死於感染。

  她閉眼、再張眼,抬起沒有受傷的手臂,揉揉眼睛,確定不是因為藥物產生幻覺——她居然看見夏雯卿?

  夏雯卿不是被送到江南了嗎?難道她這一覺睡過大半個月,也被送到江南了?不過,她終於知道那熟悉的脂粉香和窈窕的背影來自何人。

  是夏雯卿綁架了她?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難不成夏雯卿以為綁了她,雲曜就會乖乖把她娶回家?唉,雲曜怎老是碰到這種瘋狂粉絲,一個梁梓雅已經很慘,再加上夏雯卿……太帥果然也是一種負擔。

  夏雯卿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那片天空。

  染染想坐起來,直接和夏雯卿談判,可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思忖半晌後,她決定暫時保持沉默。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染染急忙閉上眼睛。

  夏雯卿在看清楚來人時,眼底不自覺流露出驚懼,他怎麼把梁鈞沛帶來了?她突然不確定了,難道她是與虎謀皮遭虎噬?

  有三個男人進屋——梁鈞沛、柳信和一個小廝模樣的年輕太監。

  柳信快步走到床邊,探探染染的氣息,確定她死不了,這才放下心來。

  梁鈞沛一進房裡,兩顆眼珠子就定在夏雯卿身上,他走上前勾起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臉上輕劃,嚇得她胸口起伏不定,她的恐懼帶給梁鈞沛無上的滿足,這個賤女人!

  他恨透了夏雯卿,儘管她的美艷依舊惹得他心動,但她害他變成半個太監,還不敢光明正大的請御醫診治,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並且失去對女人的興致。

  曾經,那是令他最快活的事兒,卻被她一刀給剁了。

  梁鈞沛粗魯的扯開夏雯卿的衣裳,把手探進她的衣襟裡,一把抓住她胸前的渾圓,用力揉搓。「怎麼不叫、不躲了,是因為這樣讓你很舒服嗎?你這個賤女人,不是賣藝不賣身嗎?還是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裝清高?」

  夏雯卿嚇得全身發抖,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既然這麼舒服,要不,讓爺伺候伺候你?」說著,梁鈞沛用力一掐。

  夏雯卿痛得冷汗涔涔,卻完全不敢反抗。

  柳信來到夏雯卿身邊,冷冷一笑。因為這個女人對梁鈞沛做的事、因為她是璇璣閣的人,他終於確定二十萬兩紋銀只是幌子,什麼結仇私怨也都是假的,自始至終雲曜都是有目的的在對付自己和太子,雲曜真正想擁立的,是靖王。

  染染偷偷張開眼睛,非常小心翼翼地微微轉頭,試著釐清狀況。

  梁鈞沛才十八歲,樣貌不差,但成日流連青樓,以酒為茶,嗜賭又好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浮腫;而柳信這位中年大叔,臉孔略帶蒼白,輪廓深邃,緊抿的薄唇沒有絲毫血色,一雙眼睛幽遠,令人捉摸不透,看起來有些刻薄,其威嚴也有些教人害怕。

  看見柳信,夏雯卿神色稍定,他不會讓梁鈞沛亂來的,他還有求於自己,於是她一把抓開梁鈞沛的手,表情儘是嫌惡。

  還敢反抗?梁鈞沛似笑非笑道:「這麼美的女人,如果不玩玩,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梁爺還能玩嗎?是哪位神醫妙手回春?」一句話,她硬生生踩上他的死穴。

  梁鈞沛狠狠甩去一巴掌,夏雯卿被打得偏過頭去,漂亮的臉蛋瞬間紅脹。「你居然敢惹我,讓女人半死不活的手段,我多得是!」

  夏雯卿非常同意,除了在女人身上瞎折騰,他也沒別的本事,大梁指望這種天龍星,怕是要亡國。她偏過臉,視線對上柳信,「柳爺說過,我助你一臂便放我離開。」

  「老夫折損三十幾個死士,卻擄來一個半死不活的小丫頭,到目前為止,我還看不出來她對於老夫有何用途。」

  柳文其被查出幾條人命官司及強佔百姓土地的罪行,御史們口口聲聲殺人償命,句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話惹惱了皇帝,柳信造假出一顆天龍星還不夠,連柳信的兒子都成了王子,這天下到底是梁家的還是柳家的?!

  一怒之下,皇上命大理寺把人給抓了,等著三堂會審。

  可是在柳信眼中,次子犯的哪算得上什麼罪。當時他偶遇圓通大師,大師指點迷津,說那片土地風水極佳,若將柳家祖先的墳塋遷往那裡,子孫會代代榮華富貴、穩坐朝堂,甚至百年內柳家會出現五位皇后。

  為此,他才讓次子出面買地,沒想到遇到頑強獵戶不肯賣地,也怪次子性急,竟把獵戶趕走,推倒房子、強佔土地,兩方對峙,這才鬧出人命官司。

  就這麼一點點小事,竟讓雲曜抓到把柄,看來他那雙眼睛時刻盯著自己吶。

  饒是他再傻,此時也看出刑部已經被雲曜掌控,枉他一世精明,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一個小子掐住死穴。

  第八章  嬌艷美人藏妒心(3)

  「少主看重蘇染染,在外雖以兄妹相稱,但其實她是少主的心上人,少主什麼事都不瞞她,並且……貴公子的事,還是蘇染染一手設計而成。」夏雯卿道。

  這話讓染染心跳驟然加速,夏雯卿竟然因愛生恨、出賣雲曜,這算不算終日打雁卻教雁啄瞎了眼?雲曜挑屬下的眼光還得再練練。

  可夏雯卿沒說錯,柳文其之事是她所謀,圓通大師的風水說是她去求的,連那些頑強的獵戶都是她親手挑選,至於夏雯卿會知道,她並不覺得奇怪,夏雯卿待在雲曜身邊比她久,與爾東等人交情匪淺,夏雯卿若有心詢問,他們必不會相瞞於她。

  「你說什麼,設計?!」柳信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你的意思是……」

  「相爺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圓通大師雲遊諸國,怎麼就恰好出現、恰好為相爺指點迷津?且人人都曉得民不與官爭,更何況是相爺這麼大的官,百姓怎敢卯起勁來與相爺作對,甚至鬧出人命亦在所不辭?」

  柳信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果然,他早就在人家的設計中!

  看他強忍忿怒,夏雯卿續道:「相爺曾問過雯卿,少主是不是擁立靖王,我可以老實告訴相爺,並不是,少主效忠的是皇上,未來誰當皇帝,少主根本不在乎。」

  「狗屁!若是如此,你又何必陷害小爺?」梁鈞沛聽不得她滿口謊言,一掌便拍上她的臉。

  夏雯卿忍著臉頰上熱辣辣的疼,硬著脖子道:「我何曾陷害梁爺,若非梁爺逼人太甚,雯卿怎會一急之下……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雯卿只賣藝不賣身。當年少主曾救過雯卿一命,雯卿才隱身於青樓為璇璣閣搜集消息,梁爺之事,少主責備雯卿,遣至江南,只是雯卿心繫少主,盼求得少主諒解,才私自返京,卻不料柳爺……」

  「滿口謊言!」柳信斥責道。

  「雯卿所言,句句屬實。」夏雯卿回得堅定。

  「你的話根本禁不起推敲,雲曜若不是針對東宮與老夫,怎會幫忙一個小丫頭設計陷害柳氏,又怎會一一拔除太子黨的人?」

  眼下,唯一能放得上檯面的皇子只有靖王,且最近又聽說雲曜在查當年鎮國公府的事,鎮國公府是麗貴妃的娘家,是他當年狠狠踹一腳才讓蘇家覆滅,所有的事加在一起,如果他還推敲不出雲曜與靖王的關係,他這個相爺也就做到頭了。

  「相爺是不是忘了璇璣閣當初是怎麼解散的?少主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報一箭之仇,再者,少主本不打算入仕,是皇上親口承諾歸還銀兩,又命少主重組璇璣閣為朝廷清除蠹蟲,少主這才多方搜集證據、一一掃除貪腐。

  「誰曉得會那麼準,掃下來的,一個個全是太子黨,相爺不怪自己的手下吃相難看,卻怪少主清查真相,是不是倒果為因?

  「相爺口口聲聲說少主是靖王的人,這裡是京城,不是擎天嶺,相爺耳目眾多,在相爺的地盤上,少主的一舉一動,相爺豈會不知?試問,相爺可曾親眼見到少主與靖王相交?倘若相爺非要責怪少主不與您齊心,那也只能怪相爺親手把少主推到皇上身邊,不過就算少主站到皇上那邊又如何?相爺對朝廷忠心耿耿,這種事,百姓知道、臣官知曉,皇上更是心知肚明,雯卿不解,相爺到底在擔心什麼?」

  她口齒伶俐,逼得柳信一時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老實說他對皇上不忠心,企圖推翻皇上,扶持自己的女婿、外孫吧。

  過了一會兒,柳信才道:「姑娘倒是護主,既是如此,又怎會出賣雲曜,蘇染染不是雲曜最看重的人嗎?」

  「我沒有出賣少主,雯卿的心自始至終都在少主身上,若少主想要,隨時可以把雯卿的命取走,我只是看不慣蘇染染這種女人左右少主的心思。我在少主身邊多年,多次為少主出生入死,可在少主心中竟比不上蘇染染,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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