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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梅貝兒

  坐在對面石椅上的朱將軍不禁滿眼辛酸淚,發出嗚嗚的哭聲。

  程瑜抽泣了聲。「你們也很不容易。」

  李副將掏出手巾,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給她聽。「其實報不報仇都是一樣,大梁已經被滅,咱們也死了,就算殺了仇人的子孫,也已經回不去……不過天天陪他玩耍,教他說話、走路,夜裡哄他睡覺,這樣的日子倒也過得幸福,就這麼一年過了一年,誰知可愛的奶娃兒長大了,卻端著那張溫雅好看的俊美臉蛋,把身邊的人耍得團團轉,都是咱們教育無方……是咱們對不起你……」

  「這不能怪你們。」程瑜很同情它們的遭遇。

  朱將軍又一陣比手畫腳。

  「它說什麼?」她看得一頭霧水。

  「將軍的意思是說,其實不能全怪三郎,他從小就被教育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要小心身邊的人,會這麼做也不難理解……」只有跟朱將軍相處了兩百多年的李副將看得懂它在比畫些什麼。

  程瑜一臉不滿。「你們不要替他說話。」

  「咱們不能不替他說話,三郎今天選擇把所有的事都攤開,表示他明白不該隱瞞你,更表示願意信任你。」它又說。

  她搖了搖頭,拒絕接受它們這種說法。「我嫁給他當續絃,和他成了夫妻,不信任我還能信任誰?打從跟他認識就一路騙,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半句真心話,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

  李副將很想再替三郎說幾句好話,可又見程瑜傷透了心,整個人陷入混亂,外人也不便插手,只能和朱將軍對望一眼,不再充當和事老。

  「他真的有在乎過我嗎?又是否喜歡我?當初為何會答應娶我?他的用意是什麼?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她不是凡事往壞處去想的人,但此時此刻,她忍不住自我懷疑。

  過了半晌,程瑜擦乾淚水,起身回房,不過卻是為了打包細軟。

  見主子翻箱倒櫃,秋香不明就裡地問:「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這兒應該還有其他空著的廂房,幫我找一間,我要暫時搬出這裡。」程瑜要表達自己的決心。

  秋香一臉焦急。「為什麼要搬出去?難道夫人跟侯爺吵架了?」

  她沒有多說,只是專心打包。

  「你在做什麼?」容子驥也在此時進房,這才驚覺到大事不妙,莫非他猜錯了,她真的打算回娘家?

  程瑜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順手抓了幾套襖裙,然後抱在胸前。當她終於面對容子驥時,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期待。

  「相公為何突然決定不再繼續騙下去,把一切都告訴我?」她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

  容子驥望著她紅腫的眼。「因為你為了保護我,這麼拚命,就連受傷了,心心唸唸的還是我……」

  「如果我這次沒有受傷,相公還打算隱瞞下去?」程瑜質問。

  他登時語塞。

  雖然可以確定早晚都要讓她知道,但總是無法做出決斷。

  程瑜不禁感到心灰意冷。「我還是……暫時一個人睡,好好地想清楚。」說著,她便直接越過容子驥,步出房門。

  「夫人等等……」秋香連忙跟了出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走遠,容子驥泛出苦笑,看來他真的自食惡果了……

  到了夜晚,這是程瑜嫁進容府之後,頭一次獨眠,她覺得很不習慣。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直不原諒他,跟他冷戰下去?

  還是原諒他,當作沒這回事——不!她做不到!

  「難道真的要他寫休書,然後回娘家?」既然無法讓那個男人喜歡上自己,只有自動求去。

  我不要!我不要!程瑜內心有個聲音在吶喊著。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要,自己究竟想要什麼?面對兩人的未來,她感到深切地彷徨無助,想到明天之後,又要面對婆家的種種刁難,更覺得全身虛脫乏力。

  「忍耐真的不是我的本性,一點都不像原本的我……」才這麼說,她驀地坐起身。「我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除非爹能夠陞官,否則在他們眼中,我都只是一個六品官的女兒,不管做得再多、再好,永遠無法讓他們全都滿意,就算忍氣吞聲也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沒錯!他們從頭到尾都看不起她,不打算承認她是容府的媳婦,更不喜歡她,那她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她怎麼沒有早一點想通?

  「是我害怕被人討厭,才會以為只要忍一忍就沒事了……」程瑜彷彿任督二脈被打通似的。「從明天開始,我要勇敢做回自己,不再忍氣吞聲。」

  不過該怎麼做呢?

  她靜下心來思考,想要不被婆家的人欺負,首先就得讓他們有所忌憚,他們自然不敢再來招惹自己……

  「啊!有了!我擁有一項別人沒有的天賦,不懂得善加利用真是太浪費了。」

  之前總是擔心這個秘密一旦曝光會讓人敬而遠之,既然她不管怎麼做大家都不喜歡,不如讓他們害怕她好了,到時看誰還敢欺負她?

  早該這麼做了!

  程瑜好後悔這麼晚才想通,白吃了好多苦頭。

  想通之後,她心情不禁放鬆,頭才沾枕,一下子便睡著了。

  翌日一早,秋香端著洗臉水進來伺候。

  「夫人,侯爺請夫人過去一起用膳。」

  程瑜冷著臉。「請侯爺自己一個人用膳,我在這兒吃就好。」

  「夫人……」秋香夾在中間也很為難。「阿舜說侯爺昨晚一個人喝悶酒,肯定知道自己做錯了,你就別再生氣了。」不管是為了什麼事吵架,還是快點和好,免得他們這些下人跟著受罪。

  她不能心軟,因為這樣解決不了彼此之間的問題。「快去把早膳端過來,待會兒我還要去松院請安。」

  秋香只好把早膳端進房,先服侍主子吃過了飯,再取來一件茜色披風,套在她的襖裙外頭。

  「我走路過去就好,你不用跟來。」她得先擬出對策。

  「是,夫人慢走。」秋香只好目送主子出門。

  程瑜在前往松院的路上,時走時停,設想了好幾種方式,又想自己不是個會拐彎抹角的人,還不如直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來個痛快。

  「有了!」程瑜想到一個最佳人選,明明機會已經擺在眼前,卻沒有去利用,忍不住要罵自己真是笨。

  她精神飽滿地來到松院,連跟老太君請安的聲音都特別響亮,《女論語》第二篇也讀得很順,挑不出半個錯字,讓之後趕來看熱鬧的秀娥、秀娟姊妹不禁有些扼腕。

  「……別以為會讀出來就沒事了,明天背來聽聽看。」老太君顯然還是不太滿意,板著臉說道。

  程瑜早就猜到了。「是。」

  她眼角瞥見秀娥和秀娟姊妹互相使了個眼色,似乎在想怎麼找自己麻煩,於是搶在她們之前開口。

  「不知這兩天二堂嫂的身子有沒有好些?」她問著姊妹倆。

  秀娥怔了怔,倒沒想到程瑜會問這個。「聽我娘說二嫂快要不行了,請了幾個大夫來看都沒用,都要咱們準備辦後事。」

  「二哥說想用惡疾的名目休了她,又怕人家說閒話……」秀娟一臉天真地說,就被秀娥用手肘撞了一下,示意妹妹不要亂說話。

  老太君臉色馬上一沉。「子舟真的這麼說?他那媳婦又沒犯錯,還為容家生了兩個兒子,挑這個節骨眼休妻,別人當然會說閒話,他的岳父第一個就不放過他,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狀,秀娟吐了吐舌。「二哥只是隨口說說,不是當真的。」

  程瑜合起拿在手上的書,狀似不經心地說:「其實二堂嫂的病……換作醫術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好。」

  聞言,秀娥悻悻然地問:「你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她故意賣關子。

  秀娟一臉好奇。「堂嫂可知我二嫂得的是什麼病?」

  「她並不是生病。」程瑜看著姊妹倆。

  老太君皺起花白的眉毛。「不是生病,那又是什麼?」

  「在這裡不方便說,奶奶如果同意,可否請二嬸和二堂兄他們到二堂嫂的房裡一趟,我自然會說明,否則再拖下去,真的就只能替她辦後事了。」光用嘴巴說不會有人相信,她要當面證明給大家看。「你們意下如何?」

  姊妹倆先是你看我、我看你,心想若是不行,可有她好受的,要不是為了她,她們也不會被三郎堂兄平白無故地訓了一頓,這筆帳得算在她頭上。

  「奶奶,就讓堂嫂試試看。」她們別有居心地說。

  打量了下程瑜不慌不忙的神情,老太君也是半信半疑,但總比到時人真的死了來得好。「去把你娘和二哥找來!」

  秀娥和秀娟立刻分開行動。

  約莫過了三刻,江氏在聽了秀娥的話之後,同樣抱著看好戲的態度,來到二媳婦的廂房外頭,就連大媳婦章氏也跟來了,要是程瑜無法說服眾人,她可不會讓程瑜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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