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雁不料會被她反問,頓了下後說道:「姑娘們總希望能覓得一位好郎君,夫君在外頭儘管顯赫一世,一呼百諾,但唯獨面對娘子時,一廂柔情萬千,只給心愛女子一人,你也這麼希望,對吧?」
梁靜歪著頭想了下,回答道:「大概吧。」
大概?就這樣?
賀青雁跟她說那青天大老爺的故事,無非是想提點她。怕她太單純,聽不懂,他素性講白一點——「梁姑娘溫順乖巧,該找個能溫柔特你的人,賀某並非想道人是非,只不過我看那獨孤公子身上帶有一股那氣,姑娘是否應該多考量考量,莫誤了終身?」
梁靜恍然大悟,原來賀青雁是不放心,怕她被獨孤晦玉欺負了去!她笑了。
「賀大哥能為靜兒著想至此,靜兒十分感激。我心儀晦玉,卻不擔心他錯特我,他雖然脾氣不好,做人霸道,性子倔,也不會說軟話,可是特我是真心,這就夠了。」
賀青雁怔了怔。
「我看那人對你口氣蠻橫,舉止又粗魯,你一點也不介意?」
「不介意,大不了我讓他嘛。」她說得一振輕鬆,覺得這投什麼大不了的。
賀青雁見她意態愉悅,絲毫沒有任何委屈勉強,反倒心境寬大,不拘泥於小事,沉吟了半晌後,才輕歎地笑道:「看來,是我多事了。」
梁靜連忙搖頭。
「不,我很感激賀大哥對我的關心!梁靜能遇上像賀大哥這樣的好人,是梁靜的福氣!」
賀青雁笑道:「梁靜妹子有恩於我,你叫我一聲大哥,我特你如妹子,大哥會謹記這份恩情,將來你有難,記得來找大哥,大哥一定護你周全。」說著伸手,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梁靜也很自然地讓他摸頭,沒有拒絕。賀青雁這疼惜的舉止,讓她想起師父,師父也常摸摸她的頭,溫燙的大掌暖如春日。
門簾猛然被掀開,獨孤晦玉掠了進來,一眼就瞧見賀青雁的手放在梁靜的頭上,神情立刻冷下來,厲聲道:「幹什麼?!」
一手打掉賀青雁的大掌,將梁靜一把拉過來。
他不過離開一下子,這姓賀的就打起歪主意,而靜兒這丫頭居然與他並坐一起!
梁靜皺起眉頭。
「你別對我大哥無禮呀!」
獨孤晦玉呆住,繼而憤怒地質問:「他什麼時候成了你大哥?」
賀青雁在一旁代她回答。
「剛才結拜的。她是我妹子,我是她兄長。」
獨孤晦玉瞪向賀青雁,再瞪回她。
「是呀、是呀!」梁靜笑嘻嘻地點點頭。
「妹子?少給我攀親帶故!姓賀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以為收靜兒為妹子,就可借此拉近和她的距離嗎?休想!
賀青雁輕搖扇子,笑得一振風流瀟灑,好心的提醒他。
「你若娶了我妹子,我就是你的大舅子,你可要對我好一點哪。」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暖昧肉麻,讓獨孤晦玉瞪大眼,一張僵掉的趁色可說有夠黑的。
梁靜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發笑,這一趟路,多了賀大哥的加入,可以想見必是分外精彩,樂趣無窮啊!
第9章(1)
她知道遲早得回逍遙峰了,幫師姊妹採購的東西也己經齊全了,這一路上,多虧有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就算遇上了殺人劫財的強盜,也被兩位武功高手給輕易解決,雖有驚,卻無險,讓她一身施毒之技無用武之地。
獨孤晦玉雖然板著臉,不高興她多了一個大哥,卻也投強制她不准和賀青雁接近。
賀青雁出身名門正派,人脈廣闊,知道她買了許多禮物要回去給師姊妹,便以大哥的名義,送了她許多禮物,除了給她,也順便給她的師姊妹。
她本不想接受,一方面不願意讓他破費,二方面她也擔心自己帶不了那麼多回去,獨孤晦玉和賀青雁兩人買給她的東西加起來,足裝滿一車了。
馬車終於進城了,連續下了兩天雨,進城時,天氣也轉成了晴朗。
進了城後,照道理要和賀青雁各走各的路——獨孤晦玉是這麼想的。這一路上,因為不想讓梁靜淋雨,所以才勉為其難地搭乘賀青雁的馬車,可是如今進城了,雨也停了,獨孤晦玉認為沒有必要再與賀青雁同行,就算他和梁靜以兄妹相稱也一樣。
賀青雁對梁靜的關懷讓他不悅,要知道,日久生情,兄長到後來也可能變成情人,這並非不可能。
「咱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鎮吧。」獨孤晦玉打開門簾,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而正在馬車裡假寐的梁靜,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直接進來的獨孤晦玉一把抱起,打算下馬車。
「等等,晦玉,別急呀!」
「還要等什麼?難道你不想早點回你師父那裡去?」
「今夜我們在城裡住一晚好不好?」她一邊急忙拉著馬車的邊邊死不放手,一邊著急地央求。
「可以,我們去找客錢。」繼續往外抱。
「不用啦,我己經找好今晚落腳的地方了。」她死命抓住不肯放。
他頓住。
「找好了?哪裡?」
「賀大哥說,他在這城裡有一間別館,咱們可以借住一宿。」她瞇出一張笑腔,語帶輕鬆地告訴晦玉。
不過獨孤晦玉的表情可不像她一派輕鬆,反而沉重陰霆得如昨日那厚重的雲層,烏漆抹黑的嚇人,頗有風暴雷雨未臨之勢。
獨孤晦玉瞪向賀青雁,對方正好整以暇地搖扇微笑。他不過才離開一會兒,這傢伙就乘機向梁靜進言,提出住別館的建議?!「不行!」斷然否決,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為什麼不行?賀大哥好心邀請我們入住,我想去。」她哀求著,拚死拼括的不肯放手,而她的身休被他抱著,這模樣倒像他是來擄人的。
賀青雁好笑地看著這一幕,搖搖頭。
「獨孤公子,對姑娘家要溫柔一點,太獨斷獨行,可是會讓人家討厭的哪!」
獨孤晦玉狠狠瞪向賀青雁,賀青雁則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你看,你把她弄哭了。」一句話,就把獨孤晦玉的往意力四兩撥千斤地給轉開了。
獨孤晦玉立刻看向靜兒,果然見到她紅了眼眶。
「好痛……」她嗚咽一聲,獨孤晦玉立即鬆了手勁。
「哪裡痛?」將她放回車上,強忍著怒氣。
「手……」她可憐兮兮地攤開手心給他瞧,赫見上頭有血,居然受傷了。
獨孤晦玉眉頭緊皺。
「誰叫你死抓著不放!」他一邊斥責,一邊坐下來檢視她手上的傷口。雖然只是破皮,但他十分懊惱,他沒想到自己的力道會大到讓她受傷。他也想溫柔特她的,卻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氣她為何不肯聽她的,更氣自己的鹵莽,而且剛才賀青雁說他不懂溫柔,他氣怒,卻無法反駁。
梁靜小心地觀察著他沉重的臉色,心底偷偷愧疚了一下,其實這傷口是她自己故意弄的,她很抱歉對他耍了點小手段,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說服獨孤晦玉。
「這點小傷不礙事,抹點藥就行了。」她從腰袋裡拿出創傷藥,要幫自己塗抹。
「我來。」他拿過創傷藥,當著賀青雁的面前,親自幫她徐抹,甚至還向賀青雁提出要求。
「到了別館後,派兩個丫簍來伺候她,讓她的手歇息,也別讓她的手碰到水。」這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才是別館的主人。
賀青雁始終笑得一振文質彬彬。他早知獨孤晦玉的脾性,他乘機邀梁靜到他的別館住上一日,呆然惹得獨孤晦玉一臉陰沈,態度冷傲自是難免,他也不以為意,倒是饒有趣味地看著對方當著自己的面前,沒有顧忌地展現出對靜兒妹子的佔有心。
別館位在城南的石門大道旁,馬車行進到別館大門前,立刻有門憧出來迎接。
「少爺!」一見是自家的少爺,門憧忙上前恭敬招呼。
接著有人去通報,不一會兒,別館院內的僕人和總管們都來迎接。
賀青雁和獨孤晦玉先後俐落地下了馬車,梁靜是姑娘,不等主人吩咐,迎來的門憧立刻靈巧地趴在地上,給她當腳墊好方便下車。
梁靜不由得皺起眉頭,雖然她知道姑娘下馬車有這一道程序,可是她不喜歡也不習慣踩在別人的背上,這種大戶人家的規矩她不愛,因此她對賀青雁說道:「我自己跳下去就行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總管、僕人全都將視線落在她身上,連伏跪在地上的奴僕也抬起頭來,好奇地望著這位少爺帶回來的姑娘。
姑娘家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會不會太野了?伏跪在地上的奴僕,不知該不該離開,只好看向少爺。
賀青雁抿唇一笑,朝地上的阿福示意,阿福立刻爬起來退到一旁去,梁靜便輕快地跳了下來。
她一下來,獨孤晦玉立刻很自然地牽住她的小手,這動作讓梁靜呆了下,想要抽開手,卻被他握得好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這人竟也不懂得迴避,她忍不住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