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因為等等要吃飯了,所以沒讓他們多吃,幸好他們這些日子也讓杜映紅做的點心給養刁了胃,對於這口感差了不少的點心也不怎麼感興趣,並沒有抗議。
杜映紅笑著伸出手指輕點了梅娘的額頭,「有得吃就成,難不成還指望在這種茶樓裡吃到什麼龍肝鳳髓不成!」
他們這裡說得開心,沒注意到屏風另一邊有人正豎著耳朵在聽,直到梅娘笑著說她今兒個還帶了自家做的點心時,偷聽的人一個不小心撞歪了屏風,這才驚動了杜映紅幾人。
柳絲茆摸著頭,帶著丫鬟從屏風後繞了出來,臉上全是困窘,那名丫鬟更是滿臉無奈。
自家小姐明明就是侯府千金,哥哥還在這當父母官,怎麼就這一副饞樣呢?活像是夫人沒給她吃飽一樣。
「嘿嘿!我就是想知道你們帶了什麼好吃的而已,沒想到靠得太近,反而被發現了。」說完,她自我介紹了一下。
杜映紅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直爽可愛,想想也不過就是一兩塊點心的事,也就笑了笑,讓梅娘招呼這位柳姑娘一起坐了,又把她們自己帶的點心分了兩塊遞給她。
柳絲茆看著眼前盤子裡的兩塊點心,一個看起來是普通的糕餅,可是卻有三層不同的顏色,看起來極為討喜,另外一個則是普通的油糕,可那撲鼻的香氣和瑩亮亮的色澤也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柳絲茆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選了那個看起來不起眼的油糕咬了一口,瞬間瞪大了眼睛。「好好吃!」
看著咬過的地方,才知道這也是一層層堆迭起來的,而每一層都包裹著豬油和糖,雖說有點冷了,但是油潤感混著有些結塊的糖粒,搭上有些嚼勁的面皮,讓人忍不住想一口接一口。
一小塊油糕一下子就吃完了,她一口氣喝了半杯茶後,迫不及待的把另外一塊點心也吃了。這個點心倒是一時間吃不出玄機在哪兒,只覺得有淡淡的花香味,甜甜糯糯的,有一層入口有些彈牙,似乎每一種顏色都有不同的口感,只可惜太小塊,她還沒吃出是什麼味道就已經沒了。
柳絲茆抿抿嘴,滿是期待的看向梅娘,那眼神熱烈得讓梅娘忍不住笑出聲來。
姑娘家的交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容易建立,柳絲茆家中富裕,本來就吃過不少精緻的點心,梅娘則是這些日子以來,杜映紅翻著花樣的做點心,有時候得了空便會手把手的教她,以至於家世背景相差懸殊的兩個人,也能夠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起勁。
直到剛剛喝了太多茶水的柳絲茆不得不去更衣,才捨不得的停嘴。
「要不我也一起去吧。」梅娘剛剛聊著天,也喝了不少茶水,便有些想去茅廁了,只是方才沒人說要去,她只好兀自忍了。
丫鬟笑著說道:「那可好,就讓旬娘子跟我們家小姐作伴吧,我剛剛沒想到要在茶樓待這麼長的時間,沒把更衣的物件帶下來,要是旬娘子願意陪著我們家小姐一起去的話,我就能去馬車上把東西給拿齊了再過去。」
杜映紅想著茶樓裡也沒什麼危險,自己還帶著兩個小的,一群人浩浩蕩蕩跟著去茅廁看著也不像樣,反正兩個大姑娘一起去,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就是有了事情也可以彼此照應一下,便讓梅娘和柳絲茆一起去了。
只是原本愜意的心情,在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回來的時候瞬間煙消雲散。
「不……不好了,我們家小姐和旬娘子都不見了!」
「不過就是去茅廁,怎麼會不見了?可有仔細找過了?」杜映紅直接反應的問道,可她知道,若是別人因為貪玩而跑走還有可能,可梅娘那膽小的性子,剛剛若是沒人喊,她連茅廁也不敢自個兒去,怎麼可能隨意亂跑讓人找不著?更別提這丫鬟一看就是個妥貼的,如果不是真的發現哪裡不對,絕對不會這樣慌慌張張地跑來通知消息的。
「這可怎麼好?我和小姐是偷偷跑出來的,若真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老爺夫人……」丫鬟都快急哭了,一時之間也失了分寸,只等著杜映紅這個看起來就頗有主意的人做決斷。
杜映紅知道光是在這裡瞎猜也沒用,冷靜下來後,她乾脆把雅間包下來,吩咐兩個孩子在旬賁虎來之前不准出去,然後就跟著那已經慌亂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丫鬟往茶樓後院的茅廁走去。
她的腳步快,一下子就把丫鬟拋下了,她看了看四周,茅廁前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可兩個小娘子也不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就丟了,肯定在哪裡留下了線索。
忽然間,她看見靠著角門的地方,有一方她很熟悉的帕子,她連忙走上前,低頭正準備撿起來的時候,突然頸後一疼,身子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她聽見一個有些刺耳的男人的聲音——
「沒想到還有一個!看來這是要讓我胡老四發財了。」
旬賁虎知道這幾日他和杜映紅之間的氣氛有些怪,加上年關近了,所以當杜映紅說要一家子都去鎮上逛逛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不過就離開一個時辰,再回來,只剩下兩個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迎接他。
「怎麼辦?姊姊還有紅姊姊都不見了!」
雨個孩子說得不清不楚的,旬賁虎也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情況,不過接下來不管是要找人還是如何,帶著孩子都不方便,他先安撫了兩個孩子,又連忙請人先去鎮子口找也來鎮裡採買的苗嬸子,托她先把兩個孩子帶回去。
安排好弟妹,旬賁虎轉頭看向茶樓掌櫃,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掌櫃也是嘴裡發苦,誰會想到就要過年了,居然還發生這種事,他不久前才把茶樓裡的客人都給送走了,而且只怕接下來還有得鬧,要是一個處理不好,他這茶樓過了年就得關門。
掌櫃一臉憂愁的領著旬賁虎來到後院,同時把他知道的都說了。
「這……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開始是兩個小娘子不見了,後來一個哭哭啼啼的丫鬟帶著另外一個小娘子往後院去找人,可是小二往後頭去看看情況時,除了那個丫鬟的屍體倒在地上外,其餘人都不見了。按理說這後院也不遠,要是有什麼動靜,肯定很快就能發現,可偏偏就是沒人注意到……要不是後頭還開了一扇角門,之前就有人從那裡跑了不付錢,我也不會讓小二跑那一趟。」
掌櫃的越說越小聲,因為眼前的男人本就生得魁梧可怕,長相活像個煞神似的,現在板著一張臉,更讓人以為是閻羅王化身。
沒多久衙門的官爺也來了,而且不只衙役,還有一大群穿著私兵盔甲的大漢也跟著過來。
旬賁虎見著私兵的頭頭,先是一楞,卻不打算在這時候打招呼,但那私兵的頭頭也認出他來,自己走了過來。
「虎哥,你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為你還在老將軍的手下,不知道連升幾級了。」
汪有成也是從邊關府兵退下來的,後來進了大戶人家成了私兵的頭頭,也算是混得不錯。
他還以為當年那個敢沖敢拚的漢子,現在至少也有個幾品武官當當,不提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毀了韃子的糧草,也不說他一箭就能射下對方的將領,只光最後護著老將軍闖陣,那偌大的功勞就不該讓他穿得一身破爛,待在這偏僻的小鎮子才是。
旬賁虎現在沒心情和他敘舊,只點了點頭。
汪有成也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主家的小姐不見了,伺候的丫鬟還死在茶樓裡,如果不是跟著兩個小姑娘的馬伕知道問題大了他兜不住,連忙往府裡報,只怕到現在還沒人知道居然出了這樣的大事。
掌櫃對衙役和汪有成把剛剛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幾個男人全都往後走,那個丫鬟的屍體還躺在那裡,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見了什麼驚恐的事情,嘴也張著,只怕是正要喊人的時候就讓人一刀殺了。
旬賁虎看了看那刀痕,眼裡的冷意更重,「這人下刀俐落,沒有半分的猶豫,看起來是個老手,手上是沾了人命的。」
汪有成看一個小娘子死得這樣淒慘,忍不住皺著眉,丫鬟手裡的包袱還有腰上的金三事兒都還在,看來對方也不是為了求財,那究竟是為什麼?
「唉呦!這不就是前兒個剛報了案的那戶寡婦家的後院嗎?」一名衙役在角門後頭踮了腳看,一下子喊了出聲。
「什麼案子?」旬賁虎急問。
「就是一家子都給滅了口的那個案子,目前正在追查到底是誰下的手,也有幾個人選了……」那衙役讓旬賁虎一看,說話都不由得結巴了。
「先不管是誰下的手,總之要先把人給追回來。」旬賁虎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了底,看向汪有成,知道還需要他的人手一起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