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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雷恩那

  「力爺,您在這兒太好啦!」

  力千鈞聞聲回首,見棧館的年輕夥計提著兩桶熱水站在廊下,粗眉不禁挑起。「怎麼了?」

  「來來來,拜託幫個小忙,您家那位石大當家方才跟小店要了間客房,把一名昏迷不醒的姑娘抱進去,現下又吩咐要加熱水,這棧館裡的夥計常被一個當三個支使,咱忙翻不過了,您好心點,幫忙把兩桶熱水送上樓吧!咱忙去啦!」放下兩隻木桶,揮揮手,人隨即跑掉。

  力千鈞微微一怔。

  出門在外,馬幫每隔一段時候就落腳於此,和棧館裡的老闆和夥計們早熟得不能再熟,此時人家把桶子擱下給他,他也不以為意,跨上前兩手一抓,不費吹灰之力地拎起兩桶熱水,跟著越過鬧哄哄的大廳,往樓上去。

  棧館二樓隔有七間房,也不清楚自家頭兒要了哪間,他正扯嗓欲喚,石雲秋已從裡邊拉開一號房的房門。

  見是他,又瞥見巨掌下的兩桶熱水,石雲秋頷了頷首笑道:「很好。夥計再不送水來,我都打算下樓提水去。你既然來了,裡邊的事你就接手處理吧,我肚子餓得慌,再不找吃的來祭祭五臟廟不成了。」

  「頭兒,這……我……那姑娘……」

  現下是怎樣?

  他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瓜,直瞪著掠過他面前、逕自走下土梯的幫主大人。

  石雲秋腳步陡頓,想到什麼要事得交代似的,立在土梯上半側過身,衝著傻大個兒揚唇笑開。

  「待會兒把熱水加上後,再浸個一刻鐘就差不多啦,泡太久全身皺巴巴的,不好看,記得把姑娘撈出來。對了,還有那碗熱薑湯,管你用啥法子,怎麼都得餵進她肚子裡。喔,對了對了,別忘了那些老薑片,那用法你清楚得很,自個兒瞧著辦吧,就這樣。」

  「嗄?等等!喂,頭兒——」

  沒用的,石雲秋把他幹晾在原地,跟剛才那個年輕夥計一般模樣,朝他揮揮手,人就走掉了。

  對於旁人三不五時便把責任丟擲過來,力千鈞儘管習慣得很,但眼前情況卻與以往大大不同。

  他得照顧一名陌生姑娘嗎?

  應該不會太難吧?

  嗯……他有本事顧好騾馬,把它們一隻隻養得漂亮壯碩,伺候姑娘應該跟照顧騾馬沒太大分別才是。

  深吸了口氣,他轉身踏進一號房裡,炯目隨意一瞥。

  他不瞥還好,一瞥真真不得了,雙眼瞬間瞠圓了,吸進胸臆間的氣猛地堵住,堵得他忘記吐氣,喉頭和胸口繃得一陣疼。

  房中角落,那猶然昏迷的女子被擱在長圓形的澡盆裡,盆子尺寸好大,她螓首垂在澡盆子邊緣,身子軟弱無力地癱在注著七分滿的熱水裡,由他所站的角度居高臨下看去,姑娘裸露的雙肩和大半片胸脯教人一覽無遺。

  力氣猛然間失去平衡,熱麻感一股腦兒往天靈沖。

  「砰、砰」兩響,他雙掌竟然好沒用的發軟,握不牢桶子的手把,幸得兩隻木桶夠沈,落地時僅濺出一小部分的水。

  非禮勿視!非禮無視啊!

  他力千鈞向來行得端、坐得正,連睡覺也睡得既直又正,跟死人躺棺材沒兩樣,他心胸坦蕩蕩,絕對沒想非禮哪家姑娘,千萬不能亂看啊!

  驀地,他雙目使勁兒閉緊,緊得眉峰和眼角如同吃到青梅子般皺出一條條痕紋,即便如此,那幕「春光」早鑽進腦子裡,由不得他不看。

  「頭兒!」氣急敗壞大喊。

  他把心一橫,打算衝下樓將陷他於不義的石雲秋揪回來。

  也不想想,這山坳棧館不論店主或投宿的人,裡裡外外全是粗魯漢子,唯一的女兒身就他家幫主大人一個,現下是沒魚,蝦也成,頭兒儘管悍得跟馬一般,至少……勉強稱得上是個女的啊!她不來處理這姑娘,誰處理啊?

  他急著要往外衝,哪知房門「咿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力爺,石大當家要您今晚得守在這房裡睡下,吩咐小的送些吃食上來,就幾個熱饅頭夾肉末,粗糙得很,您別介意——」

  「別進來!」暴吼,震得土牆都掉塵屑。

  「哇啊啊——」

  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年輕夥計被轟得登登登連退好幾步,手裡托盤打翻了不說,腳底下還踩了空,眼見人就要順著土梯滾下樓!

  力千鈞眼明手快地提住對方襟口,鐵青著臉確定小夥計雙腳安然踏穩了,這才收手。

  「力、力、力爺……有這麼介意嗎?您……您不愛吃大白饅頭夾肉末就早說嘛,憑咱倆的交情,給您換點別的吃食有啥難處?瞧您惱那幾個饅頭惱成這模樣,值嗎?」夥計驚魂未定地猛拍自個兒胸脯。

  力千鈞張唇要說,腦中卻亂得很,也弄不清楚到底要說什麼。

  狀況接二連三發生,存心考驗他似的,房裡在此時突然傳出「澎」一響,像有東西墜進水裡。

  「別進來!」他強而有力地道,再也顧不得了,拔腿奔回房裡,迅捷無比地關上門、衝至澡盆邊。

  原先垂倚在邊緣的小腦袋瓜不見了!

  他胸臆陡繃,忙彎身往大澡盆裡胡撈,把險些溺斃的可憐姑娘撈抱出來。

  「咳……咳咳咳……唔……咳咳……」昏沉的意識被嗆醒了好幾分,細膩眉間無辜又難受地擰了擰。

  「對,用力咳,想咳就咳,咳出來會舒服許多。」

  姑娘渾身濕漉漉,他也跟著濕透了,摟住人家來來回回直撫著一片玉背,那力道和拍撫的方式跟他每回輕撫自個兒的母騾時沒兩樣。

  粗糙掌心下儘是滑嫩水肌,姑娘咳聲漸止,力千鈞也終於察覺到兩人現下的姿態有多不合宜。

  喉結微蠕,丹田氣海蠢蠢欲動,他連忙寧神定氣,把懷裡人筆直抱往炕上去。

  炕底下已烘暖,他讓她躺落,扯來被子覆住那裸身。

  他呼息不敢輕縱,覺得姑娘週遭的空氣莫名幽香,也弄不清那氣味究竟從哪裡散發出來,聞多了要頭重腳輕。除剛才萬不得已逼得他非出手不可外,他兩眼不敢亂瞄,雙掌更不敢亂碰,就怕褻瀆了人家。

  待把姑娘身子遮掩妥當,他才重重吐出灼氣,寬額都已沁出汗珠。

  真要命!

  他搔耳、撓頭又抓下巴,一時間想不出對策,忽而瞥見放在炕邊保溫的一碗薑湯和老薑片,記起石雲秋下樓之前交代過,薑湯得餵進姑娘胃裡,至於老薑片……那是老人們流傳下來的法子,把老薑片剁碎裹在棉布裡,拿來搓頭頂心、搓肚、搓背,大有祛寒作用。

  但,也不該由他抓著人家姑娘胡搓吧

  他家頭兒再如何無法無天、囂張亂來,也該有個底限啊!

  這麼隨隨便便就把姑娘丟給一個血性漢子,如同把出生沒幾天的小羊羔兒丟進狼群裡是同一個道理。喔,他並非罵自己是狼,他僅是作個小小比喻,一思及今日走進這房裡、負責照料姑娘的很有可能是其他漢子,他就冷汗直冒,渾身不對勁。

  姑娘的濕發黏在雪頰上,水珠滲進墨睫裡。

  見她姣眉蹙起,長睫顫了顫,他手已探去試著要撥開那綹濕發,結果粗指還停留在她臉上,姑娘的眸在這時睜開了。

  房中靜謐謐,樓下的喧囂聲顯得格外清晰。

  力千鈞又有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我……呃……你眼睛浸水了,頭髮還在滴水……」

  要佐證自個兒說詞似的,他特意把一綹濕潤烏絲抓到姑娘面前,神情認真。

  「沒關係,拭乾了就會舒服些的。」說著,他放開女子的發,用衣袖幫她擦掉眉眸間的濕氣。

  放掉袖口,拿開巨掌,姑娘水霧般的眸子仍瞅著他。

  她的眸光飄飄渺渺,有些不著邊際,卻有能耐看得他左胸如急鼓鳴蕩,兩眼還不爭氣地挪開了會兒,胡亂瞄了瞄炕邊才又重新瞄回來。

  他清清喉嚨,面頰燥熱難退,怕驚嚇到她,粗嗓不禁放緩。「那個……姑娘能醒便好,醒來恰好把薑湯喝下,我待會兒下樓取些熱食,能吃多少是多少,吃飽喝足了再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氣神,醒來就啥兒病痛也沒了,保證比騾子還壯。」

  女子表情怔怔然,神智似乎尚未全然恢復。

  她幽幽然的眸光如無根浮萍漫遊,游過他的手、他的臉、他魁梧如小山的身軀,然後慢騰騰地落在丟棄於灰地上、那一件又一件的姑娘家衣物上頭。

  登時,她神色大變,察覺到棉被底下的身子光溜溜、未著寸縷!

  力千鈞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臉色也跟著變了。

  「等等!你聽我說,事情絕非你以為的那樣!姑娘莫驚、莫怕,我沒做那些事,你身上的衣裙不是我動手脫去的,真的不是!」

  她呼息急促,五官僵凝,擁著被子勉強坐起。

  髮絲亂亂披散著,她神情悲憤,眼眶裡全是淚水。

  力千鈞不敢要她躺下,亦不敢再度靠近,只堵在炕前確保她不會強撐著身子爬下炕。

  那張雪白小臉既恨且悲的模樣教他震愕萬分,彷彿他當真犯下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連砍九次頭都抵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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