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佟說得振振有詞,教單厄離無法反駁,不禁推了推身旁的福至。
呆愣中的福至,趕緊闔上嘴,省得米飯掉下桌,被巴頭的成了自己。而且王妃說得也沒錯,要他反駁,真的滿為難他的。
「皇嬸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朕羞愧……朕年少學識淺薄,只盼皇叔和皇嬸能多加教誨。」少帝羞赧地道。
杜小佟聞言,笑睨一眼看好戲的藺仲勳,那眼神像是在說——瞧,人家多受教。
藺仲勳微揚起眉,笑了笑道:「皇上,你皇嬸雖是婦道人家,但卻有著極獨到的處世哲理,就連我教你的那套官場種田法都是她教的。」
少帝聞言,雙眼為之一亮,無比欽佩。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皇上喚她一聲皇嬸,可事實上,我和她終究尚未成親,否則我就能帶著她進宮,屆時也能教導皇上更多。」
福至聞言,低低笑著,繼續吃他的白米飯。
而杜小佟聽出他的話中深意,緩緩朝他望去,像是極鄙視他的作為。然,糟的是——
「皇叔,就讓朕為兩位主婚吧,朕立刻下旨,就在七夕夜替兩位完婚。」
「多謝皇上!」藺仲勳笑瞇眼,就這當頭瞧這少年皇帝最順眼。
「你!」杜小佟瞇眸,一副想掐死他的模樣。這個卑鄙傢伙!
「吃飯了,小佟姊。」藺仲勳笑得可樂了。到他家吃飯,沒帶禮,他走得出這扇門嗎?
格殺勿論之我管你是誰PART2
七夕夜,天上織女牛郎相會,地上禍神丫頭終結連理。
在少帝主婚之下,兩人在別莊裡成了親,南村的村民全都是座上賓,難得上演官民同樂的畫面。
但,藺仲勳哪管外頭如何熱鬧著,拜過堂後就直接拉著新嫁娘進洞房。
「一兩,你這是在幹什麼?你不可以這時候掀我蓋頭,你要去前頭敬酒!」杜小佟沒料到是他帶著她進喜房,而她都還沒坐下,他就已經掀她蓋頭。
「敬什麼酒?關我什麼事?」
「喂,你——」
眼見他的吻要落下,外頭突地響起敲門聲——
「誰?!」藺仲勳怒吼著。哪個混蛋活膩了,挑這當頭敲他房門?
然而外頭沒有聲響,不知是被嚇著還是怎地。
藺仲勳深吸口氣,打開房門,就見外頭一票等著祝賀的官員,一個個被嚇得面色慘白,很想逃,遺憾的是,腿軟走不動。
「給本王滾!」再不滾,他會讓他們往後只能在地上滾著走路!
「一兩!」杜小佟略帶不快地低喝著。
於是,他再深吸口氣,揚起森冷懾人的笑,語氣萬般溫柔地道:「滾。」
「你不要這樣子!」杜小佟趕忙走向前,跟幾位已經嚇得臉色青白的官員解釋,「他不是這個意思,大家不要誤會他,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
官員一個個面露驚恐。不不不,就他們所認識的攝政王向來很善於表達,事實上他們有志一同很想滾,可是腿軟了……
「一兩,去陪他們喝一杯。」她推著他。
藺仲勳不敢置信她竟在這當頭打發他,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她到底懂不懂?!
「沒到三更天不准回來。」她下達最後通牒,關上門。
藺仲勳瞪著闔上的門板,緩緩回頭,幾名官員嚇得倒抽口氣,有人更直接軟腳的跪了下去。
「承你們的福,本王該要如何感謝你們,嗯?」藺仲勳笑如惡鬼猙獰,「說啊,別客氣,你們知道本王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
其中一名官員也不知道從何竄出的勇氣,竟大膽地敲著房門。「王妃,此乃吉時入洞房,吉時三刻換取三世情緣,王妃快開門啊。」
「咦,有這種吉時嗎?」杜小佟一臉狐疑地開了門。
「有,確實是如此,下官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為求王爺王妃來世再聚,這吉時三刻拖延不得。」那官員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藺仲勳頗讚許地看向那官員一眼,暗暗記下他的名,要少帝改日將此人除去,只因這種人最會顛倒是非了,但此刻他頗受用就是。
於是,藺仲勳再次踏進了喜房,門外還有官員們唱頌著賀詞。
「小佟……」他卸下她的鳳冠,吻著她的眉她的眼,溫柔地吻在她的唇上,甜蜜勾吮著,恣意與她纏綿,將她帶上了床,大手解著她的衣結,但是——那衣結像是打了死結,怎麼也解不開!該死,到底是誰幫她穿喜服的?
此刻,敲門聲再起——
「混帳,到底是誰?!」他怒吼了聲,瞪向房門。
「……一兩哥。」外頭是銀喜泫然欲泣的嗓音。
藺仲勳抹了抹臉,調勻了氣息才起身開門。「銀喜,你有什麼事?」他努力地揚起笑,哪怕笑容有些扭曲猙獰,他是真的盡力了。
「這個是給一兩哥解結用的,我不知道一兩哥這麼早就進喜房……」銀喜顫巍巍地交出銀鉤。
「……多謝。」鬧洞房用的?沒問題,熱鬧嘛,他不介意。
關上門,就著燭火,他以銀鉤挑著結,可這結真不是普通該死的難解!
「一兩,你愈鉤愈複雜了。」杜小佟羞怯地指點著。「今天適巧是七夕,這是穿紅線的一種小玩意,你得要先從這兒穿到這兒,再拉著線穿過鉤頭,再……」
藺仲勳臉色鐵青,手中的銀鉤快要被他硬生生折斷。
這是什麼玩意兒?他何必真在這兒解結,直接撕了她的喜服不是省事多了。
「這結要是解不開,那就意味著咱們往後難以同心,你可得要多用點心,別粗魯,要是喜服破了,可是大不吉利。」杜小佟說著,偷偷地笑著。反正他在宮裡長大,胡亂編些風俗,他也難辨真偽。
藺仲勳聞言,立即打消撕裂喜服的念頭,聚精會神地解著結,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終於把結打開,他振奮了精神,火大地折了銀鉤,拉開大紅喜服,卻見裡頭還有一個結,結上繫了張紙條。
他深吸口氣抽出紙條,看過之後,把紙條緊握在手中,彷彿要將之揉成碎屑。
「一兩,上頭寫什麼?」她忍著笑,一臉正經地問。
「我去去就來。」他笑著,但黑眸卻噙著暴戾之氣。
出了門,他惱火地直往前院而去,一處處地找,熱鬧歡騰的廳堂瞬間靜默無聲,他也不管,冷著臉,把燒餅和油條抓到一旁。
「紅線鉤在哪?」
「在包子那裡!」
「在餃子那裡!」
燒餅油條這對雙生兄弟顯然沒默契,說出兩種不一樣的答案,彼此互瞪一眼,像是在暗罵對方,但這兩個答案對藺仲勳來說已經相當夠用。
紅線鉤必定是在包子身上,因為餃子早就已經睡著了,到他房裡就能找到的話,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你們兩個,我記下了。」等著,等有天他們長大成親時,他會好好地陪他們玩一整夜!
壓根不管兩兄弟打了個寒顫,他逕自朝東廂走去。
該死的包子,這一次他是真的惹火他了!一結完還有一結,真以為洞房花燭夜,他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一腳踹開門,唐子征嚇得立刻起身站好,面對形若惡鬼藺仲勳,他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好快……都怪娘啦,沒事幹麼要他這般整治一兩哥,這麼快就把他引來,他心理準備都還沒做好,多怕什麼話都還沒說,他就會把他折成兩半!
「交出來!」藺仲勳冷聲道。
唐子征面對他森冷的聲嗓,不禁可憐兮兮地垂下眼。好凶……一兩哥真的很討厭他,他根本就沒誤解他,他是真的討厭他……
「我還沒死,你是在哭什麼?!」藺仲勳原本想把他活活掐死,但一看到他落淚,就覺得自己像是犯了什麼大錯。
唐子征無聲落著淚,把綁著紅線的鉤子遞給他。
藺仲勳直瞪著他,接過鉤子,大力地揉著他的頭。「當大哥的人這麼愛哭,像話嗎?往後你還會添些弟妹,你好歹要當個好模範。」至少不能老是被他吼個兩句就哭,真不是男人。
唐子征突地抬臉。「一兩哥,我可以叫你爹嗎?」他說給他添弟妹,所以他是把他當兒子看待的,對不?
「我說包子,你腦袋是裝菜渣不成?!」藺仲勳吼著,揉著他的頭的力道更大了許多。「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天等多久了?」餃子是頭一個喊他爹爹的,喊得他的心莫名的軟了,接著油條,而後是燒餅,讓他的心有所悸動,情願擔上許多責任。
「爹……」他怯生生地喊著。
藺仲勳無力地閉了閉眼,一把將他摟進懷裡。「等你很久了,包子。」
「爹……」唐子征激動極了,娘說的一點都沒錯,其實爹很疼他的,所以才會使了這法子證明給他看。
就在唐子征喜極而泣,和藺仲勳用力相擁瞬間,門被打開,來人愣了一會,正要關上門時,藺仲勳隨即回頭罵道:「單厄離,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們是父子,父子!」
「……是。」單厄離以一個單音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