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啊,弟弟,好久不見了。」宋譽皮笑肉不笑,暗地不動聲色地將遲曦恩拉到自己身後。
遲曦恩感覺被宋譽握著的小手緊了些,她不明所以地看著過於僵硬的背影。
「還知道我是你弟弟?」宋新嗤笑。「我當你早忘了宋家了,逢年過節也不會回來,二媽有你這種兒子,實在是不幸哪!」
宋新的冷言冷語宋譽早習慣,只見他從容一笑。
「怎麼可能會忘了?宋家待我多麼的『好』,讓我是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冷笑。「原諒哥哥我最近工作忙得很,撥不出空回去看父親和大媽。」
「我看是忙著交女朋友吧?你身後那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某企業的千金小姐,嘖,來路不明的女人你也要?」宋新嗤之以鼻。「也對啦,母親既沒多高貴,兒子的品味自然高不到哪去。」他故意對著女伴說,言語儘是嘲諷。
遲曦恩感到宋譽在生氣,因為握著她的手在微微發抖,並不自覺施了點力道。
「說不出話是不是代表默認?」宋新可得意了。「還搞什麼『絕色』四天王?在我看來,只是一群不務正業、用外表來欺騙女孩子的混蛋男人罷了!」他鄙夷。
「就是說。」宋新身旁的女伴咯咯地笑著,像為討他歡心而附和。
「弟弟是嫉妒我嗎?」宋譽冷不防地說,唇微揚,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你說什麼?」宋新瞪向他。
「嫉妒我可以選擇自己要的女人和生活,而你不能。」宋譽冷笑。
「你!」宋新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說不出話是不是代表默認了?」宋譽邪笑,原封不動把話丟回給弟弟。
宋新恨得牙癢癢的,又莫可奈何。「哼,賤人的兒子一樣賤,別想我會……」
驀地,一道凶光射了過來,使他直冒冷汗。
「我念你是我的弟弟,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俗話說的好:最溫和的人,生起氣來往往是最恐怖的。宋譽便是一例。
只見那斯文的面貌透著一股逼近零度的寒氣,宛如一頭黑豹,優雅中見殺機。
宋新不自主地吞了吞口水,被那強烈的壓迫感給逼得連連退了數步。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宋新冷哼一聲。「正巧在這裡看到你,省得我多跑一趟,這個星期日我們要開家庭會議,也有邀請二媽,爸叫你一定要參加。」
宋譽聞言皺眉,對這事感到十分不解,尤其是宋新那算計的嘴臉非常可疑,最後他仍是決定靜觀其變。
「我會出席。不過,你最好別在父親或大媽面前亂說話,要不然我會告訴弟妹的。」他別有含意地睇了一眼宋新身旁的美女。
「不用你提醒,我們走!」粗魯地拉著女伴,宋新忿忿地甩頭離開。
麻煩的人物總算走了,宋譽輕吁了一口氣。
莫怪他要如此小人,實在是他不想因為自己惹的禍,又讓宋家人把矛頭指向他的母親。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們走吧!」
宋譽正要牽起遲曦恩的手,她突然說了句話。
「宋譽,你可以不要用這種方式講話嗎?我不太喜歡。」
宋譽挑眉,不解她的用意。
「我感覺你並不是真心想講那些話。」她坦白道。
他失笑。自己還真是低估了她,原來她沒說話是在默默地觀察。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他出其不意地說。
「什麼?」
「意思就是,我無意要傷害他人,卻得提防他人危害自己。」
遲曦恩沒有回答,細細咀嚼他的話,發現自己並不喜歡這句話。
「我只能戴上防備的面具去應付宋家人,雖然我也姓宋……」他苦笑。
她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深思。
「沒事,走吧!」宋譽瀟灑一笑,恢復原先的模樣。他不想再多說一些負面的話來污染她的心靈,這種苦,一個人受就好了,沒必要找人分擔。
如果說這個世界需要黑暗,那麼相對的,也少不了光明的存在。
她還是比較適合當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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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保時捷敞篷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一面藍白磁磚所砌成的菱形鏤空圍牆首先映入眼簾,隨著車子的行進,藍白黃三色融為一體,醒目又炫亮。
盡頭處,一棟金碧輝煌的宅邸赫然呈現在眼前。
駕駛敏捷地拐了個彎,流暢地劃了個完美的弧度,絲毫不差正好停在門前。
「噹」的一聲,鐵門自動打開,駕駛不加猶豫地開進豪華的大宅裡。
才剛停妥並下車,兩名女僕隨即迎上前。「少爺。」畢恭畢敬地等候差遣。
「不必。」宋譽揮手斥退,對身旁的女伴說:「今天就麻煩你委屈一下。」
「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做。」遲曦恩聳聳肩。
嗯,該說她熱心過頭,還是單純無知?
帶她來是萬不得已,既然已教宋新看到,與其事後遲曦恩被找麻煩,倒不如一次解決比較好,但他一定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譽!」
欣喜的女聲打斷宋譽的沉思,那是一名年約五十、風韻猶存的美婦人,屋簷下的她,看見等待中的人出現後,迫不及待地迎上前。
「媽,您也到了啊?」宋譽一臉驚喜。
「是啊!媽好不容易被邀請,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孫憶怡高興得想掉淚。
宋譽眼眸黯了下來,如果不是他,母親也不必承受這種苦。
當初認祖歸宗的條件便是只能讓宋譽留下,孫憶怡為了給兒子一個父親和優渥的環境,硬是忍痛與兒子分離,也遵循當初定下的契約,切斷與宋家的往來。
不過有失必有得,她能無後顧之憂地專心經營她的小吃店,並開了不少家連鎖店,現下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老闆娘。
俗話說的好:愛到卡慘死!她今生最愛的還是只有「他」,以及他們的兒子。
偏偏父子兩人總是不對盤,讓她是既傷神又無奈。
孫憶怡興奮地握住兒子的手。「媽好高興你肯來,你來是不是表示願意聽我的話了?」
「我會來是不想讓您被大媽欺負,您別想太多。」宋譽不想讓母親誤會。
孫憶怡深知父子的心結尚未解開,但仍不由得心急。「媽也知道,但……咦?這位是?」孫憶怡突然發現兒子身旁默不出聲的女人。
宋譽這才記起遲曦恩的存在,連忙將她介紹給母親。
「她叫曦恩。」他轉向遲曦恩,對她說道:「曦恩,這是我母親。」
「宋媽媽您好。」遲曦恩點頭。
雖然遲曦恩的嘴不甜,但孫憶怡卻能感覺到這個女孩的良善氣息。
「你叫曦恩啊?真好聽,幾歲了?家住哪?」
「我二十二歲,住在……」
接著兩人就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讓一旁的宋譽看得傻眼。
他傻眼的不是母親與遲曦恩一見面就熟稔的態度,而是遲曦恩為什麼跟女人相處就變成正常人,不會發生雞同鴨講的情形?差別待遇啊!噢!又想吐血了!
「在僕人面前聊天不會太放肆了嗎?」一道威嚴的女聲響起。接著,自屋內走出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正居高臨下,以睥睨的眼神瞧著他們。
女人的身旁各有一男一女,分別是她的兒子及媳婦。
「就是說啊,還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真像二媽的作風。」宋新嗤道。
「沒錯、沒錯。」吳婷婷附和丈夫的話,一臉的不層。
「真抱歉,一時忘了。」孫憶怡連忙道歉,但宋譽可就不那麼溫馴了。
「她才不是來路不明的女人。」宋譽刻意摟著遲曦恩。「她以後會是宋家的媳婦。」
這句話使在場的人有不一樣的反應──夏惠君有著不屑,宋新夫妻蹙眉,孫憶怡很是高興,至於遲曦恩則仍在狀況外。
「是不是宋家人,你爸看過了才算數。」夏惠君表現當家主母的威嚴。
「他不能左右我的決定。」宋譽毫無懼色地面對著大媽,頗有挑釁的意味。
夏惠君不予置評,只是冷冷地轉頭先行進屋。
她實在不喜歡這個處處愛跟她作對的「兒子」,儘管已經相處了十多年。
第五章
飯廳裡
除了宋家人,其他閒雜人等一概屏退,只見偌大飯廳中坐著七個人。
說熱鬧又寂靜得很,說冷場卻又互相挾菜以示關心,總之氣氛一整個詭譎。
「一年不見,譽你過得好嗎?」坐在主位的宋遠達率先打破沉寂。
「托您的福,我過得很好。」宋譽冷淡地回答。不過他倒是發現父親的臉色沒一年前紅潤,原本英氣勃發的他變得有些消瘦憔悴,講話略微虛弱且中氣不足,而且幾乎沒見到他吃多少。他的心暗地一窒,俊眸染上一抹複雜的神色。
「那就好、那就好。」宋遠達掩不住失望的神色。眼角餘光悄悄瞥向孫憶怡,礙於身旁的大老婆,他只敢把再度相逢的喜悅埋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