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也不過是——俗人。」
這下好了,連他哥哥的名頭都留不住她!花弄影有些高興,更有些傷神,或許他該用些見不得人的強硬手段,把倨傲的任蝶衣擄走,而不是站在原地,向她解釋她不願相信的事情,又博取不到她的一絲好感。
「我馬上就走,回頭去找尋我的手下。至於你的訂金,我會擇日歸還,而保護你回京的交易現在立即取消!」
「這樣呀……」花弄影敷衍的笑了笑,看向遠處的僕人們,心裡不知琢磨什麼,矇矓的眼波中隱藏了所有情緒。
「你可以阻止我,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任蝶衣順著他的目光,向同樣站在遠方的手下招手,「過來,我們走!」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意外的感到全身發痛!她無法置信,艱難的轉頭看向突然出手的花弄影。
他竟在剎那間用不可思議的快速手法封住她的週身大穴!
「對不起呀∼∼蝶衣。」花弄影慢條斯理的環抱住任蝶衣漸漸發軟的身軀,命令僕人對付她的手下,自己把含恨怒視他的女子抱進馬車。
「姓花的,你是要與我作對?」任蝶衣無法動彈,只能說話,滿腹慍恨在字裡行間表露無遺。
「不。」一邊叫上車伕來駕馬,花弄影一邊輕佻的告訴任蝶衣,「我這麼喜歡你,如何捨得與你作對?」
他的態度不算正經,然而他的眼神誠摯、語調柔美,像極了墜人情網的少年,任蝶衣不能再漠視他的心意了,他確實……迷戀著她。
她實在不懂,全天下的男子都不喜歡她,怎麼花弄影偏偏看上她了?「馬上解開我的穴道,讓我離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而饒恕你!」
看在他這麼有眼光,對她情有獨鍾的份上,她願意最後寬恕一次——他的放肆。
這一次,不是為了他的兄長而包容他,而是為了他本人的情意。
花弄影聽了她的警告,正襟危坐,很是慎重的重複了她說過的話,「我不相信你。」
「花弄影!」
「瞧,生氣了。」他正中下懷的拍拍手,如純潔少女似的說明,「那樣的話很傷人吧?你方纔這麼說,我聽了非常難過呢∼∼來,我們打勾勾,以後你不可以再這麼對我,而我也不可以這麼對你,來∼∼」
被他抱在懷裡的任蝶衣一時氣血洶湧,來不及宣洩,終於白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 ☆☆☆☆☆☆☆☆☆☆
一定是她平時太過任意妄為,所以上天在懲罰她,讓她遇到一個更超乎尋常,不講道理的人!
可……任蝶衣想來想去,實在不記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她一向遵循正義而行,儘管人人說她好鬥,好強,不是個好姑娘,但她敢誇口,她從來沒做過違背道義之事。
「主子?」梁叔跑到馬車外,警惕的問著一直沒有動靜的人,「您沒事吧?」
任蝶衣聞言,閉目不語,她不曾為別人煩惱太久……然而花弄影這個纏人的男子卻騷擾得她心煩意亂,無法平靜。
在找到機會遠離他身邊之前,她只願裝昏敷衍他,不願清醒的讓他調戲!
「嗯,沒事。」花弄影探了探任蝶衣的鼻息,判斷不出倒在他懷裡不動的女子是真暈還是假寐?
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裝死吧?
「梁叔,大理寺那些人呢?」花弄影邊撫著任蝶衣略微散亂的髮絲,邊隔著車廂發問。
「全解決乾淨了。」
解決乾淨——這是什麼意思引昏迷的任蝶衣眉頭一皺,天生的正義感不容許她繼續裝死,但當她皺起眉的瞬間,耳邊飄過花弄影興味十足的歎息,想起他的油嘴滑舌,她竟氣力全無,想「清醒」都睜不開眼睛。
「那麼梁叔,我們啟程。」身為商人的花弄影談起「解決官府人員」之事,態度竟然沒有絲毫侷促與慌亂。
「任小姐呢?」梁叔介意的問。
「帶著她上路。」花弄影打開車窗含笑回答,眼裡有著不容質疑的意味。
「正事要緊,主子,任小姐在會礙事,帶著她並不適宜。」
「對我而言,什麼才算是正事?」花弄影輕輕的將「昏睡」的任蝶衣平放到座位上,讓她的頭枕著他的腿,躺得更舒適些。
梁叔又勸道:「若是令兄在,想必也不希望任小姐與主子同行。」
「你們怎麼都愛搬出我哥?是想用他來壓制我嗎?」
「老奴不敢。」
「唉!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明白嗎?」花弄影的目光停留在任蝶衣沉靜的容顏。
他說出口的話,不曉得是在向誰聲明?
「依老奴之見,任小姐不會聽從主子的安排,除非主子將她鎖起來,否則稍有機會,她不只會逃開,還可能會反咬主子一口。」
花弄影頗有興趣的摸了嘴唇一下,「呀∼∼怎麼個咬法?」
「主子……」不要邊說邊發出淫蕩的喘息。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她不會心甘情願的陪我,帶著她,勢必一路動盪不定,但我喜歡她,喜歡得沒有放手之力了。」他的話語透露著強烈的情意。
即使任蝶衣從未期許花弄影愛上她,聽了他如此深情的話,昏迷的她還是萌生了異樣的感覺……
體溫漸漸升高,身子有些發熱的感覺,從沒有人像花弄影這麼懇切的對她表示過愛意。
「主子,老奴勸過您不要惹這麼好強的女子,她不適合您。」梁叔苦口婆心的話再度響亮。
「問題是我只想要她。」花弄影哀戚的歎。
他怎會不明白任蝶衣的作風、個性,正是全天下的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典範,她不溫順又自我,有時甚至比男人更強硬,偏偏他就是著迷了,他多希望她能看著他,就像對待他兄長一樣,充滿情意,愛護到底。他認為自己並不比兄長遜色,既然任蝶衣能愛上他哥哥,他相信自己也能與她相戀。
「既然主子鐵了心要與任小姐糾纏,那也該等著正事完成後慢慢來。」
「等不及了。」花弄影無奈的笑,在他漫不經心的外表下所隱藏的狂熱,已被身邊「昏睡」的女子一點點的激發出來了。
他要定她了!
第四章
他怎麼會喜歡她?任蝶衣百思不得其解,她與花弄影並無往來,亦不瞭解,只是他兄長成親當天,兩人在他家後花園打過一次照面。
當時她不曾與他交談過,甚至沒看過他一眼,他總不會在她毫無知覺時,莫名其妙的迷上她了吧?
這……太離譜了!
任蝶衣愈想頭愈痛,頭愈痛身子就愈沉重,逐漸的,真暈假暈對她已無差別:她感覺到意識散亂、力量流失,保持清醒變成一件困難之事。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頭對她說話。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牡丹開滿全城的早晨,你是正要出發護鑣,我則是剛陪生意上的友人銷盡一宿的美酒……離開花樓正要回家歇息。」花弄影獨有的嗓音帶著妖魅的氣息,一聲聲飄落在任蝶衣的耳裡。
她游離不定的思緒因他曖昧不清的話語,變得愈加紊亂。
「當時你帶著你的黑衣騎隊走在街道上的樣子,完全不像江湖上的鑣師,反而像是一個即將要出征的將領,我承認,你很漂亮,但你驕傲的姿態確實足以讓男人打消親近你的念頭。」
那又如何……沒男人喜歡,她照樣能過著清閒的日子,任蝶衣心湖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當時我玩了一夜,真的太累了,卻還是記住你的神態相貌,不過彼此不相識,我並不認為會再與你相遇。」花弄影輕輕一笑,笑聲裡有一半是甜、一半是惆悵。「然而我還是又遇見你了,這一次是在我大哥成親當晚。」
聽了花弄影的陳述,任蝶衣恨不能回到那一夜,阻止自己去見冰彥,這樣就不會讓磨人的花弄影看到她,對她萌生怪異的迷戀之情!
「蝶衣,說句真心話,其實我很慶幸你和我哥分開了。」
他真是討人厭,居然對失去情人的她,說出這麼幸災樂禍的話!任蝶衣散亂的意識重新集中,想要毆打花弄影的慾望在腦海中不斷滋生。
「因為我不能和兄長搶女人,你們訣別,對奇跡般再見到你的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遇,我從未如此喜歡過誰,就只對你情生意動,所以在回家的路上與你有第三次相遇時,我就再也無法眼睜睜的放你離開。」
任蝶衣愕然,陷入疑惑,花弄影何必告訴她這些?難道他已發覺她是裝暈?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她說不出來,她在昏迷,她在抗拒他,他明明知道,何必故意糾纏?
「唉∼∼你還要假死到什麼時候?」花弄影俯視著閉目不給回音的女子。
她知道不能再裝了,索性伸出雙手,摀住耳朵,他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不看他,不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