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拖累你們。」她很怕自己做出錯誤判斷累及他們……她死不足惜,可是她不希望別人因自己受累。
「能拖累多好啊,要不咱們養了這麼多侍衛是要做什麼用的?」房旭引哈哈笑著。「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對不?」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承認,追殺咱們的是弋風皇帝,風華之所以換回女裝趕回弋風,全都是為了我?」龔不悔淚眼婆娑追問著。
戰來說過,這是他頭一次見風華穿女裝,可以想見身為龔閥女王頭號男寵的風華,肯定是著男裝示人,可這一回她卻穿回女裝,又說是自己的替身,她怎會不起疑?再加上又遇追殺一這些事湊在一塊,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
房旭引驀地一愣,沒料到自己竟著了她的道。他那可愛又坦率的凜妹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他要怎麼回答才好?風華說了絕不能讓凜知道的。
「其實這裡頭錯綜複雜得很,你也知道樹大招風,就算咱們不犯人,也有人犯咱們,所以……」他努力地拗,卻見她淚水快眨落,他無奈地閉了閉眼,「是,你都猜對了。」
「叫風華趕緊回來,咱們一道走!」
「來不及了,都過了快兩日,她早已經進了弋風國境。」
「我去找她!」
「你放心丟下婁皇子?」房旭引看了還昏迷不醒的婁戰來。這時候,他也只能拿他當籌碼了。
龔不悔不禁語塞,在親情和愛情之間掙扎著。「可是一你要我眼睜睜看風華去送死嗎?你怎麼捨得?」
「凜,我之所以不阻止風華,那是因為我相信風華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況且也已經調派了人馬進弋風,去暮城還有思行在,風華她絕對不會有事的。」緊握著她的手,房旭引試著動之以情,「風華決定回去做個了斷,是為了讓你多些時間遠走高飛,你忍心讓風華的苦心白費?」
她垂著臉苦笑。很好,果真不是錯覺……一切皆如她的想像,風華臨行前那句話,彷彿在告訴她,她用她的棲牲來成全她的愛情。可是她這個人很貪心,她全部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偏偏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能力救人。
「不要胡思亂想,眼前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婁皇子。」
她看向婁戰來,不禁更加內疚。要是她再沉著一點,他就不會為她受傷了。
「還有,你的傷怎麼都過了一天還在……」房旭引忍不住又摸了她的頰,發現那傷口只是表面結癡,尚未恢復。
「這不是正常的嗎?這種傷沒個幾天怎會好?」她沒好氣地說。
「不,依你的體質,這傷早該好了。」他皺眉。
「才不,之前翻船時,我的傷也是近一個月才好,不信可以問儷人。」
第十章 龔閥之命(2)
正好將地面和床畔都收拾乾淨的儷人,回頭對上房旭引的目光,低聲道。「二爺沒說錯,確實是如此。」
「怎會如此?你是血統最純正的,因為承襲著女王的血脈,你身上的傷總是不藥而癒……」房旭引低聲咭濃著。「正因為你的體質特殊,所以才會讓不群跟著風華一道走的。」
「說到這個,之前在攀潮鎮出了意外,戰來護著我,結果我身上半點傷都沒有,他卻受了傷。」她想起在怒濤江上救人時,指上的傷,不過一夜就好,彷彿根本沒受過傷。
房旭引不由得一愣。記得風華臨行前,他將易容的人皮交給她時,她曾對他說過,只要婁戰來在凜身邊一日,凜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仔細回想,發現凜受傷能不藥而癒,是在她八歲進質子府的時候,而那個時候她便已識得婁戰來。
婁戰來……婁月……是另一個曳宿女王的血脈!
「難道說擁有奇特體質的人是他,是他的關係你才能不藥而癒?」他脫口道。所以風華才會說,婁戰來是個絕對可以信任之人?
「什麼意思?」
房旭引看向她,不禁說起她八歲進了質子府,習武時不免受傷,而定期十日便會去探望她一次,聽她自個兒說受了傷,不管輕重,翌日便消失無蹤。
而且剛剛大夫也提到了--
「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為何婁皇子身上會有雙倍的毒了。一些中箭的侍衛全都出現了和他相同的症狀,而你雖說箭只擦過你的頰,但既有傷口,毒自然就會入侵。」房旭引推敲著,總算明白。「難怪他的症狀會比其他侍衛還重,這也就能理解了。」
「如果是他,為何他從沒說過?」就她所知,他身上一旦有傷,總是好得極慢。勢必與這點有關,對不?但依旭引的說法,戰來不曾跟龔閥的任何人說出這件事來邀功,更不曾對她提起過。
「這原因你得要問他了。」房旭引垂眼低笑。「是說他這個人心思藏得可真深,老是欺負你捉弄你,原來是喜歡你。」
龔不悔不由得起身走向床邊,直盯著雙眼緊閉的婁戰來。
在她失去記憶時,唯有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夢境裡,儘管看不清面貌,但當她遇見他時,她便知道是他……毫無根據的,她就是認定他。
「旭引,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以往是怎麼欺負我的?」
忍不住的,她想追回過去的記憶,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在愛她。
愛得如此教她心憐。
整整三日,龔不悔衣不解帶地照抖著婁戰來,終於餵了藥他已不再吐,也如大夫指示,換了另一帖藥,喝到第三帖時,他終於轉醒。
婁戰來張眼,模糊視線中有張嘴笑的小臉,那笑意感染著他,教他勾動了唇角喃道。「不悔。」
「你終於醒了。」她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鼻音。
其他的侍衛早已清醒,唯有他彷彿不願清醒,一直沉睡教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今見他醒來,那壓在心上的巨石終於可以放下。
「這是哪裡?」他欲起身,卻因為背上的錐心痛楚而停往動作。
「你別動,你背上中箭之處的肉已經被刮除,得要靜養一段時日才會好。」她坐在床畔,拉好靠在他背上的軟枕,不讓他平躺壓到傷口,再趕緊從小几上取來一杯茶。「這裡是雋王爺屬地來興城。大夫說你初醒會覺得渴,可以喝點水。」
「我爬不起來。」他粗啞喃著。
她想也沒想地含了一口水,再俯身渡進他嘴裡。「還要不要?」她羞澀問著。
「這水是世間少有的甜美,當然還要。」他咧嘴笑著。
「貧嘴。」她羞赧得要命,卻還是一口一口地喂,然門板卻無預警地被推開,進門之人瞧見床上情況,立刻二話不說地關上門。
龔不悔趕忙回頭,門板早已掩上,而外頭傳來房旭引結結巴巴的聲音,「我看咱咱咱們再繞繞,待待待會再過來……」
那嚴重結巴的話聲教她覺得好笑又害臊,猜他八成是撞見她親戰來,正難為情著,所以才要其他人先到外頭繞繞。
「可是大夫都請來了,這……」
聽見相太極如是道,她乾脆起身,開了房門,「大夫、王爺,他已經醒了。」
「是嗎?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還請大夫再診治一番。」相太極趕忙請祝迎秋入內。
龔不悔盯著始終背對自己的房旭引,瞥見他那雙玉白耳朵紅通通,就連頸項都泛著紅。
「……你在害羞什麼啊?」有沒有搞錯?該害羞的人是她。
「我我我我沒有。」他氣虛地反駁著。
「沒有?轉頭。」
房旭引掙扎了下,回過頭來,白暫俊面紅得像是燙熟的蝦。
「你……」他這個樣子害得她都覺得難為情了。
「雖說你是咱們的女王,可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和他那般親密,我當然會覺得……」說著,他嘴突地一扁,「好想殺他。」
可惡,竟敢染指他妹妹,殺那傢伙一百遍都不為過!
「胡說什麼,他救了我很多次,沒有他,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幾回。」
「所以呀……說說而已。」知道她有多看重婁戰來,他再怎麼想殺他也不會動手,頂多是腦袋裡想著開心。
「好了,進來吧。」
姿戲未躺在床上,壓根沒在聽大夫和相太極到底說了什麼,雙眼直盯著龔不悔和房旭引的互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總覺得他們兩個情誼增溫不少?
龔不悔走來,仔細聽著大夫的吩咐。
「暫時就先用我這個藥方去熬藥,一日兩帖,至少要三十天。」祝迎秋拿起桌上的筆蘸墨寫好藥方,再從木匣裡取出藥。「這是玉白膏,一日兩回抹在他的傷口上,可以生肌長肉。」
「多謝大夫。」相太極欣喜地收下,給了銀兩送大夫離去。
她往床畔一坐,「聽見了沒?大夫說你這兩日還不能進食,過兩日我再請人備清粥,你要趕緊養好身子,否則咱們就得繼續待在這裡。」
「……你還想跟我回婁月?」他緊握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