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明白,此時非彼此,他們是否願意幫助本王還很難說。本王不但會先行打探他們的立場,還會一個一個慢慢接觸,也免得太引人注目了。」
「我相信胸懷天下的人必會幫助王爺。」
戚文懷握住芍葯的手。「怕嗎?」
芍葯堅定的看著他,滿載對他的信心。「不是有王爺嗎?」
「是,本王會用生命守護你和孩子。」雖然他心繫天下,關心黎民社稷,但是那一切都比不上他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有王爺這句話,妾身就知足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戚文懷將芍葯圈在懷裡,恨不得可以將她揉進身子裡面,他真的好愛好愛她,只要有她,無論他身在何處都無所畏懼。
世人皆未料到,戚文禧即位不過三年,就因為酒色掏空身子得了急症駕崩了。
戚文禧在後宮耕耘三年,竟然顆粒無收,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兒子——皇后所出,年僅十歲的戚元靖。
戚元靖在太皇太后的扶持下順理成章繼承皇位,可是皇位還沒有坐上一個月,太皇太后就莫名其妙病倒了,接著太后以太皇太后染上時疫為由,將太皇太后移至皇家別苑養病,從此整個朝政落在方家和依附其下的佞臣手上。正直清流的大臣漸漸遠離朝堂,只剩一些阿諛奉承之輩,致使朝中的風氣更為敗壞。
當官的不為百姓謀福,日日想著如何巴結奉承爬上權力的頂峰,百姓的日子也就越來越苦,值此時刻,佞臣竟然還慫恿皇帝削藩。消息一出,朝堂更是陷於一片混亂,正反兩派鎮日激辯,可想而知,各分封地的諸王會有多激動……當然,也有人例外,戚文懷面對此事冷靜得好像隔壁的夫妻在吵架似的,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王爺有何打算?」向來不苟言笑的紀先生也出現激動之色。
「先生如何看待此事?」戚文懷反過來一問。
「先皇放縱驕奢,為了討好後宮的女人,也不知道賞了多少爵位,如今在京城街頭可以遇上好幾個權貴,國庫早就空了,然而先皇不但沒有節制,反而加重百姓賦稅,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可是,別說王爺治理的北燕郡越來越富庶,就是其他封地如今也都比京城富裕,宮裡那些人怎能不眼饞呢?」
戚文懷冷冷一笑,是啊,國庫空了,只好上別處找銀子,卻不曾想過,就是滿坑滿谷的銀子送到了京城,轉眼間還是空了,而百姓自始至終連個剩菜渣都撈不到。
第十三章 重返京城(2)
「如今不贊成削藩的這些大臣,就真的不想削藩了嗎?不,他們不過是擔心削藩會讓大梁陷入內亂。而小皇帝壓不住那些貪婪的大臣,勢必會削藩。」
沒錯,若他是大梁皇帝,削藩是勢必要走的路,重點在於時機,皇位還沒坐穩就想大刀闊斧削藩,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連刀子都還拿不穩就想砍人,這不是逼著人家拿刀子先砍你嗎?你不死,只怕也要斷手斷腳。
「我們必須搶先採取行動,若等小皇帝削藩,我們再來反擊,就錯失先機了。」他準備了這麼久,如今時機已到,該是行動的時刻了。
「是,王爺必須加快腳步做好萬全準備。」
雖然從芍葯將名單交給他之後,他就有所行動,可是為求安全,此事一直進行得很小心很謹慎……如今削藩之事已經在朝堂上鬧開來,確實要加快準備,不過……
「若小皇帝遲遲沒有動作,不同意削藩,我們有任何舉動就必招來謀反罪名。」
即使北燕軍各個都是精銳,也不敵朝廷百萬大軍,因此一方面要連合站在他這一邊的兵力,一方面要讓那些對小皇帝失望卻又不想反叛的將領置身事外,如此一來,當他揮軍京城之時,方有勝算。可是,無論連合或遊說,他都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而這些舉動只要被朝廷抓住,只要藉謀反的罪名就可以興兵北上討伐他。
「我對此事倒是有不同看法,如今有不少士子上書要小皇帝遠離這些搬弄是非的佞臣,可是小皇帝不思安撫,還容許這些佞臣編織罪名將人抓進大牢。我們只要挑動更多士子對小皇帝不滿,讓士子去皇宮前面絕食上書,接著再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即便是謀反,也是名正言順。」紀先生兩眼閃閃發亮,雖是危機,卻是王爺苦待已久的機會。
如今朝政這般敗壞,士子和黎民百姓都會認同他們清君側之舉,不過……
「如今我們只怕被盯上了。」今日戚文懷得到一個消息,京營左軍的一名副將被小皇帝以私藏刀械,有謀反之嫌被捕下獄,而此人正是父皇名單上的一員,也是他最先接觸的人,由此可知,他送出去的倍件被攔截了……幸好他送出去的信上只有問候之意,儘管這樣也已
經引起朝廷如此大的動作,可見得小皇帝也在防他了。
「這正是眼前王爺最大的難題——如何在不驚動朝廷的情況下與各方勢力取得連絡?王爺總不能各個都派出高手送信,宮裡折損幾個高手不打緊,我們可禁不起。」
他禁不起,也不願意手上的人白白折損,況且傳遞消息這種事越不起眼越好,豈能派出高手?
「我以為傳遞消息最好交給不起眼的人,且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遞消息……若是有法子能夠教人察覺不出我們在遞送消息,這就更好了。」紀先生苦惱的皺著眉,知道這並不是容易的事。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傳遞消息……先生認為透過商隊如何?」商隊只是一如往常進京販售物品,誰也不會想到傳遞消息的信件就藏在其中。
「商隊帶進京城的物品都會查驗,若是教人看見其中夾帶了信件,不但賠上王爺經營許久的商隊,還坐實了王爺謀反的罪名。」
戚文懷還是認為經由商隊將消息遞送出去最為安穩,可是,如何將傳遞的消息藏在其中,而不被查驗的官員發現呢?
緊抿著嘴,戚文懷伸手摸著芍葯雕刻的英雄駿馬——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性動作,感覺芍葯就在身邊,可以給他力量……摸著摸著,他摸到當初劉方察覺的小字,突然有一個念頭從腦海閃過……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
戚文懷揚起笑容,胸有成竹的道:「本王有主意了!」
「王爺有何主意?」
「先生請看。」戚文懷指著那尊英雄駿馬。
紀先生靠過來左看看右看看,顯然看不出什麼名堂,索性拿起來查看,終於發現上頭刻的小字,不由得驚異得瞪大眼睛。「是誰有此毫雕的技藝?」
「王妃。」
紀先生忍不住拍手道:「這是個好法子,沒有人想到我們可以將傳遞的消息藏在雕刻的物品上面!」
戚文懷點了點頭。「商隊將這些雕刻物品送到京城販售,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只要進了京,就可以透過老六在京城負責買賣之人將東西送出去。」宮裡的人只怕不會相信他竟敢冒險透過他人傳遞消息。
「碩親王的人只要帶上一句話——王爺向他們問好,他們自然會從上面找到王爺遞送的消息,除非他們無意與王爺合作。」
「正是如此,若是他們有意與本王合作,自然會回贈本王禮物。」
「還有,若能尋求各地藩王支持,這對王爺更有利。」
戚文懷迅速在腦中整理幾位藩王,做了一個結論。「老六始終站在我這一邊,而老五早就修書予我,表明他會追隨我的腳步,至於其他藩王,不是靠不住的,就是只得好處,不想付出一點心力,我以為不要驚動他們更好。」
紀先生不如戚文懷熟悉那些藩王,同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提醒道:「另外,打仗要銀子,雖然北燕郡如今有銀子,可是最怕戰爭拖得太久了,北燕郡的財力恐怕應付不來。」
「本王早就想過了,打仗最重後方的糧草供應,銀子的問題就交給本王。」老六是大梁最有錢的富商,必然可以供他戰事上所需用的銀子。
「鼓動天下士子對抗朝廷,這事就交給我,而王爺就著手連絡各方勢力。」
「好,我們分邊行動。」但願他可以早早以清君側的名義出兵攻回京城。
戚文懷看著專心雕刻的芍葯,心疼得不時用帕子為她拭汗。雖然生了兩個孩子了,她還是一如初相識的嬌媚清新,總是教他不知不覺就看癡了。
「你刻了一整天了,歇會兒吧。」
「我再一會兒就好了。」芍葯堅持將手邊的工作完成,然後一一放進木匣子,可是完成之後,她並沒有因此鬆了一口氣,反而覺得心情更沉重了。
「怎麼了?」
略微一頓,芍葯老實道來。「我以為小皇帝還沒有採取任何削藩行動之前,王爺就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出兵攻回京城,總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