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得到的結果只有失望,得到的回報只有傷害。
「我不要,你休想要我答應。」烏天耀定定地瞅著她,看著她白淨的容顏上透著對他的祈求,他感到心疼,卻狠著心不想答應。
是!一如她所說的,他擁有天下人艷羨的錢財與地位,但是這一瞬間,他卻覺得失去了她,他就像是一無所有般空虛!
聽見他沒有絲毫遲疑的答覆,胡荼靡眸光一黯,知道再與他爭辯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她挪身躺平,拉起被褥,閉上眼眸,當做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不願再多瞧他一眼。
烏天耀看著她絲毫不掩飾的冷淡,一瞬間,他忍不住從心底深處湧上忻然,她看起來是如此虛弱,他想要緊緊地擁抱住她,可是,他的雙手卻因為膽怯而不敢行動,最後,他只能靜靜地站在床畔,看著她沉睡的臉容……
自從回烏家堡之後,他就待她極好,像是要將全天下最好的寶貝都捧到她的面前,他命人大江南北搜括最好的補品,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所有烏家堡的人都看迷糊了,他們都覺得要是主子真心要待夫人好,應該一開始就表現出來,鬧到今天這種地步,會不會有點晚了?
但烏天耀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總是用送補品的的借口見她,理由是補品是為了孩子健康,當然是必要的見面理由。
胡荼靡拗不過他的狡猾,也不想再動氣與他爭執,只好順從地在他面前喝完湯品,因為只有如此他才會乖乖的離開。
第8章(2)
「今天,我跟陳叔說,以後如果沒有重要的交易,我不再上船了。」烏天耀坐在她面前,看著她一瓢瓢地飲進補湯,心裡也跟著踏實多了。
胡荼靡沒料到會聽見他這麼說,嬌顏露出一絲訝色,她一向深知他的個性,在海上倘佯一直都是他最大的樂趣,他就像風,誰也栓他不住。
「為什麼不去?」
「我怕你……會跑掉。」他很困難地才吐出這句話,面色困窘。
曾經,他就像不羈的風,不願意為任何事情或人停留,但是,此刻,他卻想要緊緊拴住在她身邊,一步也不想離開。
胡荼靡不懂他的真心與用意,只是覺得他不夠信任她。
「我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既然答應過你會在烏家堡待產,就不會趁你不在的時候離開。」
「可是我會擔心,你的身子那麼虛弱,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我不離開,你休想趕我走。」
「你又不講理了,我沒趕你走,而是在告訴你事情有輕重緩急,如果這也能讓你在我身上強加罪名,我也無話可說。」她別開眸光望著遠方,似乎已經鐵了心腸不願再與他爭執。
「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懷疑你的信用,不要生氣了,好不?我真的很怕你心情不好,要是最後生出一個苦瓜臉小孩,那該怎麼辦呢?」
「要是生出苦瓜臉小孩,你就不要他了嗎?」她挑起眉梢,不悅地瞅著他,想到他可能不要孩子,她的心裡意外地感到不高興。
她不懂!那分明才是她想要的結果,可是,當她聽見他所說的話,心裡卻不由自主地覺得介意。
「我當然要!就算他會有一張苦瓜臉,也會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苦瓜臉,我一定會好好疼他,只要你給我這個機會……」
「我不會給你機會!」她拋開心裡混亂的思緒,斬釘截鐵地一口回絕,「我不會把孩子給你,我辛辛苦苦懷他十個月,我不會把他讓給你!」
「那當然,你懷他懷得那麼辛苦,沒道理白白便宜了我。」他聳了聳肩,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眸光定定地瞅了她一眼,再用調羹舀了一瓢湯,就著湯碗湊到她的唇畔,「再多喝一口湯,潤潤喉。」
胡荼靡抿著嫩唇,遲遲不肯照辦,她看著他溫柔的笑臉,心裡感到迷惑,最後,她只是搖搖頭,別開臉蛋,「我吃飽了,喝不下。」
「好,既然飽了就不要勉強再吃,不過我聽大夫說孕婦容易餓,我已經吩咐崔嬤讓人隨時準備可以吃的細點,還有爐子上煨著一鍋雞湯,如果你覺得餓了,就只管吩咐下去,下人們可以隨時替準備。」
「你不要對我太好。」
「你是我的娘子,我為什麼不能對你好?」他話才說完,就見到她嬌顏一沉,他別開視線,當作沒瞧見她沉凝的神情,強按住心中的忘忘,伸出大掌牽起她的手,「如果你吃飽的話,就陪我去一個地方,你自從我們回來之後,我就一直想帶你去那裡,但是先前你的身子虛弱,不宜下床,好不容易這兩天大夫說你可以到處走動了,我就一直在想要帶你去。」
「你把話說清楚,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看見他一臉詭譎的笑意,她不由得更加迷惑,用力地抽回被他握住的纖手。
烏天耀斂眸看著落空的大掌,感覺到掌心之中花佛還殘留著她溫潤的觸感,他忍住了內心的失落,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瞅著她。
「是秘密,我要帶你去看一個烏家堡的天大秘密,別問太多,等你自個兒去看了就會知道。」他微笑地瞅著她,臉上的表情就像個孩子般雀躍。
直至今天,胡荼靡才知道他手上的「第一把」鑰匙所隱藏的秘密。
「你帶我來這個地方做什麼?」她隨著他走下階梯,看見他熟練地點亮了燈火,照亮了石室。
「這個地窖是烏家的金庫,多年來,烏家的盈餘除了買地、買業產之外,剩下的銀兩就換成黃金,放進這個地庫裡,以備不時之需。」說話的同時,他定定地瞅著她白淨的容顏,看見她一雙美波紋不興,似乎完全不將大量的黃金看在眼底。
胡荼靡揚眸瞅了他一眼,看見他眼底的審視意味,她勾起一抹淺笑,轉眸環視了整個地庫,最後,一聲讚歎的喟息從她的唇間逸出。
「不愧是經商百年的烏家,真是可怕,如果這裡所有的木箱都裝滿了金子,算算至少有數百萬兩吧!如果我家的姐妹知道烏家堡裡原來藏了那麼多黃金,只怕輪不到我嫁來烏家堡了!你早該讓胡家知道原來烏家堡富可敵國,如此你便不會娶到我這個惡妻。」
「你不問我為何當初沒讓你知道地庫的存在嗎?」看見她平靜的神情,他心裡反倒有些緊張。
「我需要問嗎?」她笑著搖頭,眸底泛起了一抹苦澀,「擁有數量如此龐大的黃金地庫,烏家的祖先一定會立下規矩,交代後代子孫非烏家人不能知道地庫的存在,我雖然是你的妻子,但僅僅只是你的妻子,在你的心裡,並未全然相信我,把我當成是你們烏家的人。」
聽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內心的想法,烏天耀的胸口因為心虛而感到一陣揪痛,「是,我承認,夫妻多年,我並未全然信任你,關於這一點,我向你認錯,今天我帶你來地庫,讓你知道烏家的秘密,是要讓你知道,你不但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們烏家的一員。」
胡荼靡側首揚起美眸,瞅著夫君泛著緊張神情的臉龐,沉靜了半晌,揚起了一抹帶著諷刺的輕笑。
「如果我今天沒懷上你的骨肉,你是否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呢?」說著,她搖搖頭,望著他的光泛過了一絲憐憫,「你不需要討好我,我也不想去猜測你的居心,你讓我知道這個地庫的存在,是以為我會因為你的信任而留下來,還是,你以為我會因為貪圖這些黃金,而繼續當你的妻子呢?」
「無論是為了兩者之中任一個理由都可以,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來,請你繼續當烏家堡的女主人。」
也請你繼續當我的妻子!他在心裡默默地補上這句話,看著她的臉容越是平靜,他的心情就越慌張。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也不想要這些黃金。」胡荼靡轉身步上石階,踏上了兩步,回眸對他說道:「我會答應你留在烏家堡待產,是因為大夫的叮嚀,現在我只想要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然後我會帶著孩子離開,至於這些數量龐大的黃金,就讓你的下一任妻子,烏家堡的下一個女主人享用吧!」
「荼靡!」他咬牙發出一聲氣急敗壞的低吼,「你不要忘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有我的一份!」
「你說這話,是要我現在就帶著孩子離開嗎?」她定定地瞅著他,眸底閃過一絲戒慎恐懼。
「不!」他飛快地開口阻止,「我沒有那種意思,你不可以離開,至少,你要待在烏家堡,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
「我會的,只要你別再逼我。」她看著他一臉焦躁的神情,像極了一隻在牢籠裡掙扎的困獸,她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將他給逼急了的罪魁禍首,但她讓自己無動於衷,平靜地看待他的無助。
然後,她淡然地將眸光從他的臉上挪到一旁的木箱上,輕輕地笑歎了口氣,表情顯得有些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