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之前李良娣那女人曾來過,還差點將畫眉毀容,這陣子她又與你走得近,理所當然視畫眉為眼中釘,想除去情敵也不奇怪。」當趙相印提到他與李良娣走得近時,忍不住露出了極為埋怨的眼神。
她雖然很希望畫眉消失,但一想到若補上的是李良娣這恐怖的女人,在面對她時,自己將連喘氣的餘地都沒有,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溫吞好欺的畫眉,這才不管畫眉是否失蹤,故意暗示燕子飛這可能是件綁架案,動手的還是他近日糾葛不清的相好。
他面容陰森的問:「李良娣曾經差點毀去畫眉的容貌?」他怎麼不知這件事,畫眉為何沒提?
「嗯,就是那女人第一回過府來時發生的事,那時你要是再晚個一時半刻回來,畫眉的臉就花了……而那日我也平白被那女人狠打了好幾個耳光,她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心胸狹隘得很,為了爭寵,一定是她想除去畫眉的。」希望自個這麼說,能讓他認清李良娣是多麼狠毒的女人,從此與那女人畫清界線。
燕子飛雙眼閃出難解的異色,轉身急奔出去,卻不料剛跑到大門就有人攔住了他。
「燕大人請留步!」
「為何攔我?!」門外出現的人他沒見過,但是從裝束可以瞧得出來人是東廠錦衣衛的人。
為首的人站出來。「很抱歉,我等奉命行事,若有得罪敬請見諒。」
「奉誰的命攔我?」
「以大人的才智,該當猜得出來。」
他目光一閃,心念一動,「這是軟禁嗎?」
「這是保護。」
「若我非要離府呢?」
「我們得到命令,可以動手,但不要傷人,大人希望我們動手嗎?」
燕子飛下顎緊繃,憤怒的望著府外,拳頭握得泛白,這回,他失算了!
天剛亮起,京城即發生遽變,不少王功大臣、皇族近親被人連夜拉至北門問斬,瞬間北門血跡斑斑,哀嚎一片。動亂一夜於早晨平息後,燕子飛終於得已走出府邸,一獲自由,他直奔北門。到了北門,在一堆等著被處斬的人中,他找到了一個人,洪文動。
「你果然也在這!」燕子飛登時陰沉了臉孔。
見到他,洪文動也是一愕後,立即搖著頭悲笑,「如今我被五花大綁等著斬首,而你卻是安然無恙的站在我身前,可見你比我好運。」
「我沒想到他連你也不放過!」燕子飛怒容滿面。
「伴君如伴虎,我助他登上太子之位,最後是功高震主,死有餘辜,我、我認了!」洪文動感慨的流下老淚,他也沒想到自個兒會有這下場。
太子是他一手扶持出來的,如今發動宮變,挾持皇上,不僅斬殺異己,就連輔佐他的功臣也不放過。
太子會這麼狠,怕的就是功臣在事後恃功施壓,瓜分他的王權,架空他成為傀儡,竟就展開這腥風血雨的一夜,不管親疏敵我,一概屠殺!
這人心狠手辣,殘暴的踩著眾人的血稱帝,勝者為王,自古如此,他無話可說,怪只能怪自個有眼無珠,喂虎殺人。
「子飛,你是我逼上朝為官的,能平安無事,我很為你慶幸,但我是你最好的借鏡,經過太子這次剷除異己、誅殺近臣之後,你的將來堪慮,你……你還是盡速回鄉吧!」洪文動血淚提醒。
「我也正有此打算,只是畫眉失蹤了,她是跟著你夫人的轎子走的,請問洪夫人昨兒個晚回府了嗎?」燕子飛急問。
「我不知,昨夜太子設宴,將眾人召至東宮,宴散眾人酒醉離席後,幾乎未到家門就全都遭到錦衣衛逮至北門待斬,我也不例外,我至今還沒見到夫人的面,也很擔心她到底如何了- 啊!我明白了,昨日太子要眾人攜眷,目的就是要連家眷一起拿下,我夫人因病早退,你不巧又將畫眉托付相送,我想她們是教太子的人一併帶走了!」洪文動忽然悟到這件事。
燕子飛咬牙握拳,他明知昨兒個夜會有血災,以為洪大人是太子極為倚重之人,應當不會有事,就將畫眉托付洪家人,認為最為保險,哪知!他扼腕不已!
其實當趙相印道畫眉是教李良娣給綁走的,他就知道不可能,因為那女人也在被誅殺的名單裡,根本自顧不暇,不可能綁走畫眉,他立即想找洪夫人問仔細,卻遭隸屬為太子掌管的錦衣衛攔住,此時他就驚覺,太子是狠下心了!
說是軟禁保護,其實是怕他對洪文動通風報信。
他搖著頭,這男人他一開始接觸,就對這人防範不已,深覺太子絕非如外人所見,是個好色庸才,太子的陰沉當他逐漸見識到後,立即讓他打消原想留京兩年的打算,只想趕快帶著畫眉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沒想到太子卻找上他幫忙策動宮變,為求盡早脫身,他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此刻看著這北門的血腥場景,他不禁頻頻作嘔。
「我找太子要人去!」洪文動也在待斬之列,那麼畫眉可能的去處……他急著去救人。
「子飛,太子已決意要殺我,我這條命是不保了,但是我夫人……如果可以,能否相救?」洪文動哽咽相求。
燕子飛面色凜然,上前緊握他的肩頭。「洪大人,我能僥倖讓太子放過,是因為剛入朝,尚無結黨震主之疑,他這才沒有對我趕盡殺絕,但昨夜我沒能想到提醒你小心注意,這事我對你萬分愧疚,你夫人之事我自當盡力相助,這點請你放心。」他正色承諾。
洪文動含淚點頭。「官場如夢,權欲殺人,你是對的,求官不如求閒,你比我年輕許多,卻比我早看破凶險,我對你何止欽佩、何止欽佩……罷了,只可惜我覺悟得太晚……」他忍不住再度灑淚。
「太子能將畫眉還給我了嗎?」東宮殿裡,燕子飛沉色要求。
太子輕笑,一晚殺人無數,他心中依然無愧,因為這是登上帝王之位必經之路。「這是錦衣衛誤抓,你的女人沒事,此刻正被錦衣衛奉為上賓伺候著。」
「那臣可否去將人接回了?」燕子飛直接問。
「不用你親自去接,會有人護送她回府的。」太子瞇眼審視著他。「子飛,這次我能挾制父皇,順利剷除掉所有礙眼的人,你功不可沒,你說要我賞你什麼好?」
燕子飛輕扯了唇角,「這不是早說好的,太子放我回鄉即可。」難道太子要反悔?他繃緊神經的等待太子的答案。
「父皇年邁,聽信我要篡國的讒言,要廢我另立其它皇子為儲,這才故意要我呈上治國萬言書,目的是想刁難我,若我提不出治國實策,就藉機廢我,幸虧我得你之助,這萬言書寫得連父皇都震懾,當下無理由廢太子,還讓我有機會設宴殺人,子飛,你是個人才,留下幫我吧!」太子難得誠心對人的說。
燕子飛搖頭,「太子厚愛,我心領了。」
「你在責怪我行事狠毒?」
他低調道:「太子,我淡泊名利,對權力沒有企圖心,只想帶著心愛的女人返鄉,安穩地度過餘生。」
太子冷笑的看著他,「你想跟著心愛的女人回鄉,但你可有想過,你跟李氏的那一段,說不定讓你那心愛的女人無法原諒你了。」他惡意的提醒。
這個李良娣真實的身份為父皇派來的密探,監督他動向的,他一開始就知道此事,也深知此女放蕩,於是假借極寵,讓她對他無戒心,呈報父皇的事也是他刻意放的消息。
燕子飛眉頭緊皺,「太子此話差矣,我與李良娣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這您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此次,太子得知有一方人馬要扳倒他,另立儲君,便利用此女的淫蕩,反將了對方一軍。
「哈哈哈,這女人知道以你之才,所寫的治國之策定是寶典,若呈上去保我無事,可惜她擁護的是我另一位兄弟,遂想偷走你寫的東西好陷我於絕境,於是我要你假意臣服於她的美色,與之交好,讓敵人以為這女人真與你打得火熱,要掉包你手上的東西輕而易舉,這幾場好戲也被你的女人瞧個正著。我說子飛,你雖是為了幫我,但人你都碰了,恐怕是跳入黃河也洗不清,這傷害已經造成,我想你女人心中不會沒有疙瘩的。」
「你錯了,我並沒有碰過那女人。」燕子飛沉聲說。
太子愣了愣,「沒有?那日我派去查探的人親口回報我,你以假亂真了,難道這還有假?!」
「以假亂真的是那女人,當日與她同在床上的人並非是我,是另一個男人,這事李氏也知道,但是她仍克制不住慾火的與那男人交歡起來。」
「怎麼會?!」太子愕然。
「畫眉雖親眼見到床上有兩人苟且,但她瞧清那不是我,不然她早憤而離去了。」不過儘管知道床上的人不是他,但是難免還是會怨他未曾對她解釋過隻字片語,他才想趕緊見到她,對她解釋清楚,取得她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