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還勾在那兒呢!」
上官蘿兒指了指仍在矮樹叢上的那條繡帕後,索性上前去將帕子取回來,重新揣回自己身上。
段勁遙將她的舉動看在眼底,墨黑的眼瞳掠過一抹笑意。
看來,這女人確實如他預料的膽大心細又聰穎呵!
蘇紅袖雖然視上官蘿兒為眼中釘,一心想將上官蘿兒趕出「白虎門」,但他自幼與蘇紅袖一塊兒長大,知道她不會隨意編造謊言,然而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是上官蘿兒佔了上風,態度和反應更勝一籌。
被「逮個正著」的上官蘿兒不僅氣定神閒,甚至還聰黠地留下繡帕,這會兒正好成了她脫罪的絕佳理由,反將了蘇紅袖一軍。
「繼母,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段勁遙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
「那分明是計謀!這女人明明就很可疑!不然妳說,為什麼妳從房門進去,卻是從窗子出來?」蘇紅袖再度質問上官蘿兒。
「窗子?夫人莫不是眼花了吧?」上官蘿兒佯裝吃驚,不解地反問:「有門不走,我何必爬窗子呢?而且一個姑娘家,爬窗子成何體統?」
「妳!」
「繼母,妳可曾親眼看見蘿兒爬窗?」段勁遙問道。
「這……沒有!」蘇紅袖恨恨地咬牙。
雖然她沒親眼瞧見,可段勁遙的寢房除了門之外,也只有窗了呀!難不成這女人還能鑽地洞出來?
剛才她在房外等了一會兒之後,忽然直覺有異,迅速趕了過來,果然就看見上官蘿兒鬼鬼祟祟的身影,想不到這女人卻藉由一條繡帕將一切撇得一乾二淨!
「門主,請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心懷不軌呢?」上官蘿兒擺出柔弱無辜的姿態,半撒嬌地挨著段勁遙央求道。
段勁遙順勢摟住她,沒意外地察覺她嬌軟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
呵!有朝一日,他會馴服她,讓她習慣並且沉溺於他的懷抱。
段勁遙的眼底閃動著掠奪的光芒,而他故意親暱地撫著上官蘿兒的臉,用指尖親暱地摩掌她柔嫩的面頰。
「我當然相信妳了,妳是我的女人,我不信妳要信誰呢?」
他親暱的舉動和寵溺的話語惹來上官蘿兒一陣臉紅,也驀地想起昨晚他火熱的親吻和床上親暱的擁抱。
見她被他的撫觸逗得臉紅心跳,段勁遙的眸光也轉為熾熱,而一旁的蘇紅袖簡直看不下去了!
他們親暱的舉止就宛如一根針,刺得她幾乎要暴跳如雷。
「你的意思是——寧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我只相信事實。」段勁遙聳了聳肩。
「我說的是事實,你偏不信!」蘇紅袖簡直氣得要跳腳了,她將怒氣全都發在段勁遙身上,指著他說:「你身為『白虎門』的門主,卻為美色所惑,失了判斷力,寧可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相對於蘇紅袖的震怒,段勁遙的反應卻是相當平靜。
「繼母此言差矣,對我來說,蘿兒是我的女人,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好你個段勁遙!你有什麼資格當『白虎門』的門主?枉費我對你……枉費我對你……」蘇紅袖欲言又止的,她恨恨地瞪了段勁遙一眼之後,再也忍不住地拂袖而去。
上官蘿兒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原先她只是在心底暗暗猜測,而此刻那猜測從蘇紅袖的態度得到了證實。
「夫人她愛你……」她脫口而出地輕喃。
蘇紅袖望著段勁遙的眼光顯然還有愛意,而那也說明了蘇紅袖為何如此容不下她,非將她從段勁遙的身邊趕走不可。
究竟他們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過往?明明是一對繼母、繼子,卻有著情感上的牽扯……
莫名地,上官蘿兒的心底湧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她一時之間厘不清那是什麼樣的情緒,那種抑鬱不快的感覺,像是胸口壓了塊石頭,悶悶的、有點難受……
聽見了上官蘿兒的輕喃,段勁遙並不置可否。
他的心裡清楚,蘇紅袖確實對他愛恨交織,而他當年選擇離開「白虎門」的時候,對蘇紅袖也是同樣的愛恨交織——對她的屬情一時間無法抽離,卻又恨極了她對彼此誓言的背叛。
經過這幾年的時間,原先的感情早已淡得幾乎不留痕跡,可對她當年的背叛卻始終無法釋懷,這也是他返回「白虎門」之後,總刻意與「繼母」作對,一點兒也不在乎會將她氣得跳腳的原因。
對他而言,蘇紅袖的喜怒哀樂已與他無關,就算她氣惱、她憤恨,那也全是她自找的,一點都不值得他浪費半點情緒在她身上。
現在的他,反而覺得懷中這個聰黠又懷著秘密的女人比較有趣些。
上官蘿兒絕世的美貌和曼妙的身軀,足以勾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而她的聰穎與勇氣,則挑起了他更深一層的情緒。
他非要將她這上等獵物狩獵到手不可,他要的東西,一向不會失手,而她絕對不會是個例外!
「怎麼?妳在吃醋?」段勁遙盯著她的眼眸,將她複雜的神情全看在眼底。
「嘎?我沒有!」上官蘿兒嚇了一跳,倉促地否認。
吃醋?這怎麼可能?絕對不可能!
聽了她的否認,段勁遙扯開一抹笑,反問:「沒有的話,妳為什麼要蹙著眉頭,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
「呃?那、那是因為……」上官蘿兒一時之間找不出答案。
就連她自己都還沒理清那複雜的情緒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了,要她如何能說出一個答案來?
她眼中閃動的迷惘讓她看來既純真又無辜,而那神態挑動了段勁遙的心,也讓他的眸光轉為熾熱。
上官蘿兒的俏顏一燙,從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圖,同時也終於意識到自己還在他的懷抱中。
她強忍著將他推開的衝動,不自在地說道:「光天化日之下,門主你可別……
可別亂來呀!若是讓人瞧見,要被笑話的……」
對於她的顧慮,段勁遙一點兒也不在意。
「妳是我的女人,我愛抱就抱,想吻就吻,誰管得著?」
言下之意,他是真的想吻她了?
上官蘿兒心一慌,想也不想地將臉蛋埋入他的胸膛,免得他下一瞬間真會低頭掠奪她的唇兒,然而這樣的舉動,卻反而讓她像是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似的!
聽著他強勁規律的心音,上官蘿兒的心緒更亂了。
她那慌亂的反應取悅了段勁遙,令他忍不住朗聲大笑。
那渾厚的笑聲,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上官蘿兒的胸口,某種情緒在他接二連三的挑惹下呼之欲出……
她驀地有些無助,怕自己的心在他有意的勾引下真會不保,畢竟他們之間無冤無仇的,她實在找不到非要僧恨厭惡他的理由。
生平第一次,上官蘿兒發現要管住自己的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怎麼?在想什麼?」段勁遙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沒有,沒什麼。」
見她搖頭否認,段勁遙也不追問。他還不急著將她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現在還不是時候。
「今兒個天氣不錯,索性我帶妳出去轉轉吧!也省得我那位繼母大人繼續找妳的麻煩。」
段勁遙說完後,也不管她想不想出門,逕自摟著她走了出去。
第3章(2)
段勁遙帶著上官蘿兒,來到城裡一間生意興隆的茶樓。
一看見貴客上門,鄭掌櫃立刻出來迎接。
「段門主,多謝您上回贈藥,犬子的病如今已經快痊癒了!」鄭掌櫃一臉感激地說道。
前陣子鄭掌櫃的么兒得了惡疾,請來的大夫束手無策,要他有替么兒辦後事的心理準備,而這件事情輾轉傳入了段勁遙耳裡。
由於過去「白虎門」中有人得了相同的惡疾,與段勁遙相熟的一名李大夫師承一名退隱御醫,醫術精湛,成功治癒了那惡疾。
因此,段勁遙請李大夫寫下藥方,帶來給鄭掌櫃,鄭掌櫃的兒子因此得以獲救,為此,鄭掌櫃對段勁遙可說是感激得五體投地。
「段門主,您的大恩大德,小的實在感激不盡哪!」
段勁遙擺了擺手,說道:「別再謝了,不過是小事一樁。」
「怎麼會是小事呢?如果不是段門主相助,犬子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
「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所以你也別再放在心上了。」
「可……」
「夠了。」段勁遙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是男人就別再婆婆媽媽、叨叨絮絮的,認真把生意做好才重要。」
「是、是!小的馬上準備上幾樣最精緻可口的點心來招待貴客。」
上官蘿兒將剛才他們的對話全聽進耳裡,心底不禁暗暗訝異,沒想到段勁遙竟也有這麼一面。
原本以為,這男人除了狂妄,想不到他竟也有著一顆善良的心,不僅主動幫助鄭掌櫃,甚至還完全不要求任何的感激或是回報。
上官蘿兒的目光落在段勁遙俊美的側臉上,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劇烈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