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女友是Rose?第一次,瑀希嘴裡提到前女友的名字。
淽瀟聽說過她,是個很漂亮、很紅也很有能力的名模,要當他的女朋友都必須達到高標以上吧!
突地淽瀟想起眼科的張醫生,那麼,她是鄭伯父喜歡的媳婦,還是瑀希導入他腦子裡的想法?臉色微微黯然,但她很快就把念頭驅離,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她不想浪費在吵架上。
「聽起來,你的手法更高明。」
「嗯,確實,就像……」他還打算再吹墟一場時,門口傳來阿秋嬸的聲音,她提來一個大塑膠袋,站在門口對瑀希喊話。
「鄭醫生,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門沒鎖,阿秋嬸自己開門走進來,提高塑膠袋,裡面是兩顆大白柚。「這是我娘家哥哥種的,是老叢……」話到一半,突然間她的眼睛瞠大,直直盯著淽瀟。
淽瀟被她看傻,難道她能夠看見自己了?
瑀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發現問題所在——那杯桂花釀還被她捧在手中!在阿秋嬸眼裡,那杯桂花釀就是浮在半空中。
在阿秋嬸還沒有出聲尖叫前,瑀希趕緊伸手接過淽瀟的杯子,那是個怎麼看怎麼彆扭的動作,但他裝得若無其事,慢慢把手伸回來,喝一口再將杯子往旁邊的地板擺去。
「阿秋嬸,怎麼了?」他明知故問。
「我剛剛、剛剛看到杯子……飄在空中……」她嚇得聲音發抖。
「有嗎?」他做出滿臉的不信,看地上的杯子一眼,「我拿著的。」他點一下頭,鄭重解釋,「你看錯了。」
「在鄭醫生去拿杯子之前,我、我看到它飄在……」
瑀希一臉鎮定,走過去將阿秋嬸手上的大白柚接過來,拉著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進屋取來醫藥箱。
阿秋嬸一雙眼睛瞠得大大的、四下張望,下意識挪動自己的屁股,離杯子遠一點。
她的表情,讓淽瀟有惡作劇的念頭,她悄悄伸出手,想再把杯子拿起來,但從屋裡出來的瑀希快一步,握住她的手、用眼神制止她。
做壞事被當場抓包,淽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瑀希站到阿秋嬸身邊,放下醫藥箱、拿出聽診器,裝模作樣替她診療一番,「阿秋嬸,你最近有沒有失眠,夜裡醒來就不太容易入睡的問題?」
「有,醫生說我自律神經失調,吃藥也沒效。」
瑀希同理心地點點頭,又問:「那有沒有肩痛耳鳴的症狀?」
「有,鄭醫生好厲害,一下子就知道,醫生說是五十肩。」多數女人都會犯的毛病。
他拍拍她的肩膀說:「阿秋嬸,你必須養成運動的習慣了。」
「有啊,我每天打掃家裡,走來走去、很累欸。」
「勞動和運動不一樣。如果可以的話,你去報名一些活動中心的運動班,不然耳鳴、幻聽、幻覺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我們的肩膀脖子處有很多神經,壓迫到不同的神經、會出現不同的症狀,就像你剛才看見杯子飄在半空中那樣,而且會嚴重干擾睡眠品質。」
「所以我看到杯子……是因為……」
瑀希臉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他點頭,「你再不改善運動習慣,以後聽到、看到的東西會越來越離譜,有許多婦人因為這樣,以為自己卡到陰,其實簡單說,就是壓迫到神經。」
「知道了,回去後,我馬上叫我女兒幫我查查附近哪邊有人在學瑜珈。」
「這樣很好。」
「謝謝鄭醫生,我以前還以為痛一痛就過去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別客氣,我也要謝謝你的大白柚。」
「那我先回去了,鄭醫生,謝謝哦。」阿秋嬸一面點頭一面道謝,瑀希一路把她送到門口之後,轉過身、吁口氣,不苟同地看淽瀟一眼。
淽瀟知道錯了,吐吐舌頭道:「阿秋嬸真的有生病哦。」
他兩手橫胸,定定看她,不回答。
她轉移注意力,笑說:「柚子皮別丟掉,剝下來、曬曬太陽,干了以後,等到冬天、燒炭取暖時,把柚子皮剪一小塊放在爐子上,整個房間會充滿柚子的香氣哦。」
他還是沒理她,眼睛眨也不眨,沉默。
唉,還真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淽瀟走到他身邊,勾住他的手、歪著頭貼在他的手臂上,以前沒對人撒過嬌的,當鬼之後,在他的身邊,越撒越順手。
所以嘍,只要給一個暖男、一個溫柔的環境,就算女人有再多的稜角,也會慢慢磨成圓潤珍珠。
「不要這麼嚴肅嘛,我知道錯了,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她舉起三根手指,討好地對他發誓。
瑀希這才點點頭、放過她,坐回長廊,拿起桂花釀。
他不喜歡甜的飲料,但被她餵過幾次後,竟也習慣並且喜歡上這個味道。
淽瀟快步跟到他身邊,緊緊靠著他,「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能看得見鬼的?」
「醫學院的第一堂解剖課時,我發現教室裡除了教授、同學,還有一整排鬼魂,盯著我們解剖自己的大體。」
「真的假的,你有沒有嚇得手軟腳軟?」
「前面那幾堂課,是我當學生以來,表現最差的幾堂課。後來我學會在解剖大體之前,在心底默默地對大體老師說:謝謝你們的奉獻,讓世間有更多的人可以得救。」
再然後,他表現得越來越好,不負爸爸的期望,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許多大醫院想收他,他卻選擇進爸爸的醫院,爸爸因為他放棄更好的未來與成就而感動無比,重點是,爸爸始終相信,他一心一意想念的是生化科技。
一個為了孝順長輩、放棄自己所欲的好兒子,哪個父親能不加倍看重?
「你會因此對生命有不同看法嗎?」
「有。」他點頭回答,「我尊重生命,不管什麼樣的情況,能夠活下去,都別放棄。」
望著他,淽瀟偏著頭想,他是在鼓吹她回去?
第6章(1)
假期接近尾巴,眼看上班的日期快到了,淽瀟黏瑀希黏得更緊。
白天,他在客廳裡,她再想睡,也會硬瞠著眼坐在他身邊,然後一個不小心入睡;夜裡,他睡著,她便悄悄溜進他的被子裡,和他同床共枕。
她始終以為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過分,而他從不說破自己知道她有多過分。
至於瑀希,經常在淽瀟入睡的時候對她親暱,他抱她,雖然一片冰涼,但可以感受她在自己胸懷間的愜意,他親親她的額、她的頰,明知道沒有意義,他還是樂此不疲,因為唇間傳來的淡淡涼意,會讓他心跳迭起。
他像情竇初開的小伙子,趁著她無知覺,偷偷用手指描繪她的五官,偷偷握住她的手心,並且暗自欣喜。雖然他很清楚這是偷來的幸福,很快,她將不再屬於自己,可他就是無法阻止自己的偷竊行徑。
淽瀟的精神好得驚人,她從太陽剛下山,就開始在廚房裡忙。
一個人加一個鬼能吃多少東西?何況她只能聞香,但她硬是把所有的食材全搬到桌面上,洗、切、整、配菜,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是哪來的大蔚師。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瑀希嘴角的笑意不停,她是少數現代都會女子中擅長廚藝的。
「你喜歡做菜?」瑀希問。
「不喜歡。」
「可是你的技術很純熟。」
「我經常做菜,在我媽媽還沒下班之前。」那時她老是幻想,一桌好菜能換到媽媽幾句獎勵,但事實是,她只能換到叔叔的讚美和大姐的笑臉。
「外婆教你的?」
「對,外婆會做的菜很多,外公是個幸福男人。」
他同意,因為現在他也感受到她外公的幸福。
她突然轉頭,笑望他,「你覺不覺得我像童話裡的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我不看童話的,怎樣的故事?」
她一面做菜、一面講故事,「一個農夫撿了個田螺,在水缸裡養三年,有天他從田里下工回家,發現菜已經煮好、屋子也整理好,一次兩次三次,他越來越好奇,想探查究竟,這些事到底是誰做的,於是躲在牆外偷看。
「他發現水缸裡的田螺變成一個大姑娘,大姑娘為他洗衣燒飯、整理家務,他又驚又喜,搶到屋子裡,大姑娘才告訴他,她是田螺精變的,感謝農夫救她、養她,她是來報恩的。」
瑀希笑道:「那我比起農夫賺大了,才養你一個月,就有滿桌好菜可以下肚。」
「故事最後……」?!瀟的話沒說完,門鈴響起,瑀希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誰來了?」
望著他的背影,淽瀟聳聳肩,自言自語道:「故事最後,農夫娶了田螺姑娘,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可惜……我沒有她的好運。」搖頭、歎息,她又喃喃自語說:「再半個小時,就能吃飯。」
打起精神,做菜最難的是洗整,下鍋就是小事了,雞湯已經熬上,蒸鍋裡的菜也上了火,剩下的,都是小事。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半個小時後的飯桌邊,沒有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