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拓凡替她下巴上的傷口搽了藥之後,目光不經意落在她的紅唇上,那柔軟粉嫩的唇兒像是鮮嫩甜美的果實,一瞬間令他覺得相當的誘人。
一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殷拓凡立刻強迫視線自她的唇移開,然而目光一抬,卻正好與她的眼眸對上。
眼波交會間,一種異樣的感覺同時竄過兩人的心底。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以及眸中燦亮的光芒,隱隱勾動了他心底深處久未有人觸碰的柔軟。
他那雙深邃的黑眸以及渾身散發的陽剛氣息,則是讓駱允兒芳心顫動。
兩人凝望了不知多久,幾乎忘了時光的流逝,最後是駱允兒先回過神,表情不自在地退開幾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呃……呃……今天……我應該做些什麼?」駱允兒有些尷尬地問,她在心底不斷地提醒自己他開出的條件。
剛才短暫的目光交纏,一定只是出於她的幻覺,他才不可能對她有任何的感覺,不然他就不會要她離他遠一點了。
更何況,他就算再怎麼俊美迷人,也是個疑似有斷袖之癖的男人,她還是盡可能地跟他保持距離,免得將來落得黯然心傷的下場。
殷拓凡回過神,眼底掠過一抹不悅的光芒,像是對自己剛才的「失常」感到相皆田惱怒。
他暗暗深吸口氣,揮開不該有的情緒之後,轉身從藥櫃裡取出一株藥草,交到她的手中。
「這是……」駱允兒怔怔地望著手中那株開著淡黃色小花的藥草。
「這叫做『金線花』,是一種常見的藥草,通常生長在清澈的河邊。」殷拓凡解釋道。
「喔。」駱允兒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多打量了手中的小花幾眼。
原來是常見的藥車,難怪她覺得挺眼熟的,她以前肯定曾經看過,只是不知道它是一種藥草罷了。
「你帶著它,到城外的那條河邊去替我採一些回來。」殷拓凡吩咐道。
城外的那條河邊,沿岸長著不少這種藥草,再加上它的外型很好辨識,因此這應該算是很簡單的一件任務。
「沒問題,我立刻就去。」
見她行動力十足地打算立刻動身,殷拓凡不忘開口提醒道:「自己多留神點,別又跌進河裡了。」
駱允兒有些尷尬地嚷道:「不會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還會不小心跌進河裡?」
回想起當年的糗事,她的俏臉微微泛紅,而他的叮嚀讓她忍不住猜想著,他是在取笑她,還是真的關心她?
第三章
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駱允兒很認真地摘了一整籃的金線花回來。
看著自己努力的成果,她忍不住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心裡期待著等會兒殷拓凡的讚賞。
然而,就在她進門前,卻意外地聽見裡頭傳來不尋常的騷動,聽起來像是有人正在激烈地爭執著。
「奇怪,怎麼了?」
駱允兒趕緊進屋去,當她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整個人不禁呆住。
她本以為可能是前來問診的病患之間原本就有過節,恰巧在這裡狹路相逢,所以才會大吵大鬧的,怎麼也想不到,竟會看見殷拓凡揍人的畫面!
「該死!」被揍了一拳的中年男子氣急敗壞地揮拳還擊,卻被殷拓凡一個側身閃過了。
「該死的是你!已經有了妻室,還去招惹無辜的少女,現在有了孩子,你非但沒打算要負起責任,竟然還想要瞞著對方,偷偷讓她服下打胎藥!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簡直只有畜生才做得出來!」殷拓凡沈怒地喝道。
身為一名大夫,他每天都在做著救人、治病的事情,最痛恨的就是這種對生命不負責任的傢伙。
早在這傢伙一表明來意,想叫他給點打胎藥的時候,他就已嚴詞拒絕了,想不到這傢伙卻不死心,甚至還大言不慚地宣稱懷了他孩子的女人有多煩、多纏人,饒是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禁要動怒。
尤其,當他知道這傢伙玩弄的女人,竟是在附近賣豆腐的那位何大嬸的女兒之後,整個人更是怒不可遏。
何大嬸喪夫多年,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含辛茹苦地拉拔女兒長大,女兒今年才剛滿十五歲,是個單純、善良又孝順的女孩。
去年冬天,何大嬸因為操勞過度而病倒了,他前去診治,眼看她們家中的經濟狀況不佳,他不但分文不取,還用最好的藥幫何大嬸治病。
何大嬸痊癒之後,為了答謝他的恩情,不時會送鮮嫩可口的豆腐來給他,偶爾比較忙碌時,則會派女兒送過來。
那個叫何芝芝的女孩十分單純可愛,對他來說就像個親切的小妹妹一樣,想不到那個善良的女孩卻被這種混帳給玩弄了!
好端端的一個女孩,清白就這麼毀在這傢伙的手中,而這混帳不僅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抱著玩玩她的心態,現在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也絲毫沒有負責的打算,甚至還意圖瞞著她偷偷打掉孩子,這叫他怎能不勃然大怒?
「老子想玩誰就玩誰,干你屁事?那女人又不是你的誰,你管得著嗎?她自己願意上我的床,我可沒拿刀子逼迫她!你不願意給我打胎藥就算了,我找其他大夫一樣可以弄得到!」
「你這該死的混帳!」
見這中年男子完全沒有半點悔意,殷拓凡忍不住要替那無辜可憐的女孩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駱允兒大驚失色,想不到盛怒之下的殷拓凡出手毫不留情,那中年男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完全招架不住。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再打下去,萬一鬧出人命那可怎麼辦?
不行!她一定得阻止才行!
但是……該怎麼做呢?
情急之下,駱允兒不及細想,更顧不得自己可能會受到波及,整個人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緊緊地抱住殷拓凡。
「好了,別打了!別再打了!」她一邊緊摟著他,一邊嚷道。
「走開!裡殷拓凡皺眉叱喝。
「不!我不走!除非你住手,別再打了!他已經被你揍得夠慘了,萬一要是鬧出人命,那怎麼辦?這種傢伙不值得你鬧上官府呀!」
「你──」
憑殷拓凡的力氣,是能輕易掙脫她的,但是當他的視線對上了她那雙有著毫不掩飾的關心與憂慮的眸子時,就立刻打消了將她扯開的念頭。
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打從心底替他感到擔憂、怕他會惹上麻煩,而那嬌小纖細的身子不顧危險,硬是衝過來緊緊抱住他,那份心意讓他的胸口霎時間被一種感動的情緒給重重撞擊著,掀起了一波波的漣漪。
他低頭凝望她半晌後,才用著仍有些惱怒的語氣說道:「人都已經跑了,我不住手還能怎樣?」
早在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來抱住他的時候,那個該死的混帳傢伙就已經乘機奪門而出了。
見那中年男子真的已經溜掉,駱允兒這才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她瞥見他右手臂的衣袖染了血時,不禁又面露擔憂地低呼。
「唉呀!你受傷了!」
殷拓凡低頭一瞥,不甚在意地拉起衣袖檢視,就見一道長長的血痕從右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處。
「一點小傷,不礙事。」他淡淡地說。這道血痕是剛才那傢伙拿起地上碎裂的杯子劃傷的。
「怎麼會不礙事?這傷口看起來有點深,得趕緊處理才行吧?你可是大夫耶!身上帶著傷,像話嗎?」
駱允兒一邊說著,一邊動作迅速地去弄了盆清水過來。
「你傷在右手,自個兒不方便處理和包紮,我來幫你吧!」她用沾濕的帕子拭淨他的傷口,動作十分的輕柔。
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殷拓凡的心裡湧上一絲感動,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撇了撇唇,用著帶點譏諷的語氣說道:「我又不是細皮嫩肉的女人,這點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快點弄一弄就好,不必擔心我會喊痛。」
「就算你不怕痛,能盡量不拉扯到傷口,不是比較好嗎?幹麼要故意自找苦吃?」駱允兒說著,手邊的動作依舊輕柔。
聞言,殷拓凡不再說些什麼,任由她處理傷口。
說也奇怪,她身上彷彿散發著一股安定恬靜的氣質,讓他憤怒的情緒很快地沉澱下來,不再那麼激動。
他靜靜地低頭望著她專心認真的容顏,而他突然的安靜讓駱允兒感到一絲疑惑,以為他還有什麼地方有傷,抬頭想要問個清楚,想不到紅唇卻意外地輕刷過他的唇!
這個意想不到的意外,讓駱允兒尷尬極了,白皙粉嫩的雙頰瞬間脹得通紅,熱得快冒煙了。
「這……這……這是意外……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可別趕我走啊……」
她那一副又羞又窘,急忙想解釋的神情,再加上緋紅的雙頰,讓她顯得更加嬌俏可愛,也讓殷拓凡一向冷漠的黑眸泛起了溫柔的光芒。
望著他那不尋常的眼神,駱允兒的雙頰驀地更熱了,而當她察覺他的俊臉竟緩緩地靠近時,一顆芳心更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