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想也不想地一口答應,殷拓凡微微一愕,忍不住問道:「我都還沒說是什麼條件,你就答應了,難道不怕我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當然不怕,我相信你!」駱允兒毫不猶豫地答道,語氣真摯得沒有半點矯情阿諛的成分。
望著她那雙純然信任的眼眸,殷拓凡的心彷彿突然間被撞擊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揮開了那絲異樣的感覺。
「我答應讓你過來幫忙,也會支付你優渥的酬勞,而我唯一的條件是──離我遠一點。」
「嗄?」駱允兒一臉愕然。
離他遠一點?這是什麼怪條件?
像是怕她沒聽清楚似的,殷拓凡再度補充說道:「你只要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不需要成天待在我的身邊,最好是離我遠一點,除非必要,否則別一直出現在我眼前。你若是能答應這個條件,我就讓你過來幫忙。」
駱允兒垮下了雙肩,情緒有些低落,心裡更是泛起一絲受傷的感覺。
「我當然答應呀!剛才我不是就說了,不管你提出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是……我沒想到我這麼惹人厭……」
她雖然沒自戀得認為自己人見人愛,但應該也不至於如此礙眼,需要他特別提出這樣的條件吧?
「跟你惹不惹人厭無關,我一向不喜歡和女人太過親近。」
對他來說,女人就等於麻煩,況且……他也不該和任何女人太過親近。
不喜歡和女人太過親近?
駱允兒半信半疑地望著殷拓凡的俊臉,腦海中突然迴盪起剛才那名被綁的女子咬牙切齒的低嚷──
我看你是有斷袖之癖吧!
這……難道……難道那女人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駱允兒瞪圓了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坦白說,她真的很難想像,像他這麼俊美的一個男人,竟然有著斷袖之癖,這還真是「暴殄天物」呀!
不過,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會提出要她離他遠一點的怪異條件了。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也不會到處去亂說些什麼的。」駱允兒承諾道。
殷拓凡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用著明白、惋惜的眼神望著他,不過他也懶得多問了,只要她能遵守約定,離他遠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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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駱允兒起了個大早,親自替爹煎藥,在服侍爹喝了藥之後,她立刻敬業地到殷拓凡那兒去報到。
才剛踏進屋裡,就聽見了小男孩的叫嚷聲。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聽話,祥兒,你不讓大夫幫你換藥、包紮,傷怎麼會好呢?」一名婦人苦口婆心地勸著。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駱允兒抬頭一看,就見一名約莫七、八歲大的男孩,一臉任性與叛逆的表情,他的右手肘處被包紮了起來。
從剛才那幾句簡短的對話聽起來,應該是這男孩先前就受了傷,曾來找殷拓凡治療、包紮過,今兒個是來換藥的。
駱允兒瞥了眼婦人一臉焦急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的神情,想來是已經勸了老半天卻絲毫沒有效果。
她暗暗猜測,可能是小男孩怕痛,所以無論他娘好說歹說的,他就是擺出一副不肯合作的態度,怎麼也不願意安分地接受治療。
「祥兒,你聽話好不好?來,這錠銀子給你,只要你先乖乖地讓大夫幫你換藥、包紮,等會兒你就可以拿著這錠銀子去買你最喜歡吃的冰糖葫蘆,愛吃多少就吃多少,這樣好不好?」
婦人幾次苦勸不成,只好改採利誘的方式,可惜依舊失敗了。
「我才不要呢!」
男孩用沒受傷的手搶過銀子使勁一擲,原本只是隨意亂丟,想不到卻不偏不倚地朝駱允兒飛來。
駱允兒一驚,腦中才剛閃過該快點閃躲的念頭,卻已經來不及了,那錠銀子重重地擊中了她細嫩的下巴。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正在替另一名傷患治療的殷拓凡聞聲,朝她投來一瞥。
見她捂著下巴忍疼的模樣,他不禁皺起眉心。
「唉呀!真是對不起!」婦人大驚失色,連忙代兒子道歉。
「我沒事、沒事,不礙事的。」駱允兒強顏歡笑。
其實她覺得滿痛的,但是怕這名婦人太過愧疚,只好勉強裝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
她取出手絹輕按著下巴,不必看也知道肯定破皮流血了。
唉,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被銀子給砸傷呢!這樣的經歷還真是難得啊!駱允兒自嘲地想著。
「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呀!」婦人還在道歉個不停。
「沒關係,小妹妹鬧情緒,我不會介意的。」
小男孩原本對於失手砸傷人感到有些惶恐,但是一聽駱允兒這麼說,他忍不住哇哇大叫地抗議著。
「什麼小妹妹?我是男生!」
「咦?你是男生嗎?」駱允兒故意用著驚訝的語氣說道:「那你怎麼會怕痛呢?男生不是都很勇敢,不怕痛的嗎?」
「誰、誰說我怕痛了?我哪有怕痛?」小男孩的臉瞬間脹紅,雖然心虛,卻仍大聲地否認。
「你不怕痛呀?就是嘛!我就說你看起來這麼勇敢,怎麼可能會怕痛呢?因為怕痛而不敢讓大夫換藥,那是小女生才會有的行為,你說對吧?」駱允兒揚著笑,朝小男孩眨了眨眼。
「……」小男孩一陣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答腔才好。
「我知道你不是怕痛,只是討厭藥膏的味道,對不對?」駱允兒給了小男孩一個台階下,她看得出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卻很愛面子。
男孩一聽,立刻用力地點頭,大聲說道:「對!藥膏的味道臭死了!我是討厭那個味道,才不是怕痛呢!」
駱允兒悄悄勾起嘴角,這男孩的反應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看來她應該能順利拐他換藥才是。
「我就知道!你看起來這麼勇敢,一定不怕痛的。不過既然你連可怕的疼痛都不害怕了,那藥膏味就更沒什麼好怕的了,因為你是最勇敢的男生嘛!」
駱允兒一個勁兒地猛稱讚小男孩,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
「你看,大家都以為你像個小女生一樣怕痛,所以才不敢換藥呢!你一定要證明給大家看,讓大家知道你最勇敢了,不然大家可是會把你給瞧扁了呢!」
在駱允兒又是吹捧、又是激將的雙管齊下之下,男孩立刻大聲說道:「我要換藥!現在就幫我換藥!」
「真的嗎?不過換藥真的會有點疼喔!」駱允兒故意提醒他。
「我才不怕痛!我要換藥!」
「哇!你好勇敢喔!那好,現在就讓大夫幫你換藥吧!」
男孩點點頭,大步朝殷拓凡走了過去。
殷拓凡看著小男孩明明害怕卻又要故作勇敢的模樣,一向淡漠的黑眸也不禁掠過一抹笑意。
在換藥、重新包紮的過程中,男孩咬牙忍著痛楚,即使疼得淚水都在眼眶中打轉了,但是為了表現出他的厲害與勇敢,他硬是忍住不喊疼。
等他換好了藥,重新包紮完畢後,駱允兒不忘替他鼓掌,大大地讚美他。
「你真的好棒喔!果然是勇敢的男生!」
「那當然!」小男孩昂著下巴,一臉的驕傲。
「那快點回去告訴其他人,你有多勇敢吧!」
「好!娘,咱們走!」
男孩的母親感激地朝駱允兒投去一瞥之後,隨即帶著兒子離開,而他們走後,暫時也沒有其他的病患上門求診了。
「你倒是挺有辦法的嘛!」或許是感染了小孩天真單純的氣息,殷拓凡很難得地用輕鬆的語氣跟她說話。
「呵!小孩子嘛!心思單純,其實很好哄騙的。」駱允兒笑了笑,當她看見殷拓凡突然朝自己走來,臉上的笑容不禁微微僵住。
她匆匆忙忙地往後退,但是由於退得太過倉促了,還差點被椅子給絆倒,幸好殷拓凡及時伸手拉住了她。
「你幹什麼一副見鬼似的模樣?」殷拓凡挑眉問道。
聽他這麼說,駱允兒忍不住喊冤。
「是你要我盡量離你遠一點的,我很努力遵守約定呀!」
殷拓凡望著她,唇邊忽然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不知道是因為對她的遵守約定感到滿意,還是她那異常認真的神情讓他覺得有趣。
「你受了傷,我先幫你處理傷口,你再離我遠點也不遲。」
「喔。」
殷拓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審視著她的傷口。
「放心,只是一點皮肉傷,很快就會復原的,將來也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他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傷藥替她塗抹。
他的臉就近在眼前,駱允兒望著、望著,腦中的思緒呈現一片空白,除了盯著他失神凝望之外,沒能做出其他的反應。
坦白說,這男人簡直俊美得沒有天理,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好看,她相信任何女人見了他,都不禁要怦然心動,就像她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