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竟然把話說絕了,不留後路。
「什麼毒蛇猛獸?分明是你移情別戀,被不知哪來的狐狸精迷惑了!大哥,就是他身邊的女人在作祟,你快一刺刺進她心窩。」一旁的呼蘭格格叫囂著。
心生妒恨的她雙眼淬毒射向阻礙她好事的小女人,對於元真方纔所說的那些話語她不自我反省,反而認為有人存心挑撥。
「元真,你居然把她帶回府?」南康一瞧見那張賽雪矯顏從堂後走出來,頓時臉色慧豕陰,為了預防萬一,他派人攔下每一封送給元真的書信過濾,就是不讓他和桃花村這女人藕斷絲連。看來他做得還不夠縝密,沒能徹底斬斷這段孽緣。元真將心愛女子攬近,低語了一句, 「你不好好休息著,出來做什麼?」
接著眼神戒備的看向那對兄妹。 「她是我孩子的娘,自是與我同在。」
「什麼,她有孕了?」南康視線一低,望向那體態微隆的身軀,萬分驚訝。
「喝!她不是發福而是懷孕了?元真,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竟然讓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你要如何對我交代?」
呼蘭格格跺著腳,無理取鬧地大聲咆哮,渾然忘卻元真的心從來就不在她的身上,自以為是地認定他有負於她,不打算放過他,讓他和野女人雙宿雙棲。
不過她也可笑得緊,大腹便便的孕婦看成發胖,還暗想著自己若肥成那樣肯定難看死了,她要少吃點才不會變成神豬。
「元真,你忘了我曾說過,若是再與此女糾纏不清,我定不容於她留在人世,你把我的警告當成耳邊風了嗎?」南康冷著眼,將手上繪有山水鳥獸的折扇啪地一闔,擊向掌心。
元真還沒開口,他身側不慣被人保護的陶樂梅暮地推開他。挺著大肚站向前。
「你要殺我?」
南康聞言瀟灑一笑,露出溫雅得像鄰家大哥的表情。「是的,我要殺你。誰叫你生得花容月貌、我見猶憐,讓我的好友為你神魂顛倒,癡迷若狂,冷落了我家呼蘭。」
她先是瞥了元真一眼, 「聽他這說的是什麼話一你說我在後堂坐得住嗎?」
又轉而面對南康兄妹, 「你們這些格格、貝勒真的有病,人家擺明了不要,你們還一直不要臉地上門,你自己嫌她麻煩還要嫁禍好友,這是什麼朋友嘛!根本把元真當仇人利用。」陷害他一輩子。
「仇人……」南康訝呼。
他從沒想過這一點,把驕縱成性的妹妹嫁給最好的朋友,究竟是真心看待這件喜事,還是陷害他墜入深淵。一生痛苦?
「他就是喜歡我怎樣?你們再看不順眼,就算把我殺了,他還是愛我,你以為沒有我,他就會把心腸惡毒的斕格格當成寶嗎?」發他的春秋大夢。
「樂樂……」元真噙著笑,眼露寵溺地撫著她柔順烏絲。
他當然不希望她頂撞皇親,惹來殺身之禍,可這一番話真說到他心坎底了,她把他的感受全說出來,令他感動叉欣慰。
「你竟敢說我是心腸惡毒的爛格格?!你哪來的狗膽,仗著有元真撐腰就以為辱罵皇親國戚無事嗎?你該當何罪?!」這女人絕對留不得。
陶樂梅一臉無辜地輕掀羽睫, 「我說的是實情,不說假話也有罪?」
要是人人都不誠實,國家豈不大亂?
「大哥,你看她膽敢犯上,你要替我出口氣,讓我扳回皇家顏面。」她也要靠山。
南康一看她狠厲嗜殺的神色,頓然明瞭元真的難處。 「你是我妹妹,我當然不會讓你受氣。
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們禮親王府過不去。「
無論如何。即使呼蘭有錯也是別人的錯,沒人可以欺她半分!
「元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她活,還是薄棺一具?」他搖下狠話,不惜和他撕破臉。
元真看著他,目光中有著失望。「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嗎?不論我留不留她,你心中早有定數,非要她死不可。」
若是無孕在身,或許還能逃過一死,多了孩子,問題便複雜了,她腹中的孩子即有可能為長子,將危及呼蘭日後的地位。所以,南康不會留她,也留不得,他絕不允許有人與他妹妹爭寵。
「元真,你是聰明人,何必做傻事,她不值得你拿前途來賭。」他仍希望他能及時悔悟,不致走到決裂地步。
元真笑了笑,眼底滿是柔光。「你沒愛過人,不知道心裡有人可愛是何等的快活,樂樂是我心之所歸,我不會放棄她,我愛她勝過我的生命。」
「元真……」我也愛你,用我全部的心力。
陶樂梅仰起頭,眼眶中盈滿動容的淚光,她對他的愛意與日俱增,深至五臟六腑,糾結成團,盤住她只為他跳動的心。
「你真要執迷不悟,罔顧皇恩浩蕩,就不要怪我替你收拾殘局。」南康刷地打開折扇,面上笑意轉淡。
「南康,我不想與你為敵。」草原策馬,林間放鷂,往日情景歷歷在現。
「你非逼我動手不可……」他倏地眼一瞇,厲光進射。
以扇為武器,他瞬間發動攻勢,扇鋒凌厲,直逼門面,招招攻勢,不見遲疑,扇起扇落猶若華麗的天女舞袖,炫惑人目。
只是他攻擊的並非元真。而是讓元真不斷出招相護的陶樂梅,南康每一招都痛下殺手,就盼能一招斃命,永絕後患。更卑鄙的是,他多次朝陶樂梅的肚皮出手,好幾回險象環生,幾乎讓他得手。他此舉讓未盡全力的元真大為光火,原本僅存的兄弟情義也化為烏有,不再有所忍讓地順勢抽出張騫南腰問配劍,一招風捲殘花將他逼退十步遠。
兩個男人兵刃相見,身形交錯,一往一來,似已陷入意氣之爭,不分出高下難以服氣。
就在他們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心有妒怨的呼蘭格格忽生歹念,她悄悄地繞到陶樂梅身後,意圖以短刃刺殺。
說時遲那時快,怕死的周恬玉高聲一喊,心生警覺的陶樂梅連忙回過頭,她乍見眼前銀光閃動,求生本能讓她想也沒想地彎下腰,拿起牡丹瓷瓶往對方砸去「啊!我的眼睛好痛,我看不見……快來人,我的眼瞎了……好痛好痛……」
呼蘭格格滿臉是血,驚惶失措地高聲呼喊,她捂著左眼不斷喊疼,止不住的鮮血由指縫滲出,染紅她一身雪青宮裝。
南康見狀急忙停招收式,飛快地奔至妹妹面前,他氣憤難平的朝怔住的元真大喊:「你等著娶呼蘭吧!否則我將上稟皇上,說你佯病欺君在先,後縱女子傷皇親在後,兩條大罪諒你端親王府再如何受寵也護不了你,輕則摘爵入獄,重者死罪難逃!」
第10章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賜婚呼蘭格格與元真貝勒,擇期三月初三舉行大婚之禮,百官同賀……」一道聖旨打散了有情鴛鴦,猶如青天霹靂降臨端親王府。下人們聞訊哭的哭、慌的慌,一片愁雲慘霧,面對這樁喜事無人展顏歡笑。
即將當新郎官的元真更是面無喜色,他一臉陰鷥地瞪著宛如毒蠍的聖旨。遲遲不肯接過,直到老王爺推了他一下,他才冷顏接下。
他想起呼蘭格格受傷那日,南康所搖下的威脅,揚言他若抗旨或是再次裝病避婚,便要以意圖毒殺親王子女之罪名,將陶樂梅斬首示眾。
他可以不接旨,領罪受罰,可是他不能不顧慮心愛女子的安危,還有她肚裡的孩兒。一思及此,他縱有再多不願,也不得不謝王隆恩,忍受刨心之苦。
之後幾日,端親王府裡裡外外大紅燈籠高掛,鼓中字貼滿石柱門牆,一箱一箱昂貴的珍奇異寶扛進大廳,庭院灑掃,所有見得到的擺設全擦得一塵不染,連池裡鯽色一也換成色彩斑斕的錦鯉。
新房內煥然一新,紅艷艷的一片,貴氣逼人,金磚鋪地,黃玉砌牆,珍珠串起的珠簾有一百零八片,深紅珊瑚為屏……
幾乎所有的奴蜱都投入籌備這場盛大婚禮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勤快奔走不落人後,就怕被人逮著小辮子,日後拿到少福晉面前說嘴,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呼蘭格格歡歡喜喜地等著出嫁,那備受冷落的陶樂梅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我要陪你跪在這裡,我們不是要回桃花村了?」埋怨不休的周恬玉揉著小腿肚,怪日頭炎炎、怪地硬石多,怪天怪地沒一刻闔上嘴。
「我沒叫你跪呀!我只要你幫我拉著布條,讓每個進出宮裡的王公太臣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她要和天爭,和皇上爭,爭她的情郎。
「可你挺著大肚都跪得直挺挺地,我一個人站著多奇怪,好像沒什麼誠意。」
害她不好意思不陪跪,雙膝都跪粗了。
「要誠意呀!待會你就知道了。」陶樂梅詭譎一笑。
「什麼意思?搞得這麼神秘……」到底還要跪多久,她可不可以先開溜?周恬玉看著一幅幅懸掛在城牆邊的市條,心想著不知道會不會被砍頭,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甘冒大題來助陣,簡直是找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