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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季潔

  「娘,塵兒推你出去玩玩。」

  「小傻瓜,塵兒還小,怎麼推娘出去玩呢?」愛憐地捏了捏兒子略顯蒼白的臉頰,艷無敵臉上掛著溫軟的笑。

  「十師叔說,塵兒只要每天多吃飯,很快就可以長出力氣。」小男孩人小志氣高,俊秀臉龐十足地像極了他爹。

  艷無敵聞言笑道:「若聽你十師叔的話,塵兒遲早會變成小飯桶。」

  每每同兒子說話,他天真的童言童語總能逗得她心情愉悅。

  小男孩不以為意,依舊堅持。「變成小飯桶就會長出很多、很多力氣,這樣塵兒就可以帶娘四處去遊山玩水。」

  艷無敵捏了捏他俊挺的小鼻頭,抑不住噗哧笑出聲來。「你哪,人小鬼大。」

  小男孩似懂非懂,仰著臉兒,專注的看著娘親,認真的說:「五師叔還說,要讓心愛的女子快樂才是大男人;娘是塵兒最心愛的女子,塵兒要到極境幫娘尋藥,治好娘的腿。」

  他聽說,大師伯為了娘,而被迫與紅姨姨一同離開步武堂,到極境尋找藥草。

  只是過了好多年,他們卻一直沒回來,沒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為了娘的腿,他也要趕快長大到極境去找大師伯、去幫娘尋藥草,治好娘的腿!

  心弦一動,艷無敵看著兒子眸底閃爍的光彩,淚光瞬間盈滿眼眶。

  當時人人都反對她將孩子生下,怕她會為了孩子丟了性命。但沒想到生下孩子後,「步武堂」的每個人對孩子的疼愛遠超過她這個娘親所能給予的。

  因為她在懷胎時接受過毒法,導致孩子也跟著中了毒,每每看著襁褓中的兒子毒發時,她幾乎要以為孩子活不成了。

  在這樣的忐忑日子中,孩子長到三歲,只要毒不發,活潑機伶的模樣與一般同年的孩子無異,更比一般孩子貼心。

  若今兒個要她重新選擇,她仍是不悔當初義無反顧的決定,她一樣會毅然決然地生下他。

  看著娘親癡癡看著他發呆,小男孩出聲喚了喚:「娘。」

  艷無敵回過神,笑看著他。「你呀!遲早會被師叔們帶壞,以後不准學你五師叔的油腔滑調,知道嗎?」

  「五師叔愛喝酒,才不喝油。」他人小鬼大地糾正。

  艷無敵還來不及回應,小男孩已朝著月洞外的高大身影揚聲喚道:「六叔、六叔!」

  聽見小男孩稚氣卻熱情的叫喚,寒獨峰鬆開擰結的眉心,嘴角徐徐牽動,將他抱起,玩著拋高的遊戲。

  小男孩興奮地咯咯直笑,艷無敵看著他微沉的神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了,精神瞧來不太好。」

  自從三年前兩人談開了後,寒獨峰對她的態度有了大改變,雖然也找到了個十分愛他的姑娘,但對她的關心卻依舊不減。

  寒獨峰聞言眉峰一沉,對著小男孩緩緩說道:「少塵你先去找四叔、四嫂玩,六叔有話同你娘說。」

  因為幾年前那場意外,排行老八的穆夕華和老四關勁棠因此結緣,兩人在一年前成了親,為「步武堂」添了喜氣。

  小男孩年紀雖小,卻聰明伶俐得很,頷了頷首,蹦蹦跳跳地就跑出月洞外。

  艷無敵萬般疼愛地凝看著兒子,直至不見蹤影才回過神問:「你要同我說些什麼?」

  他目光掠過她散發著母性光暉的溫柔臉龐,緩緩說道:「三師姐,他來了。」

  「誰來了?」她一時沒能意會過來。

  寒獨峰抿唇不語,靜靜佇立在原地。

  艷無敵震顫地看著寒獨峰詭異的神情,心似有所覺地一凜。「我累了,想回房歇著。」

  「三年雖然晚了些,但該面對的,是逃不了的。」寒獨峰語重心長地開口。

  曾經,艷無敵渾身上下綻放著無畏無懼的颯爽,現下,因為癱了雙腳,變得消沉而內斂。

  「他……真的來了?!」驀地,一股冷意由內心竄起,她一臉震驚地瞪著寒獨峰,顫聲問道。

  「我帶他到祠堂,他看到你的牌位後打擊不小,所以我點了他的昏穴,見或不見,由師姐決定。」

  「我不見他……我不見他!」心中止不住的惶然一波接著一波,她惶恐的搖著頭。

  三年來她對他的思念不曾減退,雖然總是口是心非,但心裡的思念卻是以著一點一滴的方式累積。

  今日他終於來了,她卻無顏見他!

  「那塵兒呢?你不能剝奪塵兒與親生爹見面的權利。」

  瞬間,寒獨峰的話凍結了她體內所有的血液。

  孩子還小時,體內的毒未清,所以她不敢貿然將孩子送回聖朝;但現在孩子大了,因為日久相處,她多了抹不捨,更不可能將他送回聖朝。

  現下孩子的爹來了,她卻不知道怎麼辦!

  「三師姐,別再折磨彼此了,跟他回去吧!從他在祠堂的反應,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愛一直沒變,不要再做這種做繭自縛的傻事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艷無敵茫然地亂了方寸。

  寒獨峰抬起手,像個大哥般,輕撫著她的頭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退出月洞,心裡想著,是不是該先讓司徒墨濯暫且待在大師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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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該死的!」緊蹙著眉,恢復神智的司徒墨濯撫額低吟出聲。

  他早知道江湖上的人沒安半點好心眼,方纔那男子突如其來點了他的穴道,讓他防不勝防就這麼中了招。

  倒下前,他的背鐵定撞上什麼,以致一恢復知覺,強烈的痛意便由背部襲來。

  「它的顏色好美喔!」

  他暗忖著,卻因為那一抹稚氣的嗓音,猛地睜開眼睛。

  見那白髮叔叔醒來,小男孩蹲在他身旁,好奇打量著他的發。「叔叔,你是誰啊?」

  眼前的小男孩清俊秀氣,黑色的頭髮,深藍幾近墨色的兩丸圓珠子正好奇地打量著他的白髮。

  那神情、那語氣,像極了記憶中的姑娘……

  心蕩神馳了好半刻,司徒墨濯無意識地吶吶喃著。「我來找我的妻子。」

  小男孩不解地側頭看著他的眼。「妻子?誰是叔叔的妻子?」

  面對小男孩的疑問,司徒墨濯幾近直覺地回應。「她……死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小小的心裡卻因為陌生叔叔臉上的表情,感到莫名憂傷。

  司徒墨濯摸了摸他的頭,勉強起身,澀然開口。「我的頭髮是天生的顏色,若真能選擇,你的黑髮比我漂亮。」

  小男孩的話勾起了他對艷無敵的回憶,讓他心痛欲裂……

  看著白髮叔叔臉上難過的神情,小男孩握住他的掌,一臉認真說道:「娘的頭髮比塵兒的好看,五師叔說娘的發像絹坊最好的黑布,塵兒帶你去看,看完叔叔就不會皺眉頭了。」

  「而且娘常跟我說,爹爹有一頭好看的銀色頭髮,她很想念,雖然塵兒不會分銀色和白色,但娘瞧見了你的頭髮,應該就不會一直歎氣了。」小男孩單純說著。

  驀地,他昏沉的神智因為小男孩的話而頓了頓。

  為什麼他總覺得小男孩的話,有一種讓他感到情緒激盪的希冀。

  司徒墨濯好半天才喃喃的問:「你……你說什麼?」

  感覺他突然頓住腳,小男孩仰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可不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你娘叫什麼名字?」司徒墨濯直瞅著小男孩,血液沸騰地顫聲問道。

  「我娘說,在步武堂時我叫艷少塵,但如果我跟爹爹回去的話就叫──」話夫盡,小男孩的話突然頓住。「六師叔!」

  寒獨峰折回祠堂,正打算將司徒墨濯帶到大師兄的寢房,但當腳步一定,心整個涼了半截。

  「塵兒!」

  司徒墨濯鐵青著臉,情緒已難自持地咬牙切齒。「你騙我?」

  寒獨峰搖了搖頭,揚起嘲諷的淡笑,聚散由天定,這注定該圓滿的情緣,又豈是三言兩語、幾個謊言所能阻隔。

  「去找她吧!她的心結現下只有你能解了。」他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塵兒過來,六師叔帶你去……」

  寒獨峰頓了頓,唉!去哪兒呢?真是頭痛!

  小男孩擰起眉抗議道:「可是我和白髮叔叔先說好了,我們要去找娘。」

  「我想,晚一些白髮叔叔會同你娘一塊來尋咱們,是吧?」他望向司徒墨濯,已然與他成了同線陣友。

  聽著他們的對話,司徒墨濯已隱約明白一些事了。「他是……」

  寒獨峰聳肩,不發一語地為他指了指月洞的方向。

  司徒墨濯愕然杵在原地,這轉折太倉卒、太急切,讓他懷疑,他是不是瘋了?才會產生這麼不尋常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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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滿心的迷惑與悵惘,艷無敵神緒恍惚地過了一天。

  待她回過神時,日落西山,斜陽掛在樹梢,將天邊一片翠綠掩映在一片薄暮餘暉之下。

  「糟糕,時辰都這麼晚了。」想到自個兒就這麼忽略了兒子大半天,她懊惱斂眉,纖手落在輪椅上,急著離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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