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硯?你回來了……」她揉著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的男人,水眸兒立即圓睜,掀開薄被一骨碌爬起來,「你沒事吧?有沒有挨罵?」
「你作夢了?」官之硯不答反問,大手摸摸她額上的冷汗,黑眸緊緊地盯著她。
「嗯。」她點頭。
「夢見什麼?」
「夢到你被罵得好慘。」她抓著他的手,緊緊的攥著不放。
「所以你在擔心我?」他微笑起來,溫柔地凝視那張動人的小臉。
官家沒有人情,只有利益,而她會擔憂地看著他,關心他的冷臉,還會悄聲問一句,會不會難過?
「我……對不起。」她難為情地垂下頭,覺得自己的逃跑實在是個笑話。
「不用對不起,我比較在意你有多擔心我。」
「很擔心的呀。」她不解地歪著頭看他。
「是嗎?那就以行動告訴我有多擔心,嗯?」官之硯眸光閃爍,玩味地勾唇,起身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扔在床下。
「阿硯……不要,啊……」她驚叫。
他壓倒她,很快將她剝了個精光,兩具美好的赤/裸身軀交迭在一起。
……
陷入半昏迷的年若若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低語道:「小笨蛋,想離開官家,那也得是跟我一起,懂嗎?如果你敢一個人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想自己是聽錯了,這句話的意思是指他也想離開官家,還是威脅她這輩子都別想逃走?
官家富可敵國,稍沾點親的都想分一杯羹?官之硯又不是聖人,難道會放棄這裡的一切走掉?
在這裡住得時間久了,一些捕風捉影的事也聽得不少了,其中官之硯不是二太太生的,在兩歲時做過親子鑒定後才被領回官家這個秘聞尤其勁爆。
年若若回想起二太太素日對他的冷淡和漠視,在隨著歲月變遷不但沒有消除,甚至敵意愈烈,也是,多一個人跟自己的兒子們爭家產,總不是件開心的事。
所幸官之硯從來不跟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們爭權奪利,在公司的職位也不算高,風頭更不如其它人盛,不像官之棠太過剛毅,樹敵甚多。
但,她又想起偷聽到官之硯跟原聖成的那次談話,細細回憶,原聖成說他其實跟官夜騏一樣善於保護自己,是不是表示他並非外表看起來那樣與世無爭?
官之硯,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們在一起,他要她叫他的名字,讓她記住他是她的未婚夫而不是少爺;他給她買很多他覺得適合的漂亮衣服和首飾,有些連官之橘看了都眼紅。
他常斥喝她是個笨蛋,卻會牽著她的手走開,不讓人有機會奚落她;他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說,我的人,我來教。
算不上寵她,可那擺明護短的姿態卻讓下人們不敢再造次,讓人知道,他再不受器重,也是官家的正牌少爺;她再不濟,也是這少爺的人。
他會不會,其實是有點喜歡自己的呢?好煩啊,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的年若若悶悶地把手裡的書放下。
今天是週末不用上學,官之硯一大早就出去了,臨走時親得睡眼惺忪的她幾近抓狂,這男人快凌晨兩點才放她睡,還擾人清夢,真是過份耶!
「咚咚咚」,門外,傭人正在敲門,「若若小姐,二老爺請你到書房去一下。」
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
第7章(1)
年若若趕緊跟著傭人來到二樓的大書房裡,一進門,發現官天麗也在,跟二老爺兩人正說著話,看到她進來馬上停止。
「二老爺,小姑太太。」她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心裡猶如十五隻吊桶打水。
「若若啊,你老實講,昨天阿硯帶你到戶政事務所去幹什麼?」二老爺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要跟你註冊?」
「嗯。」她老實地點頭。
見她說是,二老爺臉色變了變,與官天麗對視一眼,又道:「那你為什麼跑?」
「我……」她欲言又止,為難地扭著小手。
「你不想跟阿硯結婚?」官天麗明查秋毫地替她說道:「你覺得無論是嫁給阿硯還是嫁到官家,壓力都太大,對吧?」
是的,官家人瞧不起她,而阿硯……不愛她。
二老爺見狀歎了口氣:「兩年前阿硯要跟你訂婚,我是不知道他怎麼打算的,但在我這裡實在是迫不及已為之,現在事過境遷,也沒必要非把你再跟他拴在一塊了,你說是不是?」
是吧……年若若默默地聽著,胸口窒悶得要命,他們是想讓她走嗎?當初沒人問過她願不願意,現在亦是一樣。官家人收留了她,關於她的任何決定都認為是理所當然,她也只能感恩戴德,卑微到連個「不」字都不能講,甚至對這種施捨還要感激涕零。
可為什麼明明官之硯對她也是如此,她卻從來沒有這樣憤慨過?她聽他的話,受他威脅,頂多偷偷地小聲抱怨兩句,接著繼續乖乖點話,繼續受他指使。
難道這就是傅說中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是,所有的忍耐和遷就都是因為她愛他?
年若若怔愕著,被自己的發現嚇了一大跳!她愛官之硯?不會吧,她比較怕他而已。
怕他的霸道,說一不二,也許還怕他不愛她……
正在柔腸百轉,思潮起伏之際,年若若聽官天麗又說:「我們官家也不想被人說閒話,解除婚約後,官家除了繼續負擔你的學費生活費,還會給你一大筆錢,唯一的條件是你離開這裡後不能再跟阿硯有任何瓜葛,你明白我們的意田嗎?」
看著眼前的稚齡少女,二老爺想起將來會有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配給官之硯,這種聯姻對官家和阿硯本人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滿心愉悅。
而年若若瞅著眼前的兩張臉孔,腦子裡卻陡然閃過官之硯的威脅,遲疑著,久久不語。
「趁阿硯還未回來,你不如就今天走吧?」官天麗熱心地催促著。
「我……」她聲若蚊蚋,咬了咬下唇。
「不要怕,有任何事都有我們給你作主,我安排你離開這裡,保證阿硯再也找不到你。」官天麗著急地說:「你說話呀!」
深呼吸一口氣,年若若鼓起勇氣,總算唯唯諾諾地吐出四個字:「我、我不敢。」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官天麗和二老爺沒料到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一時有些怔愕,下一秒異口同聲地問:「不敢?」
「嗯,阿硯……他會生氣。」年若若扁扁小嘴,恭恭敬敬地朝官天麗和二老爺鞠了個躬,「老爺和姑太太是為我,若若知道,可是我好怕他生氣,他生起氣來真是好恐怖,對不……我真的不敢。」她一邊說一邊心酸地吸著鼻子,然後抹著眼淚垂著腦袋退下了。
官天麗瞠目結舌地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女孩,半天才訝異地問:「二哥,阿硯脾氣不是很好嗎?這丫頭怎麼怕他怕成這樣?」
性子軟的阿硯,從昨天護這丫頭的姿態看樣子應該是很緊張這丫頭的,可是,她怎麼會說怕他呢?二老爺則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兒子,從小就捉摸不透,兩歲帶他進官家,給他最好的生活條件,送他念最好的大學,什麼都是最好的,仍然沒見他多高興,唯一一次向自己開口,卻是要寄養在家裡的小孤女。
「二哥,『上華國際』的朱小姐真的挺不錯,對阿硯的印象也很好,人家朱先生也有心要跟咱們家結親。」官天麗火上澆油地慫恿道:「這次機會錯過了,就可惜了呀!」
上華國際,有著比傅家更強的經濟實力,如果聯姻,有了親家的支持,老爺子應該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吧?
二老爺想到這裡不禁冷啍一聲,信誓旦旦道:「我就不信,什麼都沒了,阿硯還會留著這丫頭。」
或許有人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但在官家,從來不會有這個可能。
顯然二老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開除職位,架空權利,凍結所有的經濟來源,種種手段,還是威脅不了官之硯。
雞飛蛋打兩頭空,連兒子都撕破臉皮走了,當官之硯兩手空空大步走出官家大門時,後面只跟著一個同樣兩手空空的小拖油瓶年若若。
頎長的身影依然挺拔,兩手悠閒地插在褲兜裡,腳步輕快。
「阿硯……」年若若走一步跑兩步,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嗯?」他腳步放慢,回頭,「走不動了?」
「不是。」她鎖著秀眉,胸口起伏著,一副又激動又擔憂的樣子,眸底還是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問他「你當真要就這樣子走嗎?」
「不然呢?」
「阿硯,二老爺是太生氣了才會這樣的,他並不是真的想讓你走,其實我一個人走就……」凌厲的目光掃來,年若若吐了吐舌,自動隱掉未講完的話。
「不用太感動。」他突然咧嘴一笑,「說起來我也不算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意思?
「不是還有你嘛,如果真的走投無路了,還能把你賣了,至少還能有點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