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弘郁眼見阻止不及只得氣憤地甩上門,火大地瞪著她。
「你還真是厚臉皮。」真敗給她了。「在你白天那樣整過我以後,你居然還有臉來借浴室。」一般人最起碼會害羞或覺得不好意思,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活生生就是土匪。
「我只是跟你開點小玩笑,幹麼還一直放在心上?」大男人的心眼這麼小可不好,需要改進。
「我可不認為是玩笑。」他死瞪著她。「你知道我喝了多少罐啤酒,才好過一點?」
「對不起嘛!」她跟他道歉。「我怎麼知道你不能吃辣,我以為你頂多只會皺幾下眉頭,或是把東西吐出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她分明是在狡辯,而且她說的這兩樣舉動他都有做,尤其後面那一項,他吃一道菜吐一次,總共吐了五次。
「你根本是故意的。」還敢嘻皮笑臉。
「如果你不能吃辣,幹麼還要買這麼多辛辣的香料?」任何人看見都要誤會,所以不能怪她。
「那些都不是我買的。」他額冒青筋地反駁。
「那是誰買的?」她對他越來越好奇,他好神秘哦!
「那些是——」他說到一半打住,用嘲諷的眼神望著她。「你不是將我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幹麼還問我?」
「我並沒有把你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有的話我就不必煩惱了。」他比恐怖份子還神秘,誰調查得了他啊?光是查出他是幕後的真正地主,就已經要掉小嫻半條命。
「你沒有調查我?」這怎麼可能?「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這裡的?」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調查,我只查出你來到舊金山和下榻的飯店,其餘一無所知。」她實話實說,冷弘郁聽得非常專心。
「我是因為循著你的行程一路追到你下榻的飯店,櫃檯值班經理非常好心地告訴我,你已經退房,但是信件可以轉到這裡來,所以我猜你可能還在這裡,於是就過來了。」結果就如他所見,不必再解釋。
「接著你就遇見Johnny,還騙他你是我的女朋友?」他總算弄清楚她為何找得到他,只能說她真是不屈不撓,不懂得「放棄」兩個字怎麼寫,一路挺進到這兒。
「我沒有騙他。」別把她當成小人。「我跟Johnny說我是來說服你賣地的,他還祝我好運,要我改換一年的通行證,因為你非常難說服。」
事實證明Johnny是對的,他真的很難說服。
「比起你來,我應該算是小case吧!你居然還能一路找到這裡。」一般人在看見「國家自然公園」幾個大字,都會懷疑自己找錯地方,可她竟然毫不猶豫一頭就衝進來。
「『勢在必得』是我的座右銘,在沒拿到你的同意書之前,我是不會輕易退縮的。」運氣也是一種實力,誰要她一踏入美國就接連遇見兩個貴人,她當然得好好利用和珍惜嘍!
「那你可有得磨了。」很好的座右銘,但不實際,人生有許多事是勉強不得的,有些人也是。
「我有的是耐心。」早在他第一次甩門之際,她就有深深的覺悟,也決定跟他耗到底。
「別低估我的決心。」同樣地,他也不好惹,只不過他的警告多了一絲誘惑的味道,聽得徐納真的心兒怦怦跳。
「那就要看誰比較有耐性。」她勉強自己鎮定,表面上很成功,其實內心已經是千軍萬馬,心臟幾乎快被冷弘郁迷人的男性氣息踩平。
「你很有自信,是嗎?」即使她已經勉力保持鎮定,但他還是可以看出她其實很緊張。
「如果我沒有自信,就不會追到這裡來。」她真想拜託他別用這種語調說話,低低沉沉地,慵慵懶懶地,有如一杯醉人的醇酒,教人忍不住想淺嘗一口。
「希望你真的能堅持到底。」他壓根兒不認為她能撐到那個時候,光是這幾句對話,她就已經動搖了,何況以後。
「當然。」她偷偷深吸一口氣,露出最堅決的表情,冷弘郁瞇眼打量她一眼,淡淡趕人。
「去洗澡,洗完了以後快走。」算她有膽量,也夠不識相,惹毛了人以後還敢大搖大擺,甚至登門造訪。
「放心,我會遵守承諾,跟你借浴室的時候絕不煩你,這總可以了吧?」她知道他在怕什麼,亦認為他多心了,她可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
「最好如此。」他冷哼,用下巴指著浴室的方向要她自己來,徐納真根本不需要他帶路便迫不及待地跳進浴室,敏捷的動作可比一隻小貓。
冷弘郁見狀搖搖頭,想不透自己幹麼這麼好心?像她這麼麻煩的女人就該任她自生自滅,他竟然還借浴室給她。
衝動和愛情一樣,都是教人不能理解的。冷弘郁不瞭解自己的衝動所為而來,只覺得有她在身邊似乎也不壞,至少不會寂寞。
他依照慣例把自己關在書房,打開電腦打進一些資料和數據,在浴室內努力刷洗一身髒污的徐納真,多日來不曾洗過熱水澡,差點沒被包圍她的熱氣感動死。
蓮蓬頭沖在徐納真身體,激起水花四濺,嘩啦啦的水聲總是透過門縫,有意無意地打擾冷弘郁的思緒,害他不能專心工作,他索性停下敲鍵盤的手指,看往門口的方向。
「脫掉脫掉……」
他發誓他有聽見她在唱歌,內容還頗引人遐思。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心想徐納真還真是不怕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方圓十里沒有半個人影,她就這麼放心洗澡,就不怕他餓虎撲豐,朝她撲過去?
說不定,她就在打這個主意。說不定,她本來就打算用色誘的方式,騙他在同意書上簽字。如果她真的想拐他上床,說不定他會接受,反正她也滿吸引人——
猛然察覺自己竟然會想到sex,冷弘郁搖搖頭,將腦中的骯髒念頭搖掉,勒令自己別胡思亂想。
是啊!冷弘郁,你太久沒有女人,才會想到那方面去。等手邊的工作結束,開個party排遣壓力,就不會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了。
冷弘郁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表面上好像是做到了,但徐納真何時洗完澡,何時開門離去,他在書房內都聽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麼專注。
一時衝動之下,他匆匆推開椅子站起來,本想追上徐納真的腳步,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蠢之後又坐回到位子上,暗罵自己神經。
別瘋了,工作。
他接下來強迫自己工作,但螢幕上顯現出來的數據,總是和他紙上登記的對不起來,如此反覆數次之後,他終於放棄,關上電腦走出書房。
不遠處的帳棚反射出一個動人的身影,吸引冷弘郁的腳步朝她邁去,他每走一步,帳棚內的影子就越清晰,離他越近。
他最後在窗戶旁停下,坐在窗台上猜想她在做什麼,八成又在玩筆電。
時間隨著飛揚的蕾絲窗簾,在黑暗中無聲地流逝,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的手機響起,他才猛然回神,跑回書房接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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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太陽很早就升起,冷弘郁準時六點鐘出門慢跑,以為徐納真會像昨天一樣從帳棚裡面鑽出來,沒想到帳棚裡靜悄悄,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皺眉,心想這不像她的風格,她應該是死皮賴臉,他要去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才對,今天怎麼不一樣?
他故意多等她幾分鐘,還製造了一些聲響,提醒她該鑽出帳棚了,但是帳棚內依舊毫無反應,徐納真不是睡死了,就是根本不在。
沒辦法,冷弘郁只好先去慢跑,三個鐘頭後,當他慢跑回來,還是不見徐納真出來打招呼,他只得先進屋去沖澡。
十一點,依然不見徐納真的人影。冷弘郁再也忍不住好奇,走出木屋到對面查看。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徐納真的營地,發現才不過短短幾天,她已經買了不少東西,從露營用的硬式桌椅到露營燈、炊具一應俱全,頗有專業架式。
他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呼喚徐納真,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喊過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用什麼稱呼才好。
徐納真?
Janet?
小真?
每一個稱呼都敦他為難,第一個叫法像仇人,不適用他們現在的狀況。第二個則是太公式化,都市裡的OL都時興這一套。第三個叫法太親密,他們的交情還不到那裡,怎麼喊都不對……
突然間傳來的汽車引擎聲打斷他的思緒,半天不見人影的徐納真此時終於出現。她將車子停在營區的旁邊,熄火推門下車,冷弘郁反應不及,只能愣在原地成了現行犯。
「你鬼鬼祟祟在幹什麼?」她一邊打開後車蓋,一邊問冷弘郁。
「沒有,只是無聊到處看看。」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因為關心她才來查看,只好推說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