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風微微一笑,「殿下英明,說得一字不差。」
他拿著那塊羊脂白玉珮,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的進京,直接找上與他相熟的敬王蕭英磊,確認那是信王的玉珮,敬王自是無比激動。
他找到了人人在找的信王,這是大功一件,成為皇商指日可待,他謀算的也就是這個。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就在他遠赴京城的期間,信王已恢復了記憶,還跟丁娘子成了親,這件事太令他意外了。
幸而,打從他懷疑阿信就是信王殿下,便對丁娘子禮遇有加,既慇勤又周到,又是建瓦房,又主動給她送來白花花的銀子花用,如今她成了信王的女人,於他也是大大有利。
只不過,堂堂三皇子娶了一個有孩子的棄婦,回京後會掀起多大風浪,不敢想像。
他是挺好奇這小娘子怎麼就能擒住了信王殿下的心?那看起來相當高傲的信王妃若知道這件事又會如何?
「你怎麼知道玉珮埋在後院裡?」丁沐兒不知湛風心裡的小九九,她只奇怪她這屋主都不知道的事,蕭英盛如何會知道?
「兒子告訴我的。」蕭英盛眉眼不動地說道。
丁沐兒一頭霧水,「兒子?」
蕭英盛眨了眨眼眸,「小陽。」
丁沐兒狠狠瞪他。他是故意的吧?她都說他們不是夫妻,日後不會再見,他偏在這個時候說小陽是兒子。
她咬牙切齒,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
蕭英盛滿不在乎的眉一揚,「也不是你的兒子。」
聽他話中有話,丁沐兒更是著惱,可她不想在眾人面前與他爭論這個會令她被當成妖怪的敏感問題,便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廢話少說,小陽為何知道玉珮埋在後院?」
聽到她說「廢話少說」,馮安驚得下巴快掉了。
這個女子是何人?竟然與他家王爺如此說話?王爺失蹤了大半年,是轉性了嗎?怎麼容得下一個女子在他面前如此狂妄無禮?
「因為是他親手埋的。」
「什、什麼?」又是一個令丁沐兒跌破眼鏡的答案,她微怔地看著蕭英盛。
蕭英盛道:「我恢復記憶後問過你玉珮的下落,你說在屋裡不見的,這裡就住了咱們三人,不是你不是我,我問了小陽,他坦言不想讓我走,就把玉珮拿去後院埋起來,我照小陽說的地點挖掘過,但沒有找到,便知道是湛二爺取走了。」
丁沐兒狠狠一愣,同時心裡也有些明白了,她冷然看著湛風,語氣便有些冷了,「所以,二爺原就認得信王殿下是吧?」
敢情她是被人利用了,真夠笨的,俗話都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怎麼就沒半點防人之心……
第十三章 身份,終揭露(2)
湛風神情一如既往地從容,「夫人勿怪,湛某往來京城做生意,有幸識得京城喜緣居的藝術大家王緣王先生,在喜緣居見過信王殿下一次,但因只有一面之緣,當初乍然見到三殿下時,湛某也不敢確定,只好取走玉珮赴京求證,望夫人諒解。」
丁沐兒一聲不吭,說得好聽,「只好」取走玉珮。
不告而取,這是賊吧?
果然是生意人,無奸不商,他在她的院子裡找到玉珮,不還給她,卻拿著去通風報信,其心可議……
「殿下,皇上那裡……」仇厲語音沉沉,話點到即止,「您恐怕得先回京一趟了。」
蕭英盛嘴角一揚,「自然要回京了,本王不回去,不就落實了通敵賣國的罪名?」
京城、皇上、通敵賣國……丁沐兒聽得眼皮一跳一跳的,這才有了他是皇子的真實感。
馮安道:「殿下,一切都打點好了,隨時可以啟程。」
蕭英盛點了點頭,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丁沐兒越聽越煩。「你們快走吧!我要灑鹽。」走就走,她才不希罕,這個妖孽,回去找他的王妃團聚,不要再出現在她眼前……
一旁,馮安的臉色紅漲得如豬肝色。
這女子到底是何人?灑鹽?!驅邪嗎?對他們尊貴的皇子殿下,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馮安正對丁沐兒有所不滿,可這時就聽到他家王爺似乎從胸腔深處吐出一聲歎息——
「沐兒,你得跟我一道走。」
丁沐兒想也不想地道:「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生活,我永遠都不走。」
「由不得你。」蕭英盛深深的看著她,溫柔地說:「小陽在館驛等你,他以為你會去,小黃也在那裡。」
丁沐兒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她氣急敗壞的舉起沒受鉗制的那隻手槌打蕭英盛的胸膛。
「卑鄙小人!你什麼時候把小陽和小黃弄走的?」
這下,連仇厲臉色都變了,馮安更是攥緊了拳頭,就是連王妃也不敢對王爺如此造次,這村姑……
馮安正氣憤難耐,就聽到他家王爺低聲下氣地說——
「你怎麼打我都行,打到你氣消為止,就是不要說不跟我走。」
馮安表示想哭。被一個女人打還柔情萬千,嗚嗚,他家王爺是怎麼了啦?
丁沐兒出了家門,一眼望不盡有多少官兵和馬匹,還有三輛黑漆平頭的樸實馬車,街坊鄰里都出來了,免不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個沒完沒了。
丁沐兒咬牙切齒的瞪著在前頭和屬下說話的蕭英盛。
是什麼時候更的衣?果然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一襲白衣倒襯得他玉樹臨風,有模有樣了。
好啊!他是皇子是王爺是吧?此刻她奈何不了他,等她跟小陽、小黃會合了,看她還會不會任由他擺佈,他別想把她拽到京城去,她絕對不去!
心裡正發狠著,一個穩重的聲音傳來——
「夫人,奴婢橙香,王爺讓奴婢來服侍夫人,夫人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
丁沐兒轉眸看到一個低眉斂目的丫鬟,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夫人?夫人到底是個什麼位分?她在他的那些女人中到底算什麼東西?
她心裡百轉千回,一股子火想發作,但也知道不能發在下人身上,他們也是聽令辦事。
她深深吸了口氣,對那叫橙香的丫鬟說道:「你去跟你家王爺說,找人看好我的屋子,我回來時,我的屋子要原封不動。」
不說床底箱子裡的那些銀子銀票,要緊的還有她寶貝的白泥巴,那些高白泥可遇不可求,有金子也未必買得到。
「是。」橙香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奴婢去去就來,夫人先上馬車歇著。」
橙香扶她上了其中一輛掛著丁香色軟緞簾子的馬車,這才去傳話。
馬車裡,有個儀容端莊的婆子坐著,圓臉薄施脂粉,看起來很是溫和,一見到她,眼底就綻開一絲笑意,還立即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坐下,同時滿臉的感激。
「你就是沐兒吧?殿下都跟我說了,是你救了他的命,照顧他的生活,要是沒有你,殿下也活不到今天。」
丁沐兒被動的坐下,「您是?」
「我是殿下的奶娘,叫我元嬤嬤就行了。」元嬤嬤很自然的把一條毯子往丁沐兒腿上蓋。
前世丁沐兒就對長輩的熱情比較招架不住,如今也一樣,她期期艾艾地道:「呃……元嬤嬤,謝謝。」
元嬤嬤親暱地捏了捏她的手說道:「嬤嬤我是殿下的奶娘,也就是你的奶娘,所以咱們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丁沐兒聽得一愣一愣的。「呃……是。」
「沐兒,你知道殿下一出生就沒了娘親吧?所以啊,殿下是我奶大的,雖名義上是奶娘,可我把殿下當自己的孩子看待……」說著,元嬤嬤眉開眼笑的看著她道:「那孩子居然會喜歡女人,真是活久了什麼稀奇事都能看到,能有你在他身邊,我就算現在死也了無遺憾了。」
丁沐兒一愣,「難道他……我是說殿下,他沒有喜歡過女人嗎?」
「是啊。」元嬤嬤歎道:「殿下對男女之事不上心,一心都撲在公務上,要不是皇上皇后給他指婚,他不知猴年馬月才會娶妃哩。」
丁沐兒鬼使神差地又問道:「難道王妃……他不喜歡嗎?」
她到底在幹麼?不是打定主意要對他冷漠以待,怎麼又跟他的人搭起話來了?他喜歡他的王妃與否跟她何干,她為何要問啊?
「唉。」元嬤嬤歎氣道:「成親都三年了,還沒圓房呢,你說殿下會喜歡她嗎?」
丁沐兒瞪大了眼,「沒圓房?」
想那溫新白再怎麼不情願,也跟原主草草圓了房,而那王妃既能讓帝后欽點為王妃,必定是高門貴女,他卻能夠不跟王妃圓房,這說得過去嗎?
元嬤嬤咳了一聲,含蓄地說道:「兩個人都沒有圓房的意願,就變成那樣了。」
元嬤嬤說得含糊,丁沐兒聽得困惑,兩個人都沒圓房意願是什麼意思?難道那位王妃還能有自己的主張不成?是有多高的身份才能如此隨心所欲?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元嬤嬤又自顧自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