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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陳毓華

  她笑著安慰,「沒事,你等著瞧吧!」她有信心,她的賣酒事業一定賺錢。

  當趙森知道芮柚紫要去當鋪時,腦海裡不禁浮現她之前為了要出府打點他的那一小塊銀錁子。

  身為郡王妃,竟然真的捉襟見肘到這種地步。

  「小姐如果相信小的,當鋪就讓小人陪著去吧,小人跟京城裡的當鋪朝奉多少有些交情,多少能讓小姐的東西當個好價錢。」他完全不害臊之前把當鋪當自家廚房在走,還跟朝奉混到變成熟人,這……汗顏哪。

  趙森深知再昂貴的東西落到要典當的下場,通常能換到物品本身八成的價錢就要偷笑了,終歸他是識途老馬,不致讓吃上太大的虧。

  於是,一行人陪著公子打扮的芮柚紫去了當鋪。

  三副頭面加上那些首飾總共當了將近五千兩,芮柚紫不見任何惋惜還是不捨的表情。

  那麼多錢,除了八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餘下的,分給眾人,讓他們照最早在家商議的結果,分頭去辦事。

  而她在回雪百般的叮囑下,為了安全起見,負責把身上的銀票趕緊捎回家。

  在現代,釀造工藝不斷成熟,結合現代科技不斷創新改進,酒的種類多如天上星星,提純酒精濃度並不是艱辛的一門學問。

  可在這年代沒有二次蒸餾技術,酒的度數都很低,而且種類多為果實穀類釀成的。

  基於她曾經身為現代人的優勢,其實也要感謝她富裕的家境,媽媽是不折不扣的紅酒擁護者,出國總是把世界的酒莊當景點遊玩。

  算一算,她這跟班單單法國就把拉菲酒莊、瑪歌酒莊、拉度酒莊、和木桐、侯貝五大紅葡萄酒莊園走遍了,也因此學到不少知識。

  她從來沒想到人生無常,她的穿越是一件;她從一個二十八歲的熟女變成十六歲坐冷板凳的棄婦,又是一件;她沒能靠以前的本行在古代混一碗飯吃,反而要靠無心插柳,人生有什麼是一定的?

  她想得感慨萬千,又因為太過專注,壓根沒聽到有人喊她。

  第七章  典當嫁妝換資金(2)

  「瑞兄台……瑞、瑞兄台……」

  一個年輕人攔住了她的去向,雙臂張開,長袖翻舞,五指齊張。

  敢情他這兄台喊的是自己……

  芮柚紫慢半拍的想到自己這會兒是男裝打扮。

  年輕人定睛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不為所動,臉上忽而湧起不知是真還是假的受傷神情。「瑞兄台,你這是完全不記得小弟了嗎?」

  瑞兄台?芮柚紫瞧他模樣,眼皮寬大眼睛明亮,身上有種冷清氣質,這容貌也算少數難得一見的端正了,不過老兄,你束冠,年紀看起來就是大她好幾歲的樣子,稱她為兄,她有那麼老嗎?

  謝語從來沒用這種不雅的姿勢攔過人,向來只有人攔他,察覺路人的眼光和自己的失態,他訕訕放下胳膊,還甩了甩袖子,這才行禮作揖。

  「瑞兄,別來無恙?」

  「啊,哈,謝……兄,小弟今年虛歲十六,但不知謝兄年紀?」女人在什麼地方最斤斤計較?容貌和年紀。

  她是實實在在的女子,當然不能認老。

  「在下二十。」

  「若不嫌棄,我忝為小弟。」她也回禮。

  「我們幾個人裡頭,真的你年紀最小。」

  也不知是天生的母雞個性還是對芮柚紫一見印象深刻,第二次再見,便把她納入自己的兄弟群裡。

  「小弟有事待辦,就此別過。」

  她可沒興趣和這些世家子弟打交道,她是女人不說,男女大防,加上他和任雍容那紈褲是同一掛的,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家子弟,還是少打交道為妙。

  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稱兄道弟說真的是敷衍的成分居多。

  「世間無大事,善公子與談兄都在隉雅樓上,瑞弟既然來了,怎可不上樓一見?」任雍容也在樓上,這句話他沒說。

  這兩人有嫌隙,身為任雍容死黨的謝語覺得他有責任化解兩人之間的誤會,更遑論東大街上那回,他對瑞弟印象極好,雖然因為臨時家中有事先走,後來卻從談觀口裡得知瑞弟居然救了人,自己個性裡頗有俠義之風,這一聽聞,便覺得非交上瑞弟這個朋友不可。

  日日在街上閒逛盼著能再遇到他,偏生不能如願,今日能夠偶遇,簡直是老天給的機會,哪能放過。

  「不不不,小弟真的有事。」這人真的完全不懂什麼叫聞絃歌知雅意嗎?她已經這麼白話的拒絕了啊!

  她表哥也在上頭,她要是真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想也知道,那些名門士子最愛搞些詩詞文會,春天花開有賞花會,夏日有泛舟會,秋日有賞楓溫泉會,冬天也能窩在炭盆間弄出個什麼名頭的會會。

  像她老爹就最喜歡這一味。

  即使談觀今天認不出她來,可時間久了,真能保證表哥認不出她是誰嗎?

  她躲都來不及了,還自動送上門,這謝語簡直是不知所謂了。

  謝語一片熱忱,哪知道好心辦壞事,人家芮柚紫可不領這個情,逕自高興的道:「隉雅樓秋季的詩畫賞詩會,瑞弟既然來了,自然要去瞧瞧,錯過了可惜。」

  不可惜、不可惜,我只是經過,我只是經過好不好!芮柚紫懊悔走了這條路,可惜她心裡的抗議不會有人聽到。

  「來與會的可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士子才子、文人騷客……」謝語握住芮柚紫的手便往一間門面不大也不醒目的酒樓走了過去。

  這一握,他發現這位小兄弟的手柔弱無骨,觸手一片軟膩,忍不住的想瑞弟幸好不是女人。

  芮柚紫甩也甩不掉這牛皮糖般的鉗制,急得臉紅脖子粗,不管怎麼說男人和女人要比起力氣,絕對不在一個水平上。

  「請謝公子自重。」芮柚紫得不板起臉,和他講起理來。

  看到她臉上湧著紅暈,謝語笑了,聲音爽朗的道:「堂堂七尺男兒,又不是娘兒們,有什麼好彆扭的。」

  誰跟你是堂堂七尺男兒,我呸!

  見對方一臉彆扭,他心裡莫名又更喜歡了芮柚紫一點。

  「都是有過一面之雅的友人,瑞弟不要拘謹。」他看得出來芮柚紫面帶疏離,為了博取她的信任,他竟然很快把任雍容幾個人都出賣了一通。

  芮柚紫聽完差點沒拔腿就走。

  皇子、郡王、丞相孫子,還加上不知道為什麼老和這些皇親貴族泡在一起的富商表哥,那個笨蛋表哥不知道和政治掛勾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嗎?

  改天非要找機會點醒他不可!

  她擔心著談觀,卻沒想到自己比較像陷入狼窟的小綿羊。

  隉雅樓門面不大,可一踏進去才知道別有洞天,屋子是回字形,天井敞亮,裡面修了兩道水池,池中水清湛無比,水中猶有金色、五彩鯉魚自在游動,植有荷葉,在這秋分季節仍舊花朵盛放,讓人錯以為身在盛夏。

  這對芮柚紫來說並不覺得稀奇,她知道這些專門賺富貴人家錢的老闆有的是手段,請得動那些能工巧匠,不論季節能催放不同種類的花兒讓人觀賞。

  果然,想讓顧客把錢從口袋裡掏出來,定要有巧思,與別人不同處,才能吸引人。

  木質迴廊拱橋,放眼望去,絲竹歡笑之聲,夾雜猜枚行令的談笑,也有士子低頭苦思,兩人走過青玉造就的拱橋,見到有面牆壁題著許多才子的詩文,芮柚紫只是經過,沒能細看。

  進入雅間,裡面鋪著華美的毯子,白釉黑彩三足火爐上放的是銀絲炭,完全不起煙霧,室內溫暖如春。

  芮柚紫不得不喟歎,這些吃飽沒事的名門望族的公子哥,吃穿住行,確實沒一樣不花錢的,別說他們身上的綾羅綢緞,瞧瞧這屋子,沒有白花花的銀子哪進得來。

  所謂的文人騷客,附庸風雅,一者真心醉心書畫,寄情文章,二者將書畫會當成是墊腳石,若得能人青睞,可望飛黃騰達,若是不能,與名門貴公子混個臉熟,也是一條成功的捷徑,三者就純粹是抱著好玩的心態來的。

  她總算能明白她甫進門時那夥計質疑的目光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無論哪個時代,這都是鐵律,若非謝語把她帶進門,依她這身打扮,大概走到門口就被攆出去了。

  他們一出現,立即吸引住眾人的眼光,這雅間,自然是只有像謝語這種貴公子哥才進得來。

  謝家是綿延幾百年的清貴家族,真正的簪纓世家,謝家老爺子歷經三朝不倒,現任左相,權傾朝野,他的嫡次孫是青出於藍,小小年紀,驚才絕艷,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優秀子弟。

  「你們瞧我在街上碰到了誰?」謝語將她獻寶似的推到眾人面前邀功。

  芮柚紫尷尬極了,只得行禮如儀,朝眾人抱拳。

  她一進門,任雍容就看到她了

  看見她,任雍容的目光變得冷凝,他也沒忽略她和謝語緊握的手。曾幾何時他們的感情變得這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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