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她的意圖,他反射動作的避開,「你是何時回來的?怎麼沒有通知一聲?」
對於他閃避的舉動,她依然不以為意,向後退了一步,「想給你一個驚喜嘛!以你這個大忙人的工作情況,就算通知你,你也不會好心的特地來接我。」
「怎麼突然回來?公司發生什麼事了嗎?」蒼岳沒把她的調侃當作一回事,因為他與她是青梅竹馬,再加上不久之後他們將成為夫妻……
一想到這裡,他的眉頭蹙得更緊。
他幾乎忘了自己與她有婚約,而且將在半個月後舉行婚禮……她和他都還沒有開始準備。
「我想你,所以就回來了,不行嗎?」不知道想到什麼,白羽潔的面色略顯異樣,然後又恢復以往的驕傲神采,挑了挑眉,笑說:「我們結婚的事情,都還沒有談清楚呢!你該不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吧?」
「我沒忘。」
「你是沒忘,卻也沒有任何行動……就像我一樣。」白羽潔忍不住苦笑。
她和他真的一點也不像是準備要結婚的正常男女,明明婚期迫在眉睫,卻又因為工作而放任婚禮的事擺在一邊,沒有進度,到時要如何結婚?
「再怎麼說,我們都算是有頭有臉的公眾人物,難道你真的想公證結婚,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嘲笑對像?」她可不要啊!
「當初說好這麼做,不是嗎?」是她說要結婚,也是她說要採取公證結婚的方式,一向不在意別人眼光和看法的白羽潔,這會兒竟然在意起別人的閒言閒語,真是奇怪。
「女人是善變的,你不懂嗎?而且這可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場婚禮,不盛大舉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想讓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一想到這件事便懊悔。」她說得理所當然。
「還剩下十五天,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以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蒼岳好心的提醒她。
不知怎地,只要一想到結婚,他的腦中自然浮現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我們可以延後兩個月結婚,這段期間,請婚禮公司包辦一切事宜,我們只要在約好的時間拍拍婚紗照、挑挑喜帖,不會造成任何麻煩。」白羽潔建議。
「我以為你對結婚這些繁雜的步驟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她和他一樣,為了公司的利益,什麼都可以拋棄。
「虛榮心嘛!」她乾笑一聲,撇開目光。
「聽起來有點像賭氣。」
「我倒覺得你在推托。」
推托?挑了挑眉頭,蒼岳一點也不想否認她的質疑,至少此時此刻他想到兩人協議的那場婚姻;沒有辦法毫不在意的說出隨便娶哪個女人都行的理論,他和她似乎真的把婚姻當成兒戲。
「蒼岳……」白羽潔幽幽的歎了口氣,「我問你,你覺得像我們這種為了公司著想,連婚姻都能出賣的行為,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知道他與沐月痕之間的關係,卻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連提都懶得提,更發現不覺得他這麼做對她是一種傷害,這樣子的他們好不正常,也太奇怪了。
她今天刻意嘲諷沐月痕,其實是希望沐月痕能自私自利的與她大吵,讓她感受到些微的憤怒,可是……到頭來,她仍然沒有感覺,反倒感受到沐月痕的深情與執著。
這是當初說好的條件,不是嗎?」只有結婚才能保證彼此的公司在合作中更加有利,誰也不需要擔心對方會背叛自己,他的企業可以幫助她的集團進駐亞洲市場,而她的集團可以幫助他的企業踏進美洲市場。
「是啊!我知道……」她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落寞。
「羽潔?」他發現從小一起長大的強勢女孩似乎變了,她的神情顯得憂鬱。
「蒼岳,你會愛人嗎?你懂得愛人嗎?你知道被一個人深深愛著的感受嗎?當有一個人……當你的身邊出現一個凡事為你著想,即使惡言相向也逼退不了的對象時,你會不會有些後悔答應跟我企業聯姻?你有沒有……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她的眼眸迷濛,神情變得柔軟,不像過往那般銳利、勢利,像是被困在迷霧裡。
第8章(2)
愛過一個人?有人愛他嗎?
腦中再次竄出一張柔情似水的溫和臉龐,他想起她的笑容,想到她對他的態度,想到她凝望他時眼中流露的深情與愛戀,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的身邊就有這麼一個人。
「蒼岳,你覺得自己的世界容得下愛情的存在嗎?有哪個女人曾經讓你想要寵溺、疼愛她?」
「為何這麼問?」
「如果有個人的一舉一動能輕易的影響你,你還能不能隨便與另一個人結婚?」白羽潔輕聲的問。
「羽潔?」
「你知道嗎?如果身邊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出現,那就是愛……代表你愛上對方了。」她以不曾有過的柔情目光看著他,彷彿正從他的臉上尋找另一道令她困擾不已的人的影子。
她的話語令他震驚,她的問題令他迷惑,蒼岳瞪大眼,沉默不語。
這種感覺……就是愛一個人嗎?
※※※
度過難耐煎熬的數日,蒼岳的心情因為始終沒有得到結果而愈發沉重。
傍晚時分,他站在家門口,神情若有所思,情緒鬱悶,深吸一口氣,然後佯裝無事的打開門。
昏黃的燈光,飯菜香瀰漫屋內,這個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如此的令人感到溫暖和眷戀,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被他當作休息睡覺的屋子也會有讓他如此戀棧的時候。
「我回來了。」沉沉的開口,像是說給自己聽,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
沐月痕溫柔的臉龐從廚房冒出來,看到他站在門口,急忙放下手上的工作,綻放燦爛的笑容,迎向想念了一整天的他。
「餓了嗎?晚餐快準備好了,你要先洗手擦臉,還是先在客廳坐一下?」
她接過他手上的公文包,再從鞋櫃裡拿出拖鞋,讓他穿上,像個女主人,貼心的替自己的男人服務。
「嗯……」蒼岳望著她所有理所當然的舉動,感覺心頭暖暖的。
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什麼,露出驚慌的表情,「糟糕,湯正在滾。」
快速衝回廚房,她像是忙碌的蝴蝶,停不下動作。
她沒有發現的是,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蒼岳凝望她的眼眸充滿猶豫,且正伸出手,欲將她拉進懷中。
他看著停在半空中的手,令人沮喪的鬱悶情緒愈來愈強烈,喉嚨莫名的刺痛……也許是因為他要打破這溫暖的氣氛,讓一切回歸正常。
放下手,他再次抬起眼,暗沉的雙眼失去溫度,除了無法掩飾的決心之外,還有故作冷靜的情緒。
不一會兒,他們坐在餐桌旁吃晚餐,沐月痕察覺到蒼岳異常沉默,但是她故意忽略他的不對勁。
直到晚餐結束,蒼岳才望著她,身子四周彷彿凝結成霜,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或者早已將問題積壓在心中多時,他輕聲的開口,「月痕。」
「嗯?」她偏著頭,溫柔的凝視他,微揚的嘴角微微顫動。
「下周我不會在家。」「不在家?要出差嗎?」她輕聲的詢問,不著痕跡的鬆了一口氣。
「不是工作,有事要忙。」
「嗯……是什麼事?」
「我和羽潔必須準備婚禮的事宜,下周……我們排了拍婚紗照的行程。」
原以為憂鬱的心情會稍稍減緩,結果他失望,反而變得更加沉重。
「婚……婚紗照?」耳朵隆隆作響,腦袋一片空白,笑容霎時變得僵硬,沐月痕瞪大眼,感覺心跳快要停止了。
「我和羽潔打算延後婚期兩個月,本來決定婚禮盡量簡單不鋪張,可是她突然希望能夠盛大舉行,一切該有的程序,我們打算在這段期間內完成。」看著一臉震驚、不知所措的她,蒼岳的胸口竄出陌生的疼痛,覺得自己好殘忍。
「我……你們……」腦中的影像混亂,她再也笑不出來,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打顫,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我以為……你和她不會有婚禮。」
「婚禮照常舉行,只是延後。」他輕聲解釋。
雙眼異常的發熱、發酸,沐月痕深吸一口氣,壓抑衝上鼻腔的酸澀,勉強擠出微笑,「我……我失敗了,對嗎?」
看著她受到傷害的哀傷模樣,他忍不住緊握雙手。
「我……還是失去你了,對嗎?」
「月痕,這件事已經成為事實,就像我先前說過的,我與羽潔的婚禮是勢在必行,我必須擴大公司的營運。」這些事,她最清楚了。
「我知道……可是我以為……」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的想法,讓他瞭解愛情與幸福不能拿來當作利益的籌碼;她以為自己的執著可以讓兩人從此得到幸福;她以為她的蒼岳可以回到她的身邊……「你的世界沒有我存在的位置,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