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喬明珠卻始終未顯慌亂,處變不驚地配合著他翻滾閃躲,同時發出特殊的哨音召回不遠處的馬兒。
馬兒訓練有素也不見驚慌,一聽見哨音立刻奔弛到兩人身邊,她捉緊空隙,緊急拉著他一塊兒躍上馬背。
兩枝箭矢緊追在後,他瞬間彈出兩枚銅錢將箭矢擊飛,看得她膛眼一愣。
他一手環抱著她,一手快她一步握住緩繩,騎術精堪的駕著馬兒飛奔逃離,速度之快憂若流星追月,徐和暖風瞬間變得銳利,扶著風沙扑打在臉上,讓她疼得不禁雙眼泛淚,然而她明白,他並不是刻意讓她坐在前方擋風,因為箭矢不斷自背後襲來,他是冒著生命危險坐在後方,用自個兒的身體嚴密保護著她。
只是,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的局面。
她可沒有嬌弱到需要依賴他人的保護,而什麼事都不做!
忽然間,她竟揪緊他的衣袍,藉由他作為支撐,在馬背上利落旋身側坐,同對朝他身後甩出長鞭,精準打飛兩枝箭矢。
他下領繃緊,連忙出手環住她的細腰,對著她大喊。
「別那麼做,太危險了!」莫名的,他就是明白她想做什麼,她竟然想躍到他身後替他抵擋那些箭矢。他想拉回她,卻又擔心此舉會害得她失衡。
「什麼都不做才是危險門」她也對著他大喊,氣得再次甩鞭打彈那些箭矢,每一次出手都能精準將箭矢揮開,沒有絲毫差池。「什麼嘛,暗靜傷人,那些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甚裡還有閒情逸致埋怨。
「他們是殺手,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獵獵風聲中傳來他飽含笑意的嗓音,即使她的好身手、好膽識令他詫異,但她夭真的埋怨,卻讓他在這最不適合笑的對候,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們是殺手?」她一愣。「你究競千了什麼好事?」她嘀嘀咭咭,眨眼間競矯捷地躍至他身後,與他背對背跨坐在馬背上,手中烏黑長鞭始終沒有停下過。
「我什麼也沒做。」他坦蕩回道。
「怎麼可能。」她本能反應。
「事實就是如此。」
「哼,事出必有固,那些殺手總不會是妒忌你生得俊俏吧?」她伶牙俐嘴,再次惹來他一聲低笑。
箭矢愈來愈急,她不再玩笑,聚精會種抵擋來勢洶洶的攻擊,他則是單手往後扣住她的細腰,在每個急轉奔躍間緊緊保護著她,以免她意外墜馬,同對還能分神泣意更多細節,及早提醒她提防。
兩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夭衣無縫,彷彿就像是搭擋多年的好夥伴、好戰發,在多名殺手和數十枝箭矢的追擊下,競甩開十數人的追擊,逃進遠處的樹林裡。
樹林深處傳來細微的騷動,是殺手搜尋他們的動靜,這座樹林極深極廣,以彼此距離枯算,那些人絕對不容易找到他們。
喬明珠無聲將籐蔓垂下,悄步回到蔚超恆的身邊。
如今他們躲藏的地方是一株上千年的巨木樹幹裡,不知什麼原因千年巨木攔腰折斷,只剩一半樹身聳立,樹身內部早已腐朽成空,前後還破了個大洞,空間大得足以容納七、八名壯漢,樹身上下攀滿一層又一層的茂密籐蔓,適巧遮住了洞口,也遮住了他們躲藏的身影。
若不爬上周圍其他大樹,絕對察覺不到樹裡竟然藏著人。
這棵大樹是絕佳的藏身處,全靠著他過人的洞察力才能找著,那偌大的洞口,甚至連她的愛馬都能一併躲藏在內。
如今他們兩人一馬就藏在樹身裡,藉著上空希微的日光,等待那些殺手放棄搜素後離開,或是等待更好的逃跑機會,不過在那之前她最擔憂的還是他的傷勢。
她雖好鬥,卻也明白寡不敵眾的道理,因此沒傻得出去與那些殺手一較高下,何況他還中了毒,除了想辦法盡快解毒,還必須讓他好好靜養。
「你沒事吧?」她在他的面前蹲下,擔憂地看著他閉目養神。
「我沒事。」他緩緩睜開眼,目光隨即沾粘在她左臉頰上一道傷口,那道傷口約莫一寸長,此刻還滲著鮮血。「倒是連累你受傷了……」沉靜深邃的眼掠過幾縷憐惜的波光,瞬間變得複雜,摻著一聲輕歎,他競伸手撫上那站血的小臉。
她一愣,卻沒有揮開他的大掌,任由他撫著自己的臉,感受他偏高的體溫,也感受掌問粗繭摩竿在臉頗上那股麻麻剌剌的陌生感覺。
江湖兒女原本就不拘小節,但終究只是初識,她再如何大而化之,也不該任由他動手動腳,但神奇的是他看著她的目光、撫觸她的方式,像是有一種魔力,讓她完全無法設防,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貼近。
她打小跟著爹和叔伯們跑商隊,早已習慣與一群男人生活,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男人,甚至連胡人都不陌生,但只有他給她的感覺特別不同。她喜歡他的撫摸,卻莫名覺得羞澀,想要大膽親近他,卻又彆扭彷徨,蜜色的小臉蛋!」他的撫觸而微微發燙,甚至連心跳都莫名加快。
第4章(1)
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她懵懂天真,還不明白這一切的異樣是為了什麼,只知道自己十分欣賞眼前的男人,因為除了爹和叔伯們,他是第一個願意以身體保護地的男人。
在危急時刻,他沒自私的只顧全自己,而是護著她閃躲接連不斷的危險。
「不過是道小傷。」她不甚在意,蜜色臉蛋卻隱約浮現嫣紅,洩漏出小女兒家的嬌羞。
「哪裡是小傷了,將來鐵定會留下疤痕。」他又歎了口氣,神情懊悔。「方纔真不該讓你冒險的。」即便她身手了得,與他合作無間,但終究還是因為人數上的差距,害她受了傷。
這傷,是她為了保護他而受的,所幸傷她的那枚靜簇並沒有餵上毒液。
「反正沒出大事就好。」她聳聳肩,樂觀得很。「何況這地方隱密,那些殺手一時半刻絕對找不到我們,待天黑了,他們就會放棄了。」
「但願如此。」目光一閃,他迅速想起帶在身上的木匣。
「就算他們不死心,我爹見我遲遲未歸必定會來尋我,那些殺手絕對不是我爹和我叔伯們的對手,你放心吧。」聽出他話裡的猶豫,她立刻替他鼓勵打氣。
不過提到爹,她倒是忽然想起身上有個小藥囊,裡頭全是爹和叔伯們擔心她行事魯莽,或是著了江湖陰招,替她準備的各類傷藥、解藥。
方纔情況緊急,加上她平時甚少用到這些藥品,就忘了拿出來,現在想起,地立刻解下繫在腰間的藥囊,將裡頭大大小小的藥丸、藥瓶倒在地上。
她翻了翻、找了找,終於在眾多藥丸裡找出一顆特別封蠟保存的藥丸,她咬開封蠟,將藥丸遞到他眼前。
「這顆是解毒的藥,雖然不曉得對你有沒有效,不過還是試試吧。」她水眸晶亮潛澈,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他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的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但下一瞬間,他突然將衣袍潔淨的一角撕裂,極為輕柔的按壓在她臉頗的傷口上,為她止血。
她再次一愣,傻傻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目光。
「疼嗎?」他以為弄疼了她。
「不、不疼。」小臉更紅,她迅速別開臉,競不敢再直視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的慌亂讓他加深笑意,更加輕柔的為她止血,並為她細細抹去尚未凝結的血痕。
明明是與爹一樣粗大的手掌,他的動作卻比爹溫柔了上百倍,勾得她不由得又轉過頭,偷偷盯著他好看的臉。以往只要她受傷,為了讓她記取教訓,幫她上藥時爹必定會讓她痛得「刻骨銘心」,可他的動作卻是那麼的小心翼翼,飽含呵護,反倒讓她覺得受了這傷……好值得。
為她抹去血痕後,他接著自地上拿起傷藥,她知道他是打算為她上藥,目光卻忽然譽見他左臂上的傷,於是連忙搶過藥瓶,匆匆打開。
「你傷得比我還重,還是我先替你上藥吧。」她盯著他手臂上的傷,柳眉不禁皺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
這一刀劃得極深,幾乎就要見骨,可方才策馬逃命時,他為了防止她自馬上墜落,始終反手扣住她的身子,如今他的衣袖幾乎整片都浸染了黑血,出血情形遠比初見面對還要嚴重,怕是她手中的傷藥也醫不好。
爹總說她魯莽,看來說得一點也沒錯,都是她害他傷勢變得更嚴重的……
看著那大片血腥,她不敢再耽擱,立即扯下潔淨的內襯撕成幾片,小心翼翼為他止血,怕弄疼他,她頻頻詢問他疼不疼,他總說不疼,臉色明明微白,卻始終沒露出絲毫痛楚神色,甚至還能與她閒聊。
「你很會處理傷口。」他低頭看著她熟練的動作。
「我習慣了。」商隊買賣,路上總少不了貪婪盜匪,護貨受傷是家常便飯,她打小幫著叔伯們包紮傷口,動作自然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