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宣洩後,秦琯兒輕拭淚珠,微抬起頭來,發現他胸前濕漉一片,顯然是她的傑作。她又瞧向冷天鷹,他那深遽的星眸盯著她看,讓她不禁紅了雙頰,羞赧的低下頭。
「怎麼又低著頭,不會又想哭了吧?」他故意取笑她,聲音依舊溫柔,深怕嚇著了她。
「還說呢,誰要你那麼凶!」秦琯兒嘀咕著,隨即又輕笑出聲。
「你該知道規定就是要遵守,不然是無法取信於人的。」方才對她凶,也是要讓她瞭解。
其實她知道錯的是自己,如果之前他不這麼凶,她早就道歉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雙手扭絞著,像個犯了錯的小女孩,乖乖地認錯,等著被罰。
「你也會認錯嘛!」冷天鷹輕捏了下她的鼻尖,糗著她。
秦琯兒嘟著嘴道:「人家已經認錯了嘛!不過,這裡頭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作啥弄得神秘兮兮的,該不會是金屋藏嬌吧?」
原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冷天鷹的回答卻令她楞住。
「是藏了美嬌娘。」
秦琯兒原本燦笑如花的俏臉,頓時慘白。
心好痛!為什麼?
冷天鷹一見她的神情,心中暗自欣喜,她對他總算也是有感覺。
「曾聽人說過『書中自有顏如玉』,而這書房最多的就是書,想當然爾『顏如王』也不少嘍。」
秦琯兒一聽,睜大杏眼,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他竟然使詐!不過這下子她的心情又好些了。
「就為了這些『顏如玉』,書房就成了禁地了?」
「一些重要文件當然不能置於顯眼處,而且這是飛鷹堡的規定,堡裡的人都得遵守。」
「哦?飛鷹堡的人都該遵守這規定?」秦琯兒的眼中閃過一抹促狹,這個小動作並沒逃過冷天鷹的銳眼,但他不解她為何如此問道。
「沒錯!」
只見秦琯兒得意的巧笑連連,「那你就不能怪罪於我,更加不能罰我嘍。」
冷天鷹饒富興味的挑著眉,好奇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並不是飛鷹堡的人,當然就不用遵守堡裡的矩規啦。」秦琯兒輕快的說道。這麼一來她就沒錯,冷天鷹也不能拿她怎樣了。
冷天鷹搖頭失笑。看來要「制伏」她可不容易,何況他原本就沒有要罰她的意思,不過——「不是飛鷹堡的人」這話聽了真不舒服。瞧她笑靨如花,冷天鷹輕輕地將她拉進懷裡,在她尚未清楚發生什麼事時,他己低頭擒住那甜蜜柔軟的笑容……
第六章
小紅真的覺得琯小姐生病了!
今早,秦琯兒沒事就坐在窗邊,一會兒看著天空發呆,一會兒又滿臉通紅、傻傻地笑著。
這會兒小紅正幫她梳理著秀髮,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思緒不知又飄哪兒去了。
他竟然吻了她!
昨天出了書房後,她整個腦子昏沉沉的,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青捨」的。想起他那溫熱的唇,她的臉又迅速地紅了起來。
「琯小姐,你哪兒不舒服呀?」小紅看著秦琯兒熱燙的雙頰急問道。
秦琯兒沉醉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聽到她的話。
小紅看了一驚,不得了了,琯小姐怎麼像失了心似的!
「琯小姐,你……你……哇!」語未完,她竟哭了起來。她是真的關心琯小姐、喜歡琯小姐,把她當成主子看待。
秦琯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驚醒,看到一旁哭得傷心欲絕的小紅,她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問道:「你怎麼了?發生啥事了?」
「我怎麼了?我……琯小姐,是你怎麼了?」小紅的眼淚還掛在眼睛上,她有些不解,怎麼有問題的人變成自己了?
「我?」秦琯兒站起身。伸出食指比著自己的小鼻子,一臉不解,小紅卻是肯定的點點頭。
「我怎麼了?」小紅在幹啥呀?一會你、一會我的,她都被搞糊塗了。
「瑁小姐,你問題可大了!瞧你一會兒皺著眉、一會兒歎著氣,再不然就傻笑著,臉還微微泛紅呢!」小紅凝著臉,一件件數著秦琯兒的「異狀」。
臉紅?秦琯兒忙伸手摀住兩頰。有這麼明顯嗎?竟然連小紅這個小楞子都發現了。唉,她沒臉走出門了啦!如果……如果遇見了冷天鷹,她要怎麼辦呢?一想起冷天鷹,她那不爭氣的粉臉又更為紅艷了。
瞥見小紅瞄過來的狐疑眼光,她趕緊放下手,清清嗓子道:「你想太多了,我沒什麼,只是……」一時想不出來,停頓了一下才又說:「只是……想起爺爺,所以我有點兒失常。」總算讓她給拗過來了。
喔,原來是這樣呀!早說嘛,害她白操心了一場,小紅終於放下心來。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中午林大娘那邊會很忙,我去瞧瞧有什麼要幫忙的,你想吃點什麼?我晚點幫你帶過來。」
「大娘為什麼忙呢?」
「林大叔今早爬梯子拿東西,一不小心跌了下來,跌傷了右邊的手腳,現在還動不了。偏巧堡裡中午有貴客到來,這不可急死大娘了。」小紅邊說邊急著往外走,雖然她沒有一雙巧手能作菜,但洗洗菜、打打雜她還派得上用場。
「我也去!」琯兒說著便飛奔了出去。一想到下廚,她的十指就開始癢了起來。
「那怎麼成!」小紅在後頭一路喊著。琯小姐是客人、是千金之軀,怎麼懂這些事呢?
原本只想到膳房幫忙,結果卻變成「獨攬大局」,而林大娘、小紅和其他大嬸們則成了助手。
「琯兒,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林大娘雙手忙著,嘴巴仍不忘稱讚。
「是啊,琯小姐,你做的菜就同你的人一樣漂亮、清爽、又可口。」
小紅崇拜地看著秦琯兒。
秦琯兒噗嚇一笑。這個傻小紅,第一次有人說她長得可口。
她一向喜歡做菜,飛鷹堡的廚房東西也不少,唯獨缺了一樣——龍井綠茶。此道龍井蒸魚,少了龍並就真少了一味兒,東找西找才找著一些青毛茶,只好將就用嘍,誰要她將魚先蒸了。如果是江南人家,哪戶會缺綠茶呢?哎,失算!
「琯兒,誰要娶到你,真是有福了!人長得漂亮,廚藝又好,咱們家的小六子還小,要不然……」李大嬸哇啦哇啦的說著。
秦瑁兒聽了,低下頭吐了吐舌。說來慚愧,她就只會下廚,其餘一概不通。
「咱們琯兒這般天仙似的姑娘,哪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配得上,我看起碼也要……」林大娘丟個白眼給李大嬸,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高興大叫道:「琯兒,你覺得堡主怎樣?」
秦琯兒一聽,心差點蹦跳出來,手中的盤子也差點滑手。
林大娘見狀,以為她是對冷天鷹感到害怕,趕緊解釋道:「堡主看起來是嚴肅了點、凶了點,不過你別怕,他其實是個太好人,咱們都受過他的恩惠。」小紅和李大嬸也頻頻點著頭。
「當年你林叔開了一家小飯館,不料房契被地主設計騙去,告官也沒用,我們倆流浪了一年,飢寒交迫,我還染上風寒,在絕望的時候,遇見堡主,他出錢讓我治病,還拿了一筆錢給你林叔,要我們夫妻再,去做個小生意,我們說什麼也不願拿那些錢,寧願一生跟在堡主身旁。
那時飛鷹堡才創立不到一年,大伙辛苦得很,李大嬌他們和我們是同年來的,堡主真的是我們的大恩人。」林大娘回憶著過往,李大嬸在一旁應和著。
秦琯兒心想:冷天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堡裡上上下下對他既敬又愛。大家或許有些怕他,因為他太少笑,但又全心的維護著他,因為他是大家的恩人……林大娘見她未搭腔,又建議道:「要不然,阿飛怎樣?年輕有為……」
林大娘還沒說完,秦琯兒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任飛?不會吧?
他就像弟弟一樣,雖然他年紀比她大了些。而且他還以為她是「男扮女裝」,連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秦珀兒忍不住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這一笑,大夥兒全停下了手邊的工作,齊望向她,有志一同的問道:「你在笑什麼?」
秦琯兒很努力才止住了笑。喔,嘴巴好酸、肚子好疼,笑得太過了。
她看了看她們,大聲喊道:「上菜了!」
以前在揚州,每回說書完,她就會和爺爺上館子,每次聽見這三個字,她的精神就來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此機會,她當然要喊一喊過過癮嘍!
圓桌旁圍坐著三個人,除了冷天鷹,尚有一個錦袍男子,手搖摺扇,神態從容優雅,面帶笑容,一臉玩世不恭,他便是紀總管口中唯恐天下不亂的爾貝勒。他身旁坐著一個年約八歲的小男生,雖然年幼,卻有著尊貴的氣質、沉穩的態勢,令人不敢小觀。而他身後站著一個高壯的男子,面色恭謹凝重。
「冷師父,祖奶奶好不容易才答應我走這一趟,你就答應我的請求吧!」小男孩雖是請求的口氣,卻依然不損其天生尊貴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