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不好,從姥姥家回來也累了,娘要我在房裡休息。」瞧她弱不禁風的模樣,細緻的皮膚似乎蒼白了點。
「那今早你就可以來送你的阿飛哥呀!」秦琯兒故意逗她,紀琬青連忙搖頭。
「不是的,你別瞎說呀!」她紅了臉,忙不迭的否認道。
「逗你玩的。不過——你和任飛也不搭,那小子嘴巴太壞,你肯定只有挨罵的份。」想到任飛說她是「男扮女裝」她就氣。
紀琬青顯然也想到今早的事了,秀雅的她竟難得的大笑起來。
「什麼事兒這麼好笑呢?琬妹。」一個柔媚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兩人同時回頭一采,發現丁水柔正站在她們身後,兩旁跟著兩個小丫鬟,秦琯兒認得其中之一是方才在膳房的小蝶。只見她在丁水柔耳邊低語幾句,丁水柔倩笑連連的走向她們兩人。
「難得見琬妹笑得這麼開心,這位是?」丁水柔甜媚的笑望著秦琯兒,一臉關懷之意。秦琯兒卻在心中冷笑,小蝶剛剛的低語,想必早已告訴她她是秦琯兒了吧。
「她是范叔的遠親,這些日子在飛鷹堡作客。」面對丁水柔,紀琬青的神情轉為生疏膽怯,她一向不喜和心機深沉的人來往,甚至害怕和這種人交談,因為那不是她能應付得來的。
「遠親啊,什麼名字呢?」丁水柔依然媚笑問道,態度顯得高高在上。
秦琯兒瞧了嗤笑著,她當自己是誰呀?母儀天下的堡主夫人?
「我叫秦琯兒。」
丁水柔表面上溫柔的淺笑著,心中卻懷著敵意打量秦琯兒。原以為紀琬青是她最大的障礙,想不到又來了個女人,看來她若想嫁給冷天鷹可得再加把勁了。
「琯兒,不錯的名字。在這兒住得還習慣嗎?有些丫頭老嬤子們不懂事,老愛欺壓咱們這些作客的人,小蝶今兒個一早還被她們欺凌一番呢。」
丁水柔依舊露出她那媚笑,語氣輕描淡寫,但句句諷刺著秦琯兒。
紀琬青聽了慌張不知所措,替一旁的秦琯兒擔心,然而秦琯兒卻面露粲笑、神態自若地環胸道:「不會吧?我在飛鷹堡近一個月了,倒沒見過這種情形。據我所知,這些丫鬟大娘們都十分明理和善,對待各種客人可是很有分寸的喲。」秦琯兒巧笑倩兮,要裝那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她秦琯兒可也不輸人哪。
「秦姑娘這話可有問題了,做奴婢下人的還挑客人,豈不有失本份呢?
相信冷爺絕不會縱容下人這般胡鬧的。」丁水柔冷著臉,想不到這丫頭這麼難對付。
「聽丁姑娘的口吻似乎不把下人當人看。俠名遠播的冷堡主怎能容許如此輕蔑他下屬的客人居住於此,且還如此侮辱他的下屬。」
秦琯兒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丁水柔一時難以反駁。
「你……」丁水柔原本精緻描繪過的五官,此刻正因憤恨猙扭著。
她可是被人高高捧在天的美人?何時受過這等氣呢?
「還有事嗎?」秦琯兒不耐地道。
「我會要冷爺給個公道的。」撂下話,丁水柔氣沖沖的甩袖轉身離去。
一見丁水柔走遠,紀琬青這才鬆了口氣,「剛剛真是嚇死我了,這丁姑娘一向難纏,又是出了名的會說話,我還真怕你會讓她欺負呢。」
「要比說話我可不比她差呢!」開玩笑,她可是揚州城赫赫有名的說書人呢,難道還會說輸她?
「你真行!若換成我肯定只有挨罵的份。」她一向膽怯,別人若提高聲量,她便會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以後誰要欺負你,找我就成啦!」秦琯兒那份俠義感又犯了。
「嗯。不過丁姑娘一定會在冷大哥面前說些什麼,你要小心些。」
紀琬青擔憂道,畢竟丁水柔不是會輕易善罷甘休之人。
「我才不怕呢!」雖說不怕。心裡卻有些擔憂:冷天鷹真會不分是非為了丁水柔而責怪她嗎?
她不是怕他的責罵,而是怕他護著丁水柔的那份心。
他和丁水柔真的如此親近嗎?
秦琯兒感覺心刺了一下。她為何會有這種心痛的感覺呢?
第五章
出乎意料的,冷天鷹並未怪罪任何人,幾天下來他像是完全不知此事般地無任何表示。
只是隔日一早,丁水柔主僕三人匆忙的離開了飛鷹堡。
這下小紅她們終於可鬆口氣了,倒是秦琯兒一顆心是七上八下的。冷天鷹怎麼什麼表示也沒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依丁水柔的性子不可能不告訴他這事,那麼,丁水柔的離去是否即代表了他對此事的表態?
思及此,她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雀躍。
她依冷天鷹的意思搬進了「青捨」,並末覺得有何不同,倒是小紅欣喜萬分,認為她從「琯公子」變成「琯小姐」總算是值得的。
不過有一點她頗開心,「青捨」的隔壁便是冷天鷹居住的主屋。
一大清早,她就是懷著如此的好心情踱步至馬場,李大叔揉著那睡意尚濃的雙眼詫異的看著她。
「琯兒,這麼早有事嗎?」他早就知道「阿琯」是個女娃兒,紀總管也早在她第一次踏上馬場時就交待過「為了安全不許讓這女娃兒學騎馬」,否則依她那張巧嘴,他老早被哄得教她騎馬了。
「李大叔,我起早了,沒事想來瞧瞧馬兒,行嗎?」秦琯兒禮貌的詢問道。
「當然行!小六子他們還窩在被窩裡呢,我得去幫馬兒張羅些吃的,你自己瞧去,小心些!」李大叔說完走向不遠處的倉庫。
秦琯兒一進馬廄後,伸手拍摸著馬兒,然後停在那匹白馬前,輕拍著她。
「上回你真讓我出糗了,不過是我太笨了怎麼也騎不上去,怪不得你。」秦琯兒將粉頰靠在它臉上,疼溺的摸著它。
「這麼喜歡這匹白馬?」她身後有個低嗓響起。
秦琯兒忙將臉抬起,望向出聲處,發現冷天鷹正從大門走向她。
一見是冷天鷹,她驚喜不已,繼而想起方才自己靠著馬兒同它說話的模樣全讓他給瞧了去,頓時紅著臉,不知該說些什麼。
冷天鷹停在她面前,唇角不自覺上揚著。她那羞赧無措的模樣,真是該死的好看!每次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總會不自覺地好起來,看來她的確能左右他的心情。
如果喜歡一個女子即是如此,那也未必不好。
「怎麼了?不會又讓我給嚇著了吧?」冷天鷹輕笑的逗著她。
「不……不是,而是——」秦琯兒絞扭著雙手、雙眸低垂支吾著。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他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吧?
「想不想騎馬?」
冷天鷹的一句話讓秦琯兒倏地抬起眼,用力的點著頭。
冷天鷹將白馬牽出馬廄,秦琯兒跟隨在後,只見他輕鬆的一躍上馬,然後朝她伸出手。
秦琯兒將手擱放在他的掌中,冷天鷹輕輕一址將她抱上馬背,在她耳旁輕道:「抓好!」然後白馬便往前奔馳。
騁馳間,風聲不斷呼嘯而過,景物迅速向後移動,這份恣意的快感讓秦琯兒笑開懷;而他胸懷那熟悉的陽剛氣息,暖烘烘的包圍住她,讓她備覺安心。
一陣奔馳後,白馬放慢了腳步。
「這匹白馬是兩年前一位朋友送的。」兩年前爾貝勒送來一匹白馬,說是外蒙那兒進貢給親王府。爾貝勒原意是希望他送給心愛的女人,好和他的坐騎「鷹駒」配成對,但他心中所屬之人尚未出現,白馬也就一直無正式的主人。
「你這朋友真夠意思,送這麼好的禮。」這匹白馬若是她的,她才不捨得送人呢。瞧它多麼通人性呀!
「你喜歡就給你吧!」話一出口,冷天鷹隨即一怔,但也沒再多想。
「真的?」秦琯兒一聽欣喜若狂,不可置信的盯著冷天鷹。
「當然,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瞧她那澄澈晶亮的大眼,他不禁又揚起唇。
「什麼事?」她小心翼翼的探問,早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得答應我,沒有我的陪同不許獨自騎它。」他實不放心讓她單獨一人騎馬。
「就這樣?」不會吧?就這麼簡單?
「沒錯!我會教你騎術,等你學會了就可自行騎這匹白馬。」
此時行經林蔭處,冷天鷹躍下馬,再將秦琯兒一把抱下來。只見濃霧方散,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出現眼前,秦琯兒閉上眼,深吸一口清純淨涼的空氣。哇,真是沁人心脾呀!
「還記得這裡嗎?」冷天鷹的嗓音在一旁響起。
秦琯兒忙睜開眼,狐疑的睇向冷天鷹。她的記性一向不差,若來過怎會記不得呢?
「只不過讓露水沾染得更綠罷了。前些天有個善心人拉著一個擅闖者到這裡——」冷天鷹促狹的盯著她道。
「還說呢,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冷天鷹?害我跑得那麼辛苦。」
秦琯兒皺眉嘟嘴的嬌瞠模樣,令冷天鷹不禁笑開懷。自從認識她後,他的笑容似乎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