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柏原蒼叔叔。」
「瀚瀚,不要——」
杜曉晨來不及阻止,講完電話的柏原蒼已經瞧見他們,大步走了過來。
「叔叔。」見到柏原蒼,杜瀚開心的朝他伸出手,「叔叔抱。」
「瀚瀚,不可以沒禮貌。」她輕斥。
「沒關係,我來抱。」柏原蒼微笑著想接過他,但見杜瀚擔心的看向杜曉晨,不敢自作主張。
「你抱的方式讓瀚瀚很不舒服,難道你沒發現嗎?」柏原蒼指了指瀚瀚逐漸下滑的身子。
「從小到大都是我抱他,他從沒抱怨過。」她反駁,但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孩子會長大,你卻一直在衰老,哪有力氣一直抱住他?」柏原蒼挑眉道。
「你知道嗎?你講的話真的讓人覺得很討厭。」難道在他眼中她老了?杜曉晨有點耿耿於懷這一點。
第6章(2)
柏原蒼楞了一下,但在杜曉晨以為他要發火時,他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說得沒錯,我會改。」六年前她也曾經這樣說他,直到現在,她仍然是唯一一個敢當面指正他的女人。
「那就好。」他突然勇於認錯,反讓她尷尬了起來。
「媽咪,那我現在可以讓叔叔抱了嗎?」不懂大人們之間的問題,年僅五歲的杜瀚突然開口問。
看著兒子渴望的表情,杜曉晨只好點點頭道:「一下下喔。」
「嗯。」杜瀚開心的往柏原蒼的方向撲了過去。
柏原蒼也露出笑容,將杜瀚抱了個滿懷,伸手寵溺的揉亂他的頭髮。
他看過杜曉晨這六年來生活狀況的調查報告,報告指出她受孕的時間跟他們那一次結合的時間點十分接近,而且她此後也未再交男朋友,不太可能與人發生關係,再加上杜瀚長得跟他實在太像,讓他無法不懷疑杜瀚是他的孩子……
看著杜瀚,柏原蒼出神的想著。
發現柏原蒼直盯著兒子猛瞧,杜曉晨的心猛地掀起一陣驚慌,生怕他看出什麼端倪。
「叔叔你怎麼會在這裡?叔叔的孩子也念這裡嗎?」杜瀚天真的問著柏原蒼。
聞言,杜曉晨的心打了個突,忍不住屏息等著柏原蒼的回答。
「叔叔還沒結婚呢。」他微笑解釋。
他的回答讓她的心忽地輕快了起來,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又讓她的心臟瞬間跳到喉頭。
「叔叔是特地來找你的。」
「真的嗎?叔叔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沒想到叔叔這麼厲害,杜瀚小小的腦袋裡開始崇拜起他。
「曉晨?」就在柏原蒼還未來得及回答時,不耐久候的蘇文良己下車找人,在瞥見抱著杜瀚的柏原蒼時,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文良叔叔。」看到蘇文良,杜瀚開心的朝他張開了手,還將身子往他的方向傾。
「瀚瀚。」蘇文良露出笑容,自柏原蒼手中接過了杜瀚,親暱的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下。
這樣的舉動讓柏原蒼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好像被搶走了什麼似的。
奇怪,他不過跟瀚瀚相處過兩次,怎麼就產生了特殊的親密感……
「文良,可以麻煩你先幫我帶瀚瀚上車嗎?」杜曉晨朝蘇文良道。
「你遇到麻煩了嗎?我可以留下陪你。」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柏原蒼。
「沒事,拜託你了。」杜曉晨勉強擠出一抹笑。
「嗯,好吧。」看她堅持,蘇文良只能無奈應允,低頭對杜瀚道:「瀚瀚先跟叔叔上車等媽咪吧。」
「可是……我想跟柏原叔叔玩。」杜瀚不甘願的嘟了嘟嘴。
「瀚瀚。」
一聽母親警告的低喊了聲,杜瀚只好乖乖的跟著文良叔叔離開。
「你調查我?」一等兒子離開,她馬上嚴肅問道。
「我只是稍微瞭解一下。」柏原蒼沒有否認。
「你憑什麼這麼做?」她真是氣壞了。
「因為你不留下聯絡方式,我只好自己找。」他聳聳肩。
「我不認為我們有需要聯絡。」老天,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當然需要,我要負起責任。」柏原蒼緊盯著她道。
「什、什麼——什麼責任?」杜曉晨一驚,不禁結巴了起來。
「你說呢?」柏原蒼嘴笑反問。
「如果你是對瀚瀚的傷感到愧疚,那就捐錢給育幼院或兒福聯盟,至於其他的,我們真的不需要你再多做什麼,也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否則我就要報警了。」杜曉晨強自鎮定的警告,隨即頭也不回的逃離現場,其實也是駝鳥的不想給他機會說出她不想正視的問題。
柏原蒼按捺住追上前的慾望,駐足原地。
看來她真的很擔心他接近瀚瀚,只是單純怕當初做的壞事曝光嗎?還是另有緣由?
他緩緩打開手掌,低頭凝望著掌心中一根屬於瀚瀚的細黑髮絲,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透過這,應該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了。
「曉晨,你今天是怎麼了?又報錯價了。」張惠萍困惑問道。今天已經有好幾個客戶的報價單出錯,全都是杜曉晨經手的。
「呃,對不起,我馬上打電話,向客戶解釋。」杜曉晨如夢初醒般趕緊道歉。這陣子因為柏原蒼的出現,著實擾亂了她的心,讓她去志不已,一直無法專注在工作上。
「沒關係,我都處理好了。」蘇文良走向她們。
「曉晨,我不是在怪你,但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這樣怎能做好工作?要不是這些報價都及時更改了,可會對我們公司造成很大的損失。」張惠萍提醒她。
雖然她們是麻吉,但該說的還是得說,免得其他員工說她公私不分。
「好了,曉晨都已經道歉了,你幹麼還這樣咄咄逼人,太嚴厲了吧?」蘇文良不忍看杜曉晨困窘的模樣,出面替她說話。
「我哪裡咄咄逼人了?蘇文良,你把話說清楚。」張惠萍錯愕的道。
「你剛剛那樣就是咄咄逼人,虧你是她的好朋友,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留?」他硬著頭皮回答,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對張惠萍說過重話,今天這樣是有始以來第一次。
「蘇文良,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這樣跟我說話?我提醒「員工」有什麼錯?」張惠萍懊惱的漲紅了臉。
「我怎麼不能這樣說話?別忘記了,這公司的主要負責人是我,你只是合夥的股東兼總經理,我都不在意曉晨報錯價,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不想在杜曉晨面前,自己和張惠萍之間一直屈居下風。
「好,你是老闆,你了不起,那我走總可以了吧。」張惠萍眼眶泛紅,東西一丟就往外跑,一旁的員工們都趕緊低頭裝忙,避免掃到颱風尾。
「你們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我本來就不該報錯價,不要因為我傷了和氣,文良,你趕快去把惠萍追回來吧。」杜曉晨緊張的道。
「沒關係,隨她去吧。」他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可是……」杜曉晨擔心的看著好友離開的方向。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等她氣消後我再向她道歉。」蘇文良也知道方才是他理虧,有點公私不分了。
「不行,我還是先去追她回來,你有什麼話等下再說。」她不放心的往外走了出去。
「等等,曉晨。」無視其他員工射來的異樣目光,蘇文良跟著追了出去。
「對不起,文良,今天算我請假好嗎?真抱歉。」杜曉晨邊走邊道。
「曉晨。」蘇文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扯住她道:「聽我說句話好嗎?」
杜曉晨怔住,停下腳步,愕然的看著一臉嚴肅的蘇文良,直覺他要講的話絕不會是她想聽到的。
「對不起,嚇到你了?」他收回手,尷尬的道歉。
「沒有。」她搖搖頭,「是你剛剛那樣讓惠萍很受傷,她雖然外表看起來堅強,但內心其實是很脆弱的。」尤其被自己喜歡的男人這樣當面斥責,一定傷心死了。
「外表堅強卻內心脆弱的是你,她只是大小姐脾氣,以前我都太順著她了,才會讓她越來越霸道。」蘇文良道。
「你今天是怎麼了?明明做錯事的是我,惠萍的處理方式很正確,你怎麼反而罵她?這樣讓她以後怎麼帶其他員工?」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就是不許任何人讓你受委屈。」蘇文良突然低吼。
杜曉晨怔楞了下,不安感逐漸擴大。
「我知道你是個好老闆,同情我一個單親媽媽帶小孩不容易,不過惠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對我有天大的恩惠,從沒讓我受過任何委屈。」故意忽視他話中的意思,杜曉晨義正辭嚴的皺眉道。
「我不是同情你,我是……」他急著解釋,恨不得將心挖出來給她瞧瞧。
「不要說!」杜曉晨連忙阻止。
「我喜歡你。」蘇文良還是忍不住表白。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搞錯了,你只是同情我。」
「不是這樣的,當惠萍介紹我們認識時,我就對你很有好感,再加上看到你一個人母代父職,卻堅強樂觀的面對生活,就讓我更加心疼不捨。」蘇文良急切的傾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