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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於媜

  「悅寧格格呢?她今早來過沒?」她不安問道。

  「回格格,悅寧格格今早是來過,見您還睡著便走了。」一旁的冬菊回答。

  「我得找悅寧去!」不等秋月替她點上胭脂,她心急的就要出門。

  「格格您別急,小格格現下正在牡丹廳裡招待淳親王府的元珣貝勒哪,恐怕一時半刻都沒空學畫!」秋月笑盈盈的勸阻她。

  頓時,詠寧臉色大變,轉身就往門外跑。

  兩個小丫鬟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跟著主子的後頭追,氣喘吁吁地一路追到牡丹廳裡。

  一路上邁著步子,不要命狂奔的詠寧,幾次都急得踉蹌了腳步、差點跌倒,伹她卻一步也不敢停,就怕單純的悅寧會像她一樣,落入睿親王府兩兄弟的陷阱裡。

  悅寧,千萬別被騙了!這兩兄弟根本是狼狽為奸,專以欺騙、戲弄女人為樂,這種男人,她們怕是一輩子也招惹不起,也對付不來!

  詠寧慘白著臉,倉皇奔進廳裡,只見那純真美麗的悅寧,正與一名俊朗瀟灑的男子輕鬆地說話、談笑著。

  「離悅寧遠一點!」

  活像母雞護小雞似的,詠寧一把將悅寧拉到自己身後,疾言厲色地瞪著元珣。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可把兩人給嚇了好大一跳,還是元珣率先回過神來。

  「沐——不,詠寧格格,幸會!」元珣表現出一貫的風度與禮貌。

  「姊姊,怎麼回事?」背後的悅寧一臉茫然。

  「悅寧,這人心術不正,不是個正人君子,你千萬別跟他走太近。」詠寧回頭嚴肅地叮囑。

  「可是,元珣大哥看起來並不壞啊!」悅寧咬著唇,瞧瞧她、又瞧瞧元珣,一臉的不信。

  自從上次元珣代替元琰前來送禮,悅寧偷偷看過他一眼,立刻被元珣的開朗與恢弘氣度給吸引了。然後,她與元琰貝勒的婚事取消後,元珣反倒成了睿親王府的常客,三天兩頭就來找她談天說地。

  在悅寧的印象中,元珣貝勒並不是個壞人!

  「你太單純、不諳人心險惡,是瞧不出偽君子的真面目!」詠寧惡狠狠地瞪著元珣,想起柳月別莊受辱的那一夜,她記得幫兇就是他。

  這兩兄弟,一個邪、一個佞,全是一丘之貉,她絕不會讓他接近悅寧一步。

  「怎麼?難道又是你那滿嘴謊言,壞到骨子裡的大哥要你來騙人?」她冷冷說道。

  「當然不是!」元珣不以為然的解釋。「我大哥已經到遼東平亂去了,怎麼可能會叫我做這種事?」

  完全沒有意料到會聽見這個答案,詠寧頓時震懾住了。

  「他人在邊疆?」她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沒錯,是大哥自己要求皇上的,這一去已將近三個月了。」元珣點點頭道。

  他主動要求到遼東平亂?!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詠寧在心中驚愕地吶喊著,卻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想到那戰場上刀劍飛舞,他被利刃割斷喉嚨的夢境,她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表現出來,不能有一丁點的在乎。

  她木然轉身,一個步子、一個步子慢慢地走著。

  「詠寧格格、詠寧格格!」

  元珣在身後喚她,兩名丫鬟也在詠寧的後頭追著,但她聽若未聞的繼續專心邁著步伐,好像除了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一段路宛如千里般遙遠,詠寧的心口疼痛,額上的冷汗直淌,眸前一片模糊,連前路都看不清楚。

  走了彷彿有一輩子那麼久,她的手終於碰到房門,緩緩推了開,她走進房內靜靜坐在小茶几邊,然後替自己倒了杯水。

  她平靜地將水端至唇邊,讓甘甜的水滋潤她乾燥的口舌,直到茶杯一個失手,遽然弄濕了一身。

  碎裂聲像是終於劃破了她平靜的偽裝、驚醒了她沉睡的知覺,詠寧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有多厲害。

  夏天尚未過完,她卻覺得全身冷得有如置身冰窖,再如何熾熱的烈日,也透不進她陰暗的心底。

  終於,她忍不住搗著臉,放聲哭了起來。

  她怎麼騙得了自己?說自己對他毫不在乎,對他已然沒有半點感情,唯一只剩下恨?

  胸口壓抑許久的痛楚,突然劇烈翻騰起來、炙熱的淚水將她的眼眸灼得發疼,腦中浮現的儘是那樣溫柔、那樣深情、那樣認真地凝視著自己的他。

  眼淚瘋狂似的不停往下掉,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因為她依然愛他,愛到想停也停不了!

  是的,她愛他,愛得不可自拔,愛到就算恨他,也還是愛著。

  小荷兒,我愛你啊——

  他的聲音悠悠響起,彷彿是從遙遠的關外傳來,雖相隔千里,卻依然可以清楚聽到那溫柔低沉的呢喃。

  想起夢中他溫柔卻哀傷的眼神,不禁把她的胸口再次揪扯得發疼。

  他——是否在乞求她的原諒?

  她在承受愛與恨煎熬的同時,他是否也正在寂寞僻遠的異鄉嘗盡悔恨的苦楚?

  或許,在這場愛恨交織的糾葛裡,受苦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她只是讓恨給蒙蔽了,讓怨懟凌駕了一切,在撲天蓋地的恨意下,她否認過去曾有過的美好,認為那些早巳不復存在。

  可現下,她是否應該相信,一個追逐美女與逸樂的男人,也會有被愛給打動的一天?!

  遙望著北方的天空,繚繞的雲霧深處縹緲得讓人看不真切。

  這一刻,所有的恨與怨似乎都雲淡風輕了,唯一只剩下那份怎麼也切不斷、捨棄不了的愛。

  轉頭一望,她突然發現園子裡有株石榴,火紅怒放的花朵下,有著幾顆成熟的果實。

  擦乾淚,她信步踱出房去,佇立石榴樹下,仰頭沉思良久,最後,她伸手摘下一顆樹上的石榴。

  「秋月?」她喊著。

  「格格,有何吩咐?」只敢遠遠瞧著的秋月趕緊上前候命。

  「派人把這顆石榴送去給戍守邊疆的元琰貝勒,務必親自交到他的手上,你聽清楚了嗎?」她細細叮嚀著。

  「秋月曉得,格格請放心。」秋月謹慎地接下艷紅的石榴,笑盈盈地說道。

  點點頭,詠寧轉身遙望天際。

  希望他懂得她的心,解得其中的深意!

  尾聲

  關外,蔚藍無邊的穹蒼下,舉目望去,儘是一望無際的荒漠,還有從白天到黑夜,永遠也排遣不完的寂寞。

  清朝軍隊駐紮的營帳,在荒地上散開成一大片壯觀的帳花。

  深夜,營地已是一片靜寂,主帥的營帳裡也一片靜寂,只見一名著便服的偉岸男子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腦後。

  元琰若有所思的望著帳頂發怔。

  數個月前,一名京城信使,送來的不是口信或隻字片語,而是一顆半個手掌大的艷紅石榴,只說這是睿親王府的詠寧格格特地托送的。

  詠寧,那個他每天時時刻刻總要思過、念過一回的人兒,此刻再度清晰地浮現腦海。

  他多久沒見過她了?她還好嗎?

  不過離開京城半年多,他卻感覺彷彿有一輩子那麼久、那麼長,無論醒著、睡著,心上總是牽掛著她。

  他上奏皇上,自願來到邊關平定叛亂,如今叛亂已平,他早就該回京覆命了,但他卻失去了回京城的勇氣,因為光是想到要跟她處在同一個城裡,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他就覺得心痛。

  在關外寂寞的這些日子,這顆石榴的到來,似乎減輕不少他內心的寂寞,他日也陪、夜也伴,從不離身,捧著石榴,彷彿她就在自己手心裡。

  只是,他的關愛跟小心翼翼,仍阻止不了石榴一天天地乾癟。

  元琰有萬般的不捨,便試著把它種到帳外的一小方土裡。

  沒想到,就在某天的清晨,土裡竟然冒出了小小的、嫩綠的芽,矯弱卻又堅強地挺立在關外的上地上——

  看石榴一天天成長,從芽苗變成一棵及腰的成株,隔年夏天,石榴竟開花了,火紅艷麗的花在廣闊無邊的穹蒼下怒放,不禁讓他炫目到心悸,也讓他想起了遠方人兒嬌柔絕美的容顏。

  不久後,怒放的艷紅花朵凋謝了,小小的果實也開始慢慢的膨大……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過一回,直到他在那葉間瞥見石榴的果實,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立原地。

  石榴樹上結了一顆,不,應該說是兩顆,約莫有五、六歲孩童的拳頭般大,最教人難以置信的是,幾乎每顆石榴都是並蒂而生、雙雙對對。

  「這是怎麼回事?」

  極度震驚之下,他立刻召來校尉問個究竟。

  校尉看著滿樹成雙成對的石榴,瞭然地撫著鬍子笑了。

  「回貝勒爺,是這樣的,石榴結果常是兩顆並蒂而生,象徵夫妻白頭偕老、永不分離,故它常成為民間姑娘出嫁時必備之物。」

  聽完校尉的這番解釋,元琰呆立當場,許久、許久回不過神來。

  「貝勒爺、貝勒爺?」校尉見他怔立不語,狐疑連喚了幾聲。

  突然間,元琰興奮地彈跳起來,衝到校尉跟前,用力地抱住他,還語無倫次的大喊:「她原諒我了、她原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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