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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對鞋印的結果確實是男人,只是腳底板略小,才一度誤判是女人的腳。」
百密終有一疏,在鑒識小組徹夜不眠的搜證下,於九樓通往十樓的逃生梯口,發現一枚沾了硝酸鉀的可疑腳印,采印後進行比對。
起火原因則已經證實是人為縱火,對方採取的方式是用硝酸鉀,木炭,硫磺等物品混合,以製造鞭炮的方式引火,且刻意將引火的東西放在窗邊,經由陽光折射的原理起火燃燒。
火勢原來不足以釀出大災難,不過調查人員在起火點發現,四周堆積了不少廢棄物,火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聽完於濃情的話,駱天朗直覺發出不解的聲音。
難道真如他跟耿仲豪所料,還有共犯,而且是個男人?
「看你的表情,好像對鑒識組的報告有疑惑,你不相信我們警方的辦案能力嗎?」還是……另有隱情?
「沒有這回事,我絕對信任你們的判斷。」有前車之鑒,深知她對案情的重視,面對質問的駱天朗不敢馬虎。
「是嗎?可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瞞著我。」這是警察的直覺,也是女人的直覺。
「你想多了。」看她還有疑慮的樣子,他故意轉開話題,假意感歎,「唉,若是你肯把查案的專注力移轉到我身上,我想我會很高興。」
「我看你是真的不在乎人家想殺你的這件事,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於濃情沒說完的話,被一通電話打斷,駱天朗剛接起電話,臉色就變了,一掛完電話,就拉著她直奔市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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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的病房寬敞明亮,雪白的牆上掛了幾幅風景畫,大螢幕液晶電視擺放在床前面,旁邊是一台半人高的小冰箱。
淡雅的桔梗花插在透明水晶瓶裡,滴答滴答的脈波監測器跳動發出聲音,床上躺著一個虛弱的老人。
這就是駱天朗好幾個月後再跟父親見面的場景。
上次見到父親才多久以前的事?怎麼今天再見面,竟蒼老得讓他幾乎認不出來,也讓他生起為人子女的不忍。
只見他稀疏的發已見斑白,原本豐腴的雙頰凹陷見骨,眉頭皺紋多到數不清,乾裂的嘴唇沁出血絲,發黃的臉不再紅潤飽滿。
這是他曾叱吒江湖的父親嗎?為何陌生得像是一名普通老者。
更荒謬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父親有心臟病,家族中並無相關病史,他只知道父親除了血壓偏高,得控制血糖值之外,之前實在一點症狀都沒有。
駱天朗的眼眶紅了,內心有著沉痛的自責,他把全部的心力放在他要追求的事物上,卻忘了父親老了,身體一天一天的衰敗。
一雙溫暖的手滑進他手心,他沒回頭,反手握緊,汲取來自愛人的關懷。
「鷹先生的病情大致穩定,醫生說天氣變化影響血管收縮,忽冷忽熱的氣候造成心臟不堪負荷,才會導致病情加重,以後要多注意。」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嬌甜,說話的人有雙大眼睛白皙的皮膚,總而言之,很漂亮。
從駱天朗走進病房後,她沒有離開病床旁,但一雙水亮大眼也沒離開過駱天朗的身影,看都不看另一名被他緊握住手的女人。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聞言,女子瑟縮了一下,眼底似閃過一抹驚慌,只是專注看著父親的駱天朗沒發現。
「我就跟平常一樣,一早起來準備早餐,吃過稀飯後,陪他到院子裡散步,沒有什麼特別的徵兆……」
駱天朗注視著呼吸徐緩的父親鼻孔中插著氧氣輸送管,自責沒能及時盡孝,逕自認為凡事掌控在他手中,是他太大意了。
「鷹先生從前年開始就心臟不舒服,固定吃藥控制,他總說一點小病不用看什麼醫生,多休息就好了。」
駱天朗皺起眉,語氣多了嚴厲,「你早知道他的牛脾氣,這種事應該直接跟我說,怎麼會聽他的?」
被責備的女子支支吾吾的無法解釋,一聲微弱的咳音打斷兩人的對話,病容滿面的鷹大剛緩緩張開眼。
「別怪潔兒,是我不讓她說的。」聲音虛弱,但字句還算清楚,讓駱天朗鬆了口氣。
走近床鋪,駱天朗伸手替父親拉高被子,「我沒怪她,你不舒服就少說點話,躺下多歇會。」
鷹大剛拉下被子,沒有休息的意思,「子揚……」
「爸,我現在叫天朗。」
「我忘了,是叫天朗了。」
聽出父親話語中的失落,駱天朗連忙加上一句,「爸,不管我叫什麼,你永遠是生養我的父親,這點不會改變。」
「沒事沒事,我只是忘了……對了,你身邊這位小姐是?」神色漸漸清明的鷹大剛,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心。
「她是……」
「我是駱先生的秘書。」於濃情搶先一步開口,倏地,將手抽離。
那個叫「潔兒」的女人,死盯著駱天朗的動作太明顯了,也加快讓她想起來對方是誰,這讓她心裡十分不舒服,看來對方根本還沒成為過去式,那駱天朗近來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小情?」不快的男人望著空無一物的手,顯然不悅,他搞不懂她在生什麼氣?
「只是秘書?」看著兩人互動的鷹大剛,實在很難相信這個解釋。
看了於濃情一眼,發現她故意避開視線,不想在這裡起爭執,駱天朗只好無奈的點點頭。
「那你叫她去外面等,我有話跟你說,她在不方便。」他要跟兒子說的事,不方便讓外人知道。
「沒什麼不方便。」駱天朗堅定的回答,也代表他堅持。
這次換駱天朗用眼神示意不准她離開,於濃情只好聳聳肩,「你們說你們的,我聽不見。」
她從旁邊的櫃子取出兩撮棉花,一耳一個塞住,一屁股往沙發上坐,看起來的確沒打算聽他們說話。
但是真的聽不見嗎?她的耳力向來過人。
鷹大剛點頭,算是沒意見了,枯瘦的大掌拉過一旁拿著保溫瓶的高潔兒,「天朗,你還記得她是誰嗎?」
「高潔兒。」意思很清楚,他知道,所以以前的事不用多說了。
他現在有點後悔,如果早知道父親要說的事跟高潔兒有關,那他就會叫小情出去。
「你記得就好,我就怕你找藉口……咳咳……」鷹大剛突然咳起來,面色漲紅。
高潔兒快駱天朗一步,替鷹大剛拍背,接著從保溫瓶中倒出一杯顏色鮮艷的茶。
茶的味道讓不僅耳力好,嗅覺也好的於濃情皺起眉,不對,這茶有問題。
她側頭看了三人的表情一眼,沒有什麼特別反應,鷹大剛還自然的把茶水喝掉,駱天朗也不像知情的樣子,她有點懷疑是否自己搞錯了,決定先靜觀其變。
將雜誌翻頁,她繼續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沒在聽人說話的樣子。
順過氣的鷹大剛接著說:「我想說潔兒也等了好幾年了,看看也是時候了,趁這次你回來,就給人家一個交代吧,別拖了。」
「什麼交代?」他完全聽不懂的話,卻有不好的預感。
「娶潔兒啊,你們在美國交往這麼久,我知道你對她偷跑回台灣的事在生氣,但之前是為了你的學業,事業,潔兒不讓我逼你,也不讓我跟你說實話,但現在我看你事業有成,也該負責……」
打斷父親滔滔不絕的話,駱天朗的神色有了怒氣,「她胡說八道,我跟她根本就沒有什麼。」
「閉嘴。」看到兒子這樣,鷹大剛的語氣也變得強硬,「她當初就是懷孕又不想影響你,才偷偷跑回台灣的,現在兒子都大了,你還要否認嗎?前些日子,就是聽到鄰居耳語,我才收潔兒當乾女兒,現在,小揚都要念幼稚園了,你怎麼還能裝傻?」
於濃情瞬間象跌入冰川之中,凍得她失去知覺。
駱天朗不予理會,「那是高潔兒的胡言亂語,你現在沒事了,多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轉過身,他作勢要拉起沙發上明顯表情一變的於濃情。
「站住,你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要了嗎?」
緊握拳頭,一回頭,駱天朗發了脾氣,「我沒有兒子,我很確定,這是高潔兒編出的可笑謊言,她瘋了。」
「有,是我們的兒子,你忘了嗎?我替你生下一個兒子,今年五歲了。」文文靜靜的高潔兒揚起一抹溫然笑意,一點都不驚慌的迎視盛滿怒氣的眼。
「不可能。」他冷笑。「我沒有跟你上過床,我們怎麼生兒子?」
在美國的那些年,他甚至一次都沒醉過,連酒後亂性都不可能。
「有,我們有兒子。」
「對,有。」他露出殘忍的笑,他最討厭人家陰他,講話也不用客氣了。「除非你能無性生殖,不然就是小孩不是我的。」
「不對不對,小孩是我們的,爸,你跟子揚說說孩子有多可愛。」高潔兒改口叫「爸」,順手拉著鷹大剛,尋求他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