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秘密情報局早已經是國際防恐組織的合作成員,並且和負責亞洲恐怖活動偵測調查的一個由無數類似邢光東這樣的企業家所組成的神秘組織,也有著密切的合作,這個神秘組織正是「防恐特煞」,其幕後首腦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方A。
MI5以提供全世界最先進的精密醫學技術來拯救邢家兄弟作為條件,極力說服邢光東加入東方A的「防恐特煞」,但是邢光東清楚得很,這種人情非同小可,只要他點頭,接下來後續的行動將改變他和兩個兒子的一生——他們不再只是單純的企業家、牛意人,除了為東方A的「防恐特煞」出錢出力、搜集及提供情報之外,他們甚至可能需要身體力行,親自參與第一線的行動。
二十幾年前,當邢光東創立的「鴻棋集團」在台灣漸成氣候,日漸蓬勃發展時,他就以投資移民的身份申請移民澳洲,並且在達爾文設廠。身為澳籍的華裔企業家,他當然不可能沒有聽過歷年來已經有好幾位澳籍華裔的企業家在前往中國訪問或洽公時,被中國政府以「間諜」的罪名拘留,其中還有人被關了一、二十年還沒被放出來,任憑澳洲政府多方交涉也沒有用。
而現在英國MI5竟然告訴他一個匪夷所思的「防恐特煞計劃」,想要利用邢家孿生兄弟一靜一動的特質,各取所需的將兩個人「合而為一」,以便在防恐行動中混淆恐怖分子的視聽。
邢光東當然不願輕易答應這種事,而且,正在加護病房中的兩個兒子,即使命都救了回來,醒來後對這種戲劇性的安排和變化,又會如何反應?
但是,為了拯救親生骨肉的性命,邢光東已無法再想那麼多。
當邢笠恆被英、美兩國的軍方人員連夜送到NASA的太空醫院時,邢光東雖然鬆了一口氣,知道小兒子有救了,但同時也非常明白,這孩子將會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裡,邪笠恆一共接受了八次精密的顯微手術,但是,再先進發達的醫學技術,也只能在他身上加進一些東西,而他已經失去的東西,永遠也無法挽救了。
由於邢笠恆中樞神經組織和腦部的損傷,使得他再也感覺不到疼痛,除了「心痛」,因為主導他痛覺的神經已經死了,而且,他的語文能力也受到影響,有些記憶已經喚不回來,存留下來的記憶也都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
他將再也分不清楚在他腦海裡的記憶——包括影像和聲音——是他真正的記憶,還是只是他的幻想,或是因為他腦波不正常運作,不由自主的所產生的「夢魘」。
他醒著時將會感覺在作夢,像生活在一個虛擬世界中一般,而當他睡覺時,他所作的夢卻比一般人少很多。
太空醫院的生化科學家和醫技人員,必須以飽受爭議、尚未得到世界輿論認同或人道主義組織肯定的最新生化科技,重建邢笠恆左眼四周的顏面骨和皮肉組織,為了讓他在手術之後可以正常的運用每一條顏面神經和肌肉,繁複得有若一隻機械表的精細結構被植入他腦中,並和每一條存活的神經和肌肉纖維互相連接,他左半邊的頭蓋骨則以鈦合金人造頭骨取代。
當這群生化醫技專家重建邢笠恆受損的左半腦時,甚至植入無數實驗性質,但從未在人體上做過活體試驗的電腦微晶片,除了幫助病人的腦波可以在手術後正常傳輸指令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之外,它像是座微型電腦一般,雖然目前只局限在幾項功能上,像是輸入影像和聲音變成大腦中的記憶,並隨時能刪除和重新輸入這些記憶,但這已足以主導病人的思考和語言能力。
換句話說,生化科學家可以把一整本牛津英文辭典或一整套義大利文教學課程,以下載的方式灌進邢笠恆的腦子裡,但是,人畢竟不是機器,而人腦也並非電腦,邢笠恆可能會有負荷過量的情況,讓他產生腦海中一片渾沌,甚至劇烈頭痛的現象,不過,他卻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一個完全不懂英文或義大利文的人,變成一個具有異於常人的英文字彙能力或是能說簡單的義大利文。
這些輸入的記憶,就變成了在邢笠恆腦海中的聲音,每當一種他以前不熟諳的外國語文輸入,他的大腦語言區便會多出一個聲音。
重建改造之後的邢笠恆,乍看之下,儼然是半個「科學怪人」,美國太空總署為他製造了一個類似「歌劇魅影」中男主角所戴的面具,不同的是,這副面具完全以鈦合金金屬所製成,但是戴在邢笠恆的頭臉上,那閃亮折映如鏡的面具依舊令人怵目驚心。
第1章(2)
幸運的是,英國sis總部裡,有個專門製造特殊武器和裝備供情報員使用的部門,這個部門裡有一個代號叫作「B」的專家,擅長製造以人工合成皮膚所製成的各種面具。
一個沒有痛覺,又可以藉「人皮面具」千變萬化的人,簡直是干情報工作的夢想人選,英國秘密情報局和東方A的「防恐特煞」組織都同意,只要給予原本已經嗜運動、愛冒險的邢笠恆一套完整的體能訓練,他將會成為一名所向無敵、縱橫天下的反恐秘密武器。
許多「防恐特煞」的成員甚至預測,這個突然冒出來活躍在國際反恐行動中的「魅影」,甚至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東方A——如果現任的東方A有什麼不測的話,「防恐特煞」組織馬上就有一個現成的接班人擔任首腦。
手術之後的邢笠恆,過去這兩年來,可以在他的腦海裡聽見很多不同的聲音,而在這些不同聲音的背後,還有一個蓋壓過群體的電腦合成機械聲音——東方A的聲音。
他就是神秘的東方A嗎?
連邢笠恆自己都不知道。
因為,他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一場夢,一場醒不過來的夢。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具行屍走肉,但是他卻在夢幻和真實交錯的虛擬國度裡游移。
他現在的生活,只是一段又一段片斷的、半夢半醒的場景更迭交替。
東方A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替他思考、下達指令、付出行動,東方A的聲音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他不可以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二00七年義大利羅馬
宛若一道游移在真實與虛擬世界之間的魅影,穿著黑衣修士長袍的邢笠恆穿梭在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群中。他的臉是一張人工皮膚製成的面具,這樣的他,對他自己而言,就是一名陌生人。
乂一次,邢笠恆以巧妙的偽裝身份剛完成了一件任務,腦子裡,東方A的聲音告訴他必須盡快離開現場。
這樣的聲音在他混沌的腦子裡轉來轉去,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東方A輸入至他腦殼晶片中的指令,還是他自己的決定?
但是不容置疑的,當他每一次出生入死時,最後都是這個東方A的聲音救了他,讓他來無影去無蹤,如風一般掠過,像一道魅影隱藏至幽暗的角落。
離開了梵蒂岡的聖彼得大廣場時,邢笠恆頭也不回的隱沒在人群之中。兩年來一直離群索居的他知道,「人群」是他最好的偽裝、最好的保護色。
邢笠恆迅速的走進在聖彼得大教堂附近的地下鐵火車站,擠在無數陌生人之中,上了一節車廂。他身上的修士長袍令週遭的人對他禮讓三分,神情還帶著一絲敬意。
車行過了幾站之後,他在羅馬競技場站下車,出了閘門,來到地面上,然後走進那片舉世聞名的廢墟遺跡區域。
他頭也不回的低首走著,好像在計算著自己的腳步,又好像是一名虔誠的修士邊走邊作禱告,直到他拐進了一條地面上到處可見積水的坑洞和瓶罐垃圾的小巷。
難怪羅馬的市民們會大聲吶喊地上街示威遊行,由於垃圾工人的工資待遇問題,義大利正歷經全國性的大罷工,許多城市裡每天不斷產生的垃圾,在大街小巷裡堆積如山,這根本不必等垃圾工人自己去示威遊行,耐不住那股撲鼻惡臭和舉目皆是的髒亂,市民們自己就會上街搖旗吶喊抗議。據說,首都羅馬還不是垃圾問題最嚴重的城市,而是南方黑手黨猖獗的拿坡裡。
走過窄狹又彎曲的巷道,邢笠恆回首一瞥,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才拿出鑰匙開啟一扇斑駁脫漆的紅色木門,然後進入這棟破舊的五層樓公寓。
三樓等著他的那間房,只是個租來的地方,租期在合約上簽的是三個月,但是他只打算睡一夜——今夜。
邢笠恆開門進入屋裡,撲鼻而來的是室內那股令人窒息的潮濕霉味和顯示出許久沒有人住過的滯悶空氣,兩扇窗上的厚窗簾都還沒有拉開,因此簡陋的屋裡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