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撲簌簌的流,她再一次強烈感受到只有在他身邊,才能體會到親人給予的溫馨,還有安全感。
幫她抹去臉頰的淚水,卓文熙滿臉不捨,堅定的向她保證,「我不會讓你再受傷害,絕不!」
他決定了,再沒有人能把她從他身邊帶走她,從今以後,她會在他的保護範圍內,快樂的生活。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沒有……我只是被騙了……」
「沒有,沒有……不是你們說得那樣……啊——」
母親和姐姐的臉越逼越近,譏笑、憤怒的表情交雜,嚇得睡夢中的杜雨暄尖叫驚醒。
「雨暄!」人在客廳的卓文熙聞聲快步走進房,見她一臉驚恐的呆坐床上,猜想她大概是作夢了。「別怕,你現在在我家。」
「你家……我、我還在溫哥華……」她恍神的喃喃自語,飄忽的理智看未抓回。
「不,你回台灣了,這是我在台灣的家。」摸摸她的臉,他用掌心的溫度驅走她臉上的驚恐。「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沒人會再欺負你。」
「我……」對,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回家,姐姐又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句句傷人,最後她受不了的奔出,恰巧遇到他。「文熙……謝謝你。」
沒有他,昨晚她肯定茫然得不知該何去何從。
「去洗把臉,我做你愛吃得培根和半熟的蛋。」他對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消融了她心頭的餘悸,楞楞的點頭,她又說了一次感謝。「文熙,謝謝你。」
「如果你真的想謝我,我要你每天都給我一個燦爛的大笑容。」
這簡單,要一個大笑容有何難?她現在就可以笑給他看!
「……現在沒辦法,明天吧,明天開始,我保證你每天都會看到我送給你的大笑容!」試了幾次都很勉強,杜雨暄頹喪的放棄。
「好,我等著。」離開房間前,看著她哀傷的臉,卓文熙想盡辦法逗她。「動作快點!冰箱裡的蛋只剩兩顆,如果我吃一顆覺得不夠,說不定連你的份一起吃嘍!」
「咦?!不可以!那是我的!」她這才急急下床,動作迅速的跑進浴室。
見狀,卓文熙滿意的微微一笑,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杜雨暄。
確定自己要暫時住在卓文熙家,杜雨暄先撥了通電話給父親,告訴他她找到新工作,暫時住朋友家,免得父親回來找不到她,焦急之餘又對母親發脾氣。至於母親,她沒勇氣打給她,反正父親知道她的去處,這也就夠了。
「在想什麼?」留在家修改景觀西餐廳設計圖兼陪她的卓文熙,在西邊紅霞映照之際,帶她參觀他家的庭院。
「沒。」搖頭,她彎唇一笑。她沒忘記他讓她住下的唯一條件——要看到她燦爛的大笑容。
早上她大略和他說了回家之後的情形,他渾身散發一股令她安心的感覺,讓她不避諱地提起家中窘況。
聽完後,他緊握她的手,告訴她,他知道她心中的委屈,並要她丟掉那些不愉快,住在這裡,重拾歡樂。
要她快樂,這一點在他身邊並不難。「你家庭院好大,每個景都設計得很特別,繞上一圈,有如到國外旅遊一般增廣見聞,開闊胸襟,心情大好。」
聽她說得誇張,卓文熙忍不住笑開。「那我每年都開放讓公司員工來家裡庭院繞一圈,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大筆員工旅遊費了。」
「那你公司的員工一定會很氣我。」她佯裝苦惱的皺起小臉。
他摸著下顎,靈光乍現。「不過,你這麼說,給我一個很大的靈感。」
「你有什麼好主意?」
「下回我重新設計庭院景觀,倒是可以用『環遊世界』這個主題,打造縮小版的埃及金字塔,還有在池塘中心塑造杜拜的帆船飯店。」
「你該不會真的要讓公司員工來這裡環遊世界吧?」說著,兩人相視對笑。
往前走,杜雨暄又發現一個驚奇的景觀。
「你家有許願池?」
眼前是一處假山圍成的半圓,底下有一個蓄水的小池塘,清澈見底的池水中佈滿大大小小的硬幣。
「它是……許願池,沒錯。」立在池前,他終於願意承認它是個『許願池』,而且是一個會讓人實現心願的許願池。
當初他設計這個小池塘,純粹只是讓自己工作之餘,能有一處戶外偏靜角落,聽聽水流聲,讓他沉澱心靈。
只是有一回他坐在此閉眼沉思,腦裡想的全是她,心靈無法平靜,正好摸到口袋有一枚硬幣,想起以前他曾和她到學校附近一間廟的許願池丟硬幣許願,便掏出硬幣丟入池中,雙手自然的合十許願,希望老天爺幫忙讓他能再遇見她。
日後,只要他想她,便會來此許願。
「你許了幾個願望?水裡好多硬幣喔!」
「許願的人,不只我一個。」有一回吳明找他,無意間發現他在這裡許願,就有樣學樣,而他老婆發現後也跟進,是以裡頭的硬幣有一半是吳氏夫婦所貢獻的。「我的願望只有一個,現在,它實現了。」
「真的?」杜雨暄驚喜的瞪大眼。「那我也要許!」她興奮的在口袋裡摸了老半天,才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小臉立即黯下。
卓文熙立即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給她,一如十年前她在廟裡遞給他硬幣一樣,並說:「一枚硬幣只能許一個願望,不可以貪心,你要許一個心中最想實現的願望。」
當年她告訴他的話,現在他重複一次說給她聽。
杜雨暄恍神了下,她一定在哪裡聽過這段話,好熟悉喔。
可她就是想不起來,頭又開始泛疼,甩甩頭,她要自己不要再去想,只想在他眼前的每一刻都是充滿笑容的。
「你說,只能許一個願望?」
卓文熙點頭,臉上沒特別表情,無關失望,早知她忘了他,這些事她應該也不會記得。現在她是他的新朋友,一個他會用生命照顧的新朋友。
將硬幣丟入池中,閉眼,雙手合十,杜雨暄偷偷在心中祈求著。
我希望文熙身體健康,不要再胃痛。
這是目前她心中最想實現的願望,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訝異。當他說只能求一個願望,她想到得不是要家人善待自己,而是他在溫哥華胃痛的模樣,他的痛,像痛到她的心坎裡,所以,她求他身體健康。
許完願,她仰首望他,甜甜地笑,她的笑,勾引出卓文熙心中的喜悅,在夕陽餘暉照耀下,兩人的影子,悄悄地合在一起。
第5章
杜雨暄第二天一早醒來,倏地發現卓文熙家變得熱鬧非凡。
「你們是……」她以為他家只有他一個人住,但眼前一、二、三、四……憑空多出四個人是怎麼回事?「你……你是司機先生!」忽地,她認出了第四個人。
「對啦,杜小姐,我就是司機小吳。」吳明咧嘴傻笑。
他身邊一個膚色黑、短髮的女生,馬上用力捏了他一把。
「你發什麼瘋!幹麼捏我?」他從傻笑變成痛得唉唉叫。
「她是誰?你怎麼會認識她?」
「她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董事長叫她來家裡住的杜小姐啦!」吳明連忙解釋,然後又一臉疑惑的看向杜雨暄。「不過杜小姐,你什麼時候住進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前晚他才打電話通知他阿爸董事長髮情的消息,怎麼才隔了一天,她就從客房裡走出來?
虧他還跟他阿爸說八字還沒一撇,不用那麼急著上來台北,不過兩個老頭卻很堅持,還說不可以讓董事長知道,所以一早他就去車站接人,結果回到董事長家,屁股都還沒坐熱,四個人就被突然打開的客房門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以為有鬼。
「這個就是杜小姐喔,真是漂亮。」吳明旁邊的女生越前近看她。「你好你好,我是這個吳明的老婆小亞 ,也是大嫂這間屋子的人。」
看著年紀和她相仿的小亞,杜雨暄微笑。「你好。請問他們是?」
「我啦,我是文熙的乾爹阿福伯啦,你跟著文熙叫我乾爹就可以。」兩老中,其中一個較年長,圓臉光頭,蓄白鬚,說話中氣十足的老者笑呵呵的道。
「阿福伯,你嘛幫幫忙,還沒啦,沒那麼快啦!」吳明一副被打敗的模樣。
「沒關係啦,平平一樣,都叫乾爹啦!」年近六十的吳金也咧出一口金牙,「阿我就素這個臭小子他阿爸啦,也是你乾爹的司機啦!」
「我乾爹?」她什麼時候有乾爹?聽他們自我介紹聽得一頭霧水,杜雨暄茫然的目光對上笑的合不攏嘴的阿福伯,才知道吳明的阿爸口中的「乾爹」是指阿福伯。「喔,你們……你們好。請問一下,文熙去哪裡了?」
他不在身邊,一下子面對這麼多陌生人,她心中頗為不安。
「董事長他一早就去公司了,他叫我九點去載他回來。」吳明呵呵傻笑。美女果然比較賞心悅目!
「蝦毀?現在九點半了耶,啊你死了呢!」小亞猛打丈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