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鏢局』不也都自稱為京城第一鏢局嗎?不過看來以後要改名了,改叫上囚車天下第一!」一旁的大漢指著囚車大笑。
囚車遠遠行去了,街上仍是萬頭攢動,人聲鼎沸。
「小舅舅,咱們回去吧。」
櫻桃拉著那蘭的手離開,心中惴惴不安。
「櫻桃,寶璐一定會回來的,你放心。」那蘭揉了揉她的頭。
「周以天都被拘押回京了,那為何寶璐仍未回來?」
寶璐如今到底在哪裡?真的還在宮裡嗎?
那蘭看她一臉擔憂的神情,輕笑道:「你娘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應該會放心了。」
「什麼意思?」櫻桃愣愣地問。
「當初她看你一顆心都在周以天身上,害怕你受騙,所以才把我找了來。」那蘭跟在她後頭走進房。
「娘既然擔心我受騙,何苦不明白說清楚,還要這樣拐彎抹角的?」櫻桃悶悶地坐下。
「你的性子那麼強,若不是親眼所見,你會聽你娘的?」
「真奇怪,娘怎麼就知道周以天這個人不對勁?」
好像連爹都看得出來,怎麼偏偏就是她沒有感覺到?
「你娘跟我說,周以天這個人眼神飄忽,言談舉止很虛偽、不老實,怕你聽了他的甜言蜜語會無法自拔,所以叫我過來給你一些意見,有意要我開導你。不過我看櫻桃很聰明,不是容易被騙的人,不用我挑明了說,你自己就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好,什麼樣的男人不好了呢!」
櫻桃苦笑了笑,她吃的悶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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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寶璐入宮後第十日晚上,他回來了。
櫻桃歡喜苦狂,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他。
她把他抱得很緊很緊,緊到發現他整個人瘦了好大一圈。
「怎麼回事?你怎麼瘦成這樣?老天爺,你到底受到什麼折磨了?」
她捧著他的臉細瞧,心痛不已。
「櫻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環臂將她緊緊抱住,忍不住啄吻著她的額頭、臉頰,還有鼻尖。
「我也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旁若無人地抱著他,想到十日來的恐懼和不安,她就忍不住熱了眼眶。
那蘭此時已亂了方寸,顧不得打斷他們兩人的情話綿綿。
「寶璐,難道皇上不信你的話,所以把你關了起來?」
寶璐緩緩搖頭,鬆開環抱著櫻桃的手臂,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皇上相信我,而且我進宮那日他就立刻派人去查案了。」他整個人累得彷彿快要虛脫。
「那他為什麼不肯放你回來?」
櫻桃握緊他的手,奇怪地問。
寶璐長長地歎了口氣,懶洋洋地在桌上趴下,低低說道:「皇上真是可怕,非把我搾乾不可。」
「什麼?什麼搾乾?」
她聽不懂,那蘭也不懂。
「皇上要我畫吟梅圖,我畫了,接著又命我畫十景圖,我用最快的速度也畫好十景圖,原以為皇上該放我走了吧?沒想到他又命我畫赤壁賦。」
「我急著回來見你,幾乎不吃不喝,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畫好了赤壁賦,皇上見我真的累癱了,這才肯放我出宮。早知道我就帶櫻桃進宮了,不用我想念得那麼辛苦……」
他昏昏沉沉地說著,像隨時都會睡著一般。
櫻桃感動地捧起他的手,放在頰畔摩挲著。
「吟梅圖、十景圖、赤壁賦?十天之內,皇上就要你畫這三幅畫?」那蘭扳著手指頭計算。
「不是三幅,是十二幅。十景圖是十幅畫,不過……赤壁賦不算一幅畫,那是一個大屏風……「寶璐已經昏昏欲睡了。
那蘭和櫻桃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
雖然櫻桃親眼看過寶璐神乎其技的畫功,但十天之內畫十二幅畫,對他們外行人來說仍是難以想像的事。
「你說你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畫完這十二幅畫?那以你平常的速度,你多久能畫得完?」那蘭奇怪地問道。
「多久?至少一個月吧……」
寶璐已不敵睡魔的侵襲,沉沉睡去了。
原本一個月才能畫完,寶璐居然趕在十天之內完成了?!
那蘭和櫻桃互視著,都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姜寶璐,他哪裡只是「八寶公子」,他根本就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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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櫻桃坐在姜府後花園中,寶璐坐在一旁細心地幫她剝葡萄皮。
此時的他們,已經是成親兩個月的新婚夫妻了。
白霜、銀朱和紫棠並排坐在不遠處的石椅上,三個人撐著下顎,既嫉妒又羨慕地看著竇櫻桃。
「少爺怎能幫少奶奶剝葡萄皮?她自己都不能剝嗎?」紫棠醋勁濃厚。
「紫棠,你老是吃這種無聊的飛醋沒意思,人家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你只是個小丫頭。」銀朱哼笑著。
「是啊,不要吃飯時少爺替少奶奶挾菜你就不高興,看到少爺替少奶奶沐發你也不開心,那天看到少爺給少奶奶搥腿你更是氣到哭,這是何必呢?」白霜忍不住勸道。「紫棠,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個丫頭,以前服侍少爺,現在也要服侍少奶奶。」
「看少爺這樣愛少奶奶,你的收房美夢也別作了,免得好夢難圓。」銀朱乾脆直接擊碎她的幻想。
紫棠落淚紛紛,任性地捧著臉哭。
「寶璐。」邊涼亭下的櫻桃,一手支頤,有點意興闌珊地仰望著藍天白雲。「為什麼你家和我家明明只有一街之隔,可是你家的天空就特別寬,天氣就特別涼爽,空氣也特別甜,連日子都特別悠閒,這是為什麼?」
「因為這裡有愛你的人,所以再平凡的事看起來也順眼多了。」
寶璐笑了笑,把剝好的葡萄送到她的紅唇前。
櫻桃張口吃下,然後把籽吐在他的手心。
「如果每天都是這樣過日子,一直發呆、不停吃東西,那我一定會愈來愈肥的。」她無奈地歎口氣。
「放心,這樣悠閒的日子不會太久。」他無聲輕笑。
櫻桃嗔視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等我懷孕嗎?」
「不是我等而已,是姜府上下數十口人都在等著你懷孕。」
這真是不誇張,自從成親以來,姜府數十雙眼睛都盯著櫻桃的肚子瞧。
「老祖宗總是怕我懷了孕,萬一舞刀弄槍的會傷到孩子,所以就什麼事也不許我做,走到哪兒都有人管著,真是悶死人了。當初你該明明白白跟我說,嫁給你當妻子只是為了生孩子而已!」櫻桃喃喃抱怨著。
「這種事用不著明說啊!」寶璐微笑聳肩。「如果你真愛我,也會想要為我生個孩子的,不是嗎?」
「那當然是,我當然想為你生孩子,可是……」她欲言又止。
其實她並沒有說她不想生孩子,只是被眾人這樣當瓷寶貝捧著,不小心拐了一下腳,眾人就大驚失色,不管她走到哪兒,總有人小心翼翼地盯著她,這種無形的壓力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好吧,如果你真的受不了,那我去跟老祖宗談這件事。」寶璐正色地說。「要不然把白霜、銀朱、紫棠都撥到別屋去,以後就我來侍候你,讓你過得輕鬆自在一些,你說好嗎?」
櫻桃呆了呆,無奈地歎口氣。
「算了,你還是別對老祖宗提了,老祖宗年紀大了,不要找些事情讓她煩心。總之,生了孩子之後,瓷寶貝就會變成你兒子,我也就能解脫了。」
「我知道你不習慣府裡的生活,我一直試著不讓你覺得寂寞——」
「誰說我寂寞了?」櫻桃輕輕掩住他的口,溫柔地微笑。「跟你在一起,我從不覺得寂寞。」
非但不寂寞,寶璐對她甚至是體貼入微,呵護備至的。有時天冷了,他就為她披衣,她心裡想到要吃什麼,他就立刻送到她口中,她在他眼睛裡看到的總是一片憐愛和深情。
寶璐之於她,像一個挖掘不完的竇藏,和他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感到寂寞,因為他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婚姻裡,免不了要有些犧牲,我只希望我能夠彌補你為我犧牲的一切。」寶璐真摯懇切地說道。
「我明白。」她甜甜一笑。「聽說……你當初為了娶我,答應了老祖宗一個條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寶璐呵呵輕笑。「當初為了娶你,我只好答應老祖宗一定會讓你生兒子,要不然,老祖宗就非要我納妾不可,你總不希望我們之間多了別的女人吧?所以我只好努力讓你懷上兒子了。」
「你是很努力啊!」她笑瞪著他。「小舅舅教給你的那幾招,你可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呢!」
「好說好說!」寶璐縱聲大笑。
「看著好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拆解你這幾招!」她信心滿滿。
「還是不要吧?咱們還有好多個兒子等著生呢,不要阻攔,增加困難。」
他朝她伸出手,輕輕扣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