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好嘛!任師傅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清麗容顏寫滿渴求,那一雙比繁星還燦亮的眼瞳,更是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
「……」明明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但是被那樣一雙眼瞳盯著,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克制地臉紅了。
「哇!任師傅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天氣太熱了?還是生病了?」
「咳!我沒事。」他斂下眼,勉強勾起嘴角。「好了,就算你要學新的,運氣這門功夫也不能荒廢,繼續練習。」
「任師傅……」
「練習。」
「任師傅!」司徒寧靜從夢裡驚醒,即使睜開了雙眼,眼前依舊漆黑一片。
是作夢!她夢到了過去,那段在東宮的日子。她想起來了!先前模模糊糊、以為自己遺忘的過去,剛才在夢裡自己全部都回想起來了!
「我認識他……我真的認識他!」那並不單純是夢,而是確實存在的記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忘記了……
「公主?公主你沒事吧?」掌著燈正在銀舞殿巡邏的如意看到她突然從床上坐起,急忙走到床邊問候。「怎麼突然醒來了呢?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過來一趟?」
「不!我沒事,不用找太醫。」司徒寧靜搖頭,試著想釐清腦海裡紊亂一片的思緒。
「那,我去幫公主泡壺參茶好了。」如意從旁邊取來一件披風,動作輕柔地披上她的肩膀。
「等一下,如意,你還記得曾經在東宮擔任保傅的『任無痕』,任師傅嗎?」司徒寧靜突然開口,如意自小跟在她身邊,或許她對這件事情也有印象。
如意臉色驟變,目光驚慌地望向司徒寧靜,跟著想到公主現在看不見,她勉強擠出微笑,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這……東宮裡頭的保傅即使沒有百人,也有好幾十個,奴婢哪有本事記全他們的名字呢!」
「是嗎?」司徒寧靜想想也是,但她忍不住還是將剛才清楚烙印在腦海裡的畫面說出來。「你也不記得了?任師傅的相貌長得極好,劍眉星目,身型也十分修長,他在東宮教導殿下武藝的時候,總是習慣穿著一身白衫……對了!他還教過我運氣養身的方法!還有——」
如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急忙開口打斷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為什麼突然提起小時候的事情,明明事情不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如意,你剛才說什麼?」司徒寧靜一怔,聽如意的說法,像是當年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她正努力隱藏這件事情。
「沒有,奴婢沒有說什麼。」如意慌亂地搖頭。
「如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就算雙眼看不見,她依然感覺到如意不尋常的反應,要不然她的語氣不會如此不安,司徒寧靜開口再問:「你剛剛說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是什麼意思?當年是不是曾經發生了什麼事?那件事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沒有,奴婢哪有什麼事瞞著公主呢?」如意拚命搖頭,神情顯得更緊張了。「奴婢……奴婢只是擔心公主的身體,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不然為什麼好端端的會突然提起過去的事情呢?奴婢還是請太醫過來一趟好了。」
「不!不用找太醫。」司徒寧靜堅持。「我沒事。」
「公主……」如意看到司徒寧靜那種迷惘困惑的神情,心裡十分不忍,上前一步,將她肩膀上的披風拉攏,這才柔聲問道:「雖然奴婢不記得公主口中的任師傅是誰,但公主到底夢到了過去的什麼事情?要不要說出來,心情會輕鬆一些。」
「……我剛才夢到小時候到東宮上課的事情。」司徒寧靜回想起方纔的夢境,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容。「東宮請了很多保傅,但任師傅是最特別的,他和太子哥哥年紀相近,不但武藝高強,還去過很多地方,我還記得我纏著任師傅,要他也教我武功呢!」
「還有呢?」如意小心翼翼地問。
司徒寧靜搖搖頭。「夢到這裡我就醒來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和任師傅在涼亭外的重逢,所以又勾起了兒時的記憶。
「真的就只有這些?」如意不放心地再三確定。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司徒寧靜疑惑地問。
如意大大鬆了一口氣,語氣也隨即變得輕鬆不少。「方纔奴婢見公主從夢中驚醒,還以為公主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原來只是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嘛!這樣奴婢就放心了。」
「如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不知為什麼,司徒寧靜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些事情我應該記得,但是我卻忘記了,為什麼會這樣?」
「沒事沒事,我的好公主。」如意笑著將她輕壓回床上說道:「只是一個夢而已,改明兒太醫過來的時候,奴婢請他開一帖能讓公主夜裡睡得安穩的藥,這樣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如意。」就在如意安置好一切,正要退下的時候,司徒寧靜再次開口喚住了她。「你對任師傅這個人,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點印象都沒有。」如意搖搖頭、臉色不變,回答得十分肯定。「奴婢告退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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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文華殿
「任無痕?」司徒炘劍眉一挑,顯然十分意外司徒寧靜突然提起這個名字。
「昨天夜裡,我不知為何夢見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情,我還記得當時太子哥哥十分推崇一位任師傅,他是你特別請入宮的江湖人士,我沒有記錯吧?」
既然如意對任無痕毫無印象,但太子哥哥不可能會對他毫無印象,所以她今天特別支開如意,親自上東宮一趟,想弄清楚心中的困惑。
「是沒錯,只是你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人呢?」司徒炘只覺得奇怪,那件事都過去了這麼久,再說當時任無痕離開時,司徒寧靜表現得十分平靜,絲毫沒有依依不捨的樣子,為何事隔多年,突然又問起這個人?
「任師傅不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到銀舞殿為我看病嗎?」司徒寧靜一臉不解,人既然是太子請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你說,任無痕到銀舞殿為你看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司徒炘整個人一震。
好大的膽子!居然視皇室於無物,不但擅自闖入還直接去找寧靜?真該死!
「怎麼了?」司徒寧靜聽出他聲音有異,奇怪地問:「有什麼不對嗎?任師傅說他略通醫理,所以特別進宮來為我把脈,想為我找出解毒的法子。」
「他真這麼說?他還對你說了些什麼?」司徒炘皺眉,在內心猜測這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實性,抬頭看到司徒寧靜被自己的問話弄得一臉迷惘,立即開口安撫道:「當然是我找來的,只是……你應該知道父皇向來討厭我和江湖上的人有所往來,這一次我雖然請來任無痕幫忙,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嗯,太子哥哥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司徒寧靜認真點頭。
望著司徒寧靜,司徒炘雙拳緊握,咬著牙問道:「他……除了為你把脈,還說了些什麼?」
「任師傅他說,他會竭盡全力為我找到解藥的。」司徒寧靜回答得坦然。
「是嗎?」司徒炘微微沉吟,先前的怒氣此刻也暫時壓下了。
皇宮裡的太醫過於保守,在沒把握解毒的情況下,只能一直用藥抑制寧靜體內的毒素,他雖然不悅卻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但任無痕認識許多江湖上的奇人,或許,他真能為司徒寧靜尋得一絲機會。
「太子哥哥,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司徒寧靜主動開口提問。
「什麼事,你儘管說。」司徒炘微笑抬首。
「昨天任師傅到銀舞殿見我的時候,我依稀對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又完全不記得他,這不是很奇怪嗎?」司徒寧靜以一種困惑的表情回憶著。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到東宮的時候你不過是個七歲的娃兒,日子隔了這麼久,當然忘得差不多了。」司徒炘不以為意地笑。
「但是我昨晚卻夢到了過去在東宮上課的情形,那時我天天往東宮跑,就是要聽任師傅講故事,看他指導太子哥哥武藝……那些回憶是我兒時最快樂的回憶,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這些情況是你中毒後才產生的嗎?」司徒炘緊張地蹙眉。那些該死的太醫,居然沒告訴他們這毒居然會侵害人的記憶。
「不!我想應該不是。」司徒寧靜搖搖頭,神情更困惑了。
連她自己都弄不太明白的事情,又要如何讓太子明白呢?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我只覺得我的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有些事情記得,有些事情又好像忘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