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喉嚨猶如火燒。
耿堯低頭在她耳邊輕問:「好多了嗎?」
「咳咳……」雖然能發出聲音,可是也被嗆得不輕,汐兒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給他,重重地咳嗽對他的粗魯表達抗議。
耿堯歎氣:「馬都比你機靈!」
「耿堯!」汐兒氣得轉身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在這一刻,卻什麼也沒顧得上留意。忘了身後調侃她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她該服侍的主子。
耿堯不怒叱她的無禮反而凝視著她淡淡地笑了開,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頭髮上。
汐兒倏地僵直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隱隱約約的,她似乎能夠感受到屬於耿堯的溫度,以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愈來愈強烈,不知是酒的後勁還是別的原因讓她全身發熱,心中也陡然有些不安。
這小小的動作,也清清楚楚地落進了耿堯的眼裡。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掠過他的唇邊,帶著些不為人知的如釋重負。
這丫頭總是讓人放不下心來啊……
「放鬆點,你繃這麼緊怕我吃了你不成?」他忍不住拍她緊張的肩背,「要吃也是鮮美的蛇肉啊!」
汐兒突然嗅到一股惡臭的腥味,一抬眼想說些什麼卻愕然看到耿堯壞笑著伸過來的左手拿著方纔那惡行惡狀的頭被一箭射穿的可怖的蛇,忍不住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
醒來時已經是黃昏了,汐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篝火旁用黑色披風做墊背的草地上,身上披著耿堯月白色的外袍,週遭空無一人!
她倏得恐慌地爬起,有宿醉的頭暈,晃了晃身子,不會吧,她就這樣被棄屍荒野?
不要啊!她才剛認回娘,還沒嫁人,還沒吃盡天下美事啊!
「嗚……」配合著殘風席捲敗葉的淒涼背景下,汐兒忘我地哭起來。
「你吵什麼?」
呃,這聲音好耳熟,像是她那沒良心的主子的!
然後一個裸著上半身的男子帶著魅惑之勢濕淋淋地出現在她淚眼婆娑的視線範圍裡。
「你……」
「怎樣?」
那身強健肌肉,爹爹再怎樣都不能跟他相比啊!簡直……可以讓女人們口水狂流。
「嗯,身材很好!」啊?剛才是誰在說話?絕對不是她!
色女色女!
她是多麼清純的人啊,打死她也說不出那些啦!
可是轉眼四周,除了她跟他好像沒別的人了!
要是看得出來的話,她一定滿臉黑線了吧!
「謝謝!」火氣消降下來,心情大好地接受這難得的高度評價!
汐兒這才扎眼似的轉開視線,嚷嚷:「你怎麼不穿衣服啊!」活似被侮辱似的。
耿堯撇撇唇,漫不經心地瞅了她好幾眼:「抓魚!」
「抓魚?」那麼冷的天?
少爺還真是有情趣啊!這是一般正常人體會不到的樂趣……
耿堯給她一記衛生眼,沒好氣地說:「哪有人像你哭地那麼難聽的?魚都被你嚇跑了!」
「哪會!」汐兒不爽地回嘴,氣鼓鼓地擦拭乾淚痕,將手中捏著的外袍一甩手扔在地上,感受到主子挑高眉梢一副不贊同的神色更是往上用力跺上幾腳,然後「哼」地一聲鼻孔朝天。
她,要從現在開始好好向他證明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脾氣好任他捉弄可不代表沒脾氣!
對,就是這樣!
「丫頭!」他薄唇勾了勾又抿起,簡單地說,「撿起來!」
汐兒身子抖呀抖的,還是置若罔聞地撇著頭。
「我再說一遍。」這回,口氣裡明顯蓄滿了威脅。
她嘟嘟唇,翹得老高,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他,只敢瞪頸部以上,底氣不足地嚷:「就不撿!誰叫你說我哭聲難聽!」
「可不是?你自己過來看看這湖裡還有魚嗎?一會沒東西吃別鬧得我心慌!」
也不想想,大冷天的,為她抓魚,還不領情地鬧彆扭。
汐兒怔了怔,小聲期盼地問:「你抓魚是給我吃?」
耿堯又不客氣地掃她一眼:「還有誰跟你一樣挑?兔子不吃,鹿肉不吃,蛇肉也不肯吃……他們不知道能在這打到什麼,只有抓魚給你!免得把你這大胃王餓死!」
汐兒一聽,綻開花樣的笑顏,趕緊呵呵笑著將衣服收入懷中,又是吹氣又是拍揉,像寶貝一樣珍視著,衝他招招手:「放心少爺,衣服我把你好好保管著呢!保證丟不了!你再下水抓吧!嘿嘿……」
耿堯見狀也只得笑笑,歎口氣又下水了!
還好有武功底子,這點溫度小意思,倒是身後那小妮子突然打了個噴嚏害他心焦起來了……
汐兒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回頭看見白冠如玉的秀才凌悠然正悠然地坐在不遠處吹著一直別在腰際的蕭。
怪了,方才怎麼沒瞄見?
少爺的朋友,一個比一個怪!
很好聽的曲風,只是聽在耳裡老是覺得幾分傷感的落漠。
汐兒動了動因為保持一個姿勢站了很久麻痺的雙腿,也就驚動了他。
「喔,你在啊」
話音一轉,變得情緒輕快,彷彿剛才那憂傷的蕭聲並沒有出現過。
***
第4章(2)
靠,把她當隱形人啊!
她當然也沒有勇氣罵出口,於是很狗腿地衝他笑:「凌公子,怎麼就你一人啊?耶律公子類?」
「哦,他捕狼去了!」輕描淡寫的一句拋來,威力倒不小!
「狼∼」某某尾音很自然地抖起來。
沒,沒聽錯吧。
汐兒迅速起身環顧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恐怖!
「呃,那個,凌公子,你冷不冷?」
搓搓手臂,有一些雞皮疙瘩起來的突突感。
凌悠然不解地瞅向她,又來來回回在她身上轉了數眼,很識相地回答:「嗯,夜晚起風了,是有點……」冷字還沒說完,就見汐兒已經飛快地挨在自己身邊坐下。
某某還意思意思地念叨句:「那想必公子更不會介意由我給你溫暖吧!」
「求之不得。」嘴角不自覺開始上揚,臉上薄薄的霧氣終於徹底散開。
耿堯到底上哪撿來這寶,真好玩!
明明很怕臉色慘白還硬要故做鎮定,想依靠別人卻硬要說成是在施恩於人!
「凌公子啊,你說,這附近真的有……有……」
見她在嘴邊繞了半晌的字還沒清楚地吐出,他很機靈地幫她填上:「狼。」
果然,某某又驚了下,開始更下意識地往他身上貼。
看來真的被嚇得不輕,否則不會完全不顧男女之嫌吶!
「公子別怕,丫頭靠你近一點你就不冷了!」
「……恩。」呵呵,笑在心裡。
「公子……」
「我在呢。」
「其實是汐兒我自己在怕!我好冷!」
「我知道。我也會一直都在這的!」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汐兒震驚地揚起頭,頭一回認真的凝視眼前的人。
他咋看是那種很沒病弱的斯文秀氣,其實不然。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眼神溫柔沒有耿堯的凌厲,他的鼻高挺但不是雕刻家的產物,他的嘴唇薄也厚實,不像耿堯是那種標準的負心漢的兩冰片,他的笑含蓄優雅不會放肆充滿惡意的挑釁……
呃,他真是越看越順眼啊!
是那種讓人能安心依靠的好男人!
不像耿堯!
總是讓人生氣心煩!
「嘖嘖嘖……看夠了沒?再看下去,我懷疑我們秀才會被你這樣生吞下去不可!」
說曹操曹操到!
那種涼涼到足以能殺死人的聲音全天下也只有那兩冰片可以發出了!
汐兒憤憤地想,回頭飛快地瞟了眼不知何時已將自己弄乾並穿好內袍中衫,兩手滿載魚的耿堯。
不過,說的也是,她跟凌秀才的確靠的有些近!
好,承認!她看得很忘我,也直接忽略了他們的到來!剛才確實差點動了歹念,誰叫一大男人長得比她還漂亮的啊!
不計形象地翻個大白眼,默默地挪挪屁屁,稍微拉開了點距離。
可是有人還是不滿意,狗鼻子「哼」地哼出一倒冷氣。
好,再挪開一點。
「過來,做這裡!」她大少爺開了金口,明示她的方位也就是他身旁。
安不安全?汐兒在心裡思量了會,直到他眼睛射刀過來於是放下所有忐忑巴巴地坐過去。
呃,他身上刮起的那陣冷潮,好冷哦!
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耿堯看在眼裡,將魚丟給已經納涼很久的凌悠然將任務分配給兄弟後,就粗魯的扯過汐兒懷裡拽著的他的外袍,抖了抖,又迎著她錯愕的眼光為她披上大手也很自然地搭在了她肩上不移開了。
汐兒只注意貪戀著他給的溫暖哪還去理會合不合禮。
反正就算是說他他也不一定會聽就是啦!
凌悠然一邊烤著魚一邊回頭打量他們,越想越覺得委屈孤寂!
心裡暗暗叫囂著:耶律兄,你快回來吧!
☆☆☆
耶律兄妹回來後,身上的氣味還真是不好聞呢,有什麼動物身上的騷味又夾含著些血腥。
而且濃到令汐兒想翻胃。
「怎麼,皺眉嫌棄我們不成啊!」
搞什麼,跟吃了炸藥一樣沖人!
以前耿堯雖然也愛捉弄她,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嗆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