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梓翔,你是什麼意思?幹嘛防我像防賊一樣,好像我身上帶著什麼駭人的傳染病菌,這些年來,你對我一直是有多遠躲多遠……你、你就非要這麼恨我?」
「因為你的很多作為,實在教人不敢恭維。」言簡意賅,衛梓翔不怕說出她不想聽的話。「至於是什麼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無須多說。」
「你還在氣那件事?」李錦秀受傷的心口再度被惡狠狠地捅上一刀,頓時痛苦不堪。「你就是恨我破壞了你跟盧映涵的好事對吧?你以為只要我沒把那件事說出去,你跟盧映涵就不會分手,對嗎?」
「對不起,我現在要接國際電話,不聊了。」隨便找了個理由掛斷電話,衛梓翔一點兒也不想浪費時間,去跟一個腦袋不清楚的女人瞎扯下去。
索性直接把手機關機,這個夜晚他想自己一個人安靜做事,快速地把手上的公事了結,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看牆上的掛鐘,都快十點了,他得加快動作才行,今晚,他必須趕在十一點半前到達映涵家裡等候,等那通騷擾她很久,卻始終抓不到來源的「鬼電話」。
第六章
「不好意思,今天我沒準備什麼東西。」
盧映涵端上一碗晚餐吃剩的玉米濃湯,態度明顯冷淡。「本來想告訴你不用過來了,你說你已經在路上,就算了。」
「講好了今天再試一次,好端端的為什麼改變主意?」衛梓翔不解地望著她黯淡的表情,緊蹙的眉峰顯示出她內心的憂鬱。「怎麼了?你看起來心事重重……」
「我覺得——」盧映涵抬起愁霧氤氳的眼眸,緩緩道:「都分手了,不該這樣牽扯,也不該再麻煩到你。」
「有什麼麻煩的?」衛梓翔拿著湯匙,攪了攪快冷掉的湯,斂起燦亮的眸光,語氣低落。「昨天,我們不是也很愉快嗎?為什麼突然想東想西、顧慮多了?」
「哎,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讓我想一想好不好?」
發現他眼中的失落,盧映涵有些不忍,起身走到電視機旁,扭開音響,試圖用音樂緩和情緒。
「嗯。」不再追問,衛梓翔勉為其難喝著剩湯,聽她放的音樂。
那是某知名男歌手的成名曲,詞意恰好非常符合他們經歷過的心情,隨著歌聲起伏迴盪,兩人同時在音樂中沉默。
燭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個答案,戀愛不是溫馨的請客吃飯。
床單上鋪滿花瓣,擁抱讓它成長,太擁擠就開到了別的土壤。
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換來期望,期望帶來失望的惡性循環。
短暫的總是浪漫,漫長總會不滿……
——陳奕迅《愛情轉移》
盧映涵很喜歡這首歌,反覆聽了幾次,衛梓翔默默把湯喝完,緩緩放下碗。「映涵,我……是不是曾經讓你充滿期望,然後又徹底失望?」
「所以,我特別喜歡這首歌。」盧映涵沒有直接給答案,反而拐了個彎說。
「或許,人世間所有的感情都是一個樣,沒有誰的故事特別慘絕人寰,你犯的錯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剛剛好而已,想想也沒啥大不了的。」
「過了這些日子,你真能看開?」衛梓翔不是沒有發現她變了,比起以前在同公司做他的部屬,現在的盧映涵更自信迷人,更教他傾心。
「當然,我可以自立自強了。」盧映涵挺起胸膛,瞇著眼笑開。「能當到國際公司的主管可不是隨便混的呢!師父啊,弟子可沒讓你漏氣喔。」
「我知道你很棒。」看她淡淡地說,笑得那麼瀟灑,眼中卻滿是哀淒,衛梓翔的心禁不住抽痛起來。
甩甩頭,他擠出微笑,壓抑著不透露太多情感。「在我門下習過武的,豈有不驚動武林的道理——不過,映涵,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沒什麼,日子總是要過的。」他的話教她眼眶又酸又熱,眼淚蠢蠢欲動。
唉,她又後悔了。
不該讓他第二次進到自己獨立生活的空間,再繼續這樣掏心剖肺地聊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都是那些該死的電話!如果不是被吵到快發瘋,她才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找舊情人來挖自己過往的舊傷口。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盧映涵不耐煩地抓起茶几上的手機,用力往地板摔下去。「夠了!我再也不想被它控制,我真的是受夠了!」
「映涵,別激動呀,我們現在不就正在解決它嗎?」談了些心事,衛梓翔瞭解她難免又會有一番情緒起伏,他走向前擁住她,溫柔安慰道:「別急,不管怎樣都有我在,我陪你。」
「算了!」搖搖頭,盧映涵忍不住哽咽。「我想了很久,不該讓這種無聊的事絆住你,以後不會再麻煩你了,大不了我換個號碼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這怎麼會是『麻煩』呢?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彎身拾起手機,在她身邊坐下。「坦白說,如果沒有這些怪電話,我們怎麼會有機會?」
「沒有機會了,我們早就分手了。」搖搖頭,盧映涵雙手掩面,嗚咽道:「你跟別的女人有不正常的關係,我不能接受,不能!」
「我說過幾百遍了。」衛梓翔不可遏止的激動了起來,吼道:「那天,我跟助理根本沒什麼,我只是——」
叮鈴鈴……
衛梓翔話還沒講完,手機倒是先響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望向掛鐘,還是一樣的十一點四十五分。
「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衛梓翔接通之後開始罵人。「你是笨蛋啊!不知道我可以錄音,可以馬上報警嗎?你——」
「嗚……嗚……」以為對方會一樣不出聲,沒想到,這次讓他萬般訝異的是對方竟先哭了起來。
「你是誰?」聽出是女人的哭聲,衛梓翔屏息,冷靜了下來。
一旁的盧映涵發現他的表情變化,立刻靠到他耳邊也一起聽,可惜對方一下子就斷了線,她只聽到斷線後的嘟嘟聲。
「又沒聲音?」盧映涵好沮喪,癱坐在沙發上。「怎麼會這樣子?到底是誰在鬧我?好煩,煩死了……」
「沒關係,她敢再打我就再罵。」衛梓翔緊緊握著手機,表情堅定決絕。「我跟她耗上了,我無所謂。」
「什麼你無所謂?」盧映涵把他手上的手機搶過來,皺眉抱怨道:「她是騷擾我,又不是騷擾你,你當然無所謂。」
「她敢每天打,我就每天來。」慎重宣告,衛梓翔堅定的眼神看著她。「你愈怕、愈煩,她就玩得愈開心。既然她要玩,我們就跟她玩下去。」
「不行啦!你怎麼可以每天來?!我——」盧映涵直覺就是搖頭反對。
她不想再讓平靜的生活起波瀾,但是,已經一腳踩進她生活的衛梓翔可不這麼想。
「為什麼不?我就是要每天來陪你。」
就在她皺眉搖頭反對時,衛梓翔不管三七二十一,低頭攫取那鮮潤香甜如現采草莓般的紅唇,那是他夢寐以求、魂牽夢縈的美好滋味,以前「有人」使了壞心眼讓他失去所愛,現在有機會再找回來,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開了。
「唔。」被熱烈吻住,盧映涵感到缺氧般無法思考,腦海裡一片空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如此失控?
是騷擾電話激出他對弱女子的保護欲?還是深夜孤男寡女獨處所營造出的曖昧氛圍?不管是哪種,盧映涵都不想接受,他們早已是過去式,若再因誤會而親密,只會更傷害自己。
即使他的吻令人沉醉,她仍努力掙扎,想脫離他如火般的狂吻,可是,衛梓翔失了控的吻卻出乎意料的狂熱、火烈、粗暴——
她掙扎無效,任他著火般的雙唇來回吻著她的粉柔瑰辦。
「你瘋了!」終於,她脫離了他的唇,憤怒地嚷出聲。「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
「不,我要你。就是現在,我只想要你……」
他偏不放,俯首更激烈地吻著她,他就是要她撤去防備,要她的心再次跟自己一起猛奔狂跳,他要把她僅存的、微乎其微的理智全部焚燒殆盡!
「衛梓翔,你真的瘋了。」她打他,用力捶打他鍛煉得十分結實的胸膛。「拜託你,別這樣。」
「我沒瘋,瘋的是你。」他停止激烈的吻,看著她紅潤的雙唇,她嫣紅的芙頰美得令人窒息。「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給心愛的男人一個機會——你可知道,被心中最愛的人誤解,那是比什麼都痛苦的傷害。我解釋了,你卻一點也沒有接受的意思,然而,我沒有空陪你鬧脾氣,我有上司、有同事,我得對工作負責,是你逼我,逼我做了痛苦的選擇……」
「先放開我,慢慢說。」她看到他眼底燒灼的痛,眼眶漸漸濕了。
是不是自己也有錯?眼前曾經深愛的男人,看起來真的含冤了很久呀。
「不要!我想抱著你,一直抱著你——」不僅是心中的感情不允許他鬆手,他狂熾的慾念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