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說什麼?好像不太記得了……「都怪你太美……」他暗歎著。
「月色太美?」
宮之寶橫眼瞪去,「是你太美!你!你跟月色,一個字跟兩個字,發音差這麼多,你到底是怎麼聽錯的?」真是的,明知道他脾氣不好,還老愛惹他生氣,真是沒慧根!
一旦惹惱他,他發火時又難以控制,屆時傷著了她,還不是又痛在自己身上?
真是的,聰明一點嘛~
毛曙臨聞言,一張臉羞得紅通通的,羞得垂下眼。
她壓根不覺得他在發火,一眼就看穿他不過是以怒氣掩飾羞意罷了,因為他眼裡噴著火,卻沒有盛燃的焰,他的嗓門很大,口吻又是恁地柔情……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
「喂~」真的一點都不怕他呀?他這樣很沒面子耶,算了,反正本來就不需要她怕,若她真怕了,往後兩人要怎麼過?
「宮爺是要跟我說,為何不去杏陽的事嗎?」羞怯地抿住唇角不斷蔓延的笑,看湖賞月,就是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宮之寶挑起單邊濃眉。「你有時候還是挺機伶的嘛。」
「是因為宮爺曾在那兒遇過什麼難過的事嗎?」她點到為止地問。
宮之寶懶懶地倚在欄邊,專注地看著她。這已經不是機伶了,恍若她早知道。
「你以前住在杏陽,曾在那裡聽過什麼嗎?」
「宮爺怎麼會這麼問?」
「我只是想起一段幾乎要遺忘了的往事。」歎了口氣後,他眼神變得迷離,彷彿陷入回憶。「聽說杏陽那裡有片天然山林,遍植可以做成染料的各式樹種,所以十年前,我義兄便邀我到那兒,原是要開發新色染料,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背叛了我,將我打傷推落山崖。」
毛曙臨靜靜地聽著,眸色染上哀愁。
「他就是送我錦扇的人,當他將我推落山崖時,那把錦扇我還繫在束帶上,但當我醒來時,早已經不在身邊了,彷彿在告訴我,我的義兄,從小和我一道長大的他,真的背叛了我。」
他喃著,唇角滿是自嘲的笑。
「他原是個棄嬰,被我父親撿回,我作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背叛,甚至打算殺了我……」
埋藏住心中悲痛,她幽幽啟口,「那他呢?」
「還關在大牢裡。」他抬眼,笑得吊兒郎當,眸底卻鏤著痛。「當我從杏陽回到金陵時,他也剛好回來,我立即差人將他押解到縣衙,要求縣爺從重發落,不求他死,但求他被拘禁一世。」
這是最磨人的痛了,是不?
「那你可問過他,為何要這麼做?」
「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為了除去我,好讓他日後可以成為錦繡布莊的大當家?」他哼笑著。「也許是他下手太輕,又也許是老天憐我,才讓我從鬼門關走回來,我既已回來,就不可能放過他。」
「可是罰了他,痛了宮爺,這麼做又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她低聲喃著,微幽的軟軟嗓音隨風吹拂在他耳際。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原諒他?我辦不到。」他不由得更接近她一些,恍若她身上總是有著某種令人舒服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想親近,每接近一分,身體的痛苦就可以減緩一分。
「我只希望宮爺可以快樂。」
「有你在,我就可以感到快樂。」他長臂輕探,將她撈進懷裡,纖柔的身子方巧可以嵌上他空缺的心角。
「真的嗎?」所以她現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他嗎?
但是說了有用嗎?他已經忘了她了,而且三月恨他……
「那當然。」他還不足以充份地表現出他的快樂嗎?「若不是你,那件塵封十年的往事,我是不會說的。」
「對宮爺來說,那件事有傷你那麼重嗎?」若不是傷得深,又怎會絕口不提?
宮之寶緩緩地漾出笑意。「是誰說你笨的?」不笨嘛,簡直是聰明得要死,猜得這麼準。
「我很笨嗎?」她扁起嘴,一臉苦惱。
這逗趣的模樣,教他心間發酸又發癢的,他輕輕地以頰摩挲著她的嫩頰,瞧她羞赧地垂下臉,內心更是湧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激動,教他想要再靠近一點,再貼近一點,最好是半點距離都沒有。
摩挲的頰,漸漸移了位,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輕挲過她粉嫩唇辦,教他想起第一回不小心觸碰時,那教人心動的滋味。
天啊,他在緊張,他居然覺得緊張!
握拳暗自打氣,順心而為,打算再深入一點,卻突地瞥見一抹影子掠過,他二話不說地將毛曙臨護在身後,「誰?!」
從亭台另一頭飄上來的影子,一臉很無辜地扁起嘴。「不好意思,我剛好路過。」聲音很虛偽,表情很做作的男子正是客棧的大當家龐亦然。
「剛、好、路、過?」你娘咧!這裡是二樓,哪來的剛好路過?「那你現在要不要順便走過?」
滾啦,再搗蛋,就別怪他動手開扁!
「喔,時間也很晚了,我先回去睡了。」龐亦然很惡意地笑了笑,瞅向還躲在宮之寶身後不敢見人的毛曙臨。「曙臨,早點回去睡,不然會遇到壞人。」
話落,他躍下亭台,瀟灑退場。
「什麼壞人?哪來的壞人?」宮之寶對空咆哮著。
這混蛋根本就是看他不順眼,拐彎抹角地說他是壞人!
「亦然在跟你開玩笑。」毛曙臨笑得很靦眺。
「開什麼玩笑?」那叫做故意!很蓄意的!
「別生氣,亦然沒有惡意,他只是喜歡逗你。」她輕輕地安撫他,拍拍他的肩。
「你忘了他上次像是打仇人似地打我?」不是他喜歡翻舊帳,而是龐亦然扁人的狠勁就跟殺人沒兩樣!
「那是誤會嘛。」
「誤會?」他皮笑肉不笑,唇角嚴重抽搐著。
「別生氣。」她王動地獻上吻,如蜻蜓點水般地親上他的唇。
瞬地,火焰消弭,他的注意力被徹底轉移,眷戀她唇上的柔軟,濕熱的舌膽大地汲取她唇腔的甜蜜,如他想像中的美好,一點一滴地教他情生意動,瞬地——又是一道影子掠過。
宮之寶眼角抽動,冷冷回瞼,對上一張比他還冷的臉。
「抱歉,路過。」身為秦淮河岸第一總管屏定言,沉著應對。
這、裡、是、二、樓!他的眼睛噴著火。
「我知道,我馬上走。」屏定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馬上酷酷地道,細長美眸有意無意地睇向亭台另一頭,恍若在暗示什麼。
狡黠如他,立即意會。
待屏定言走後,他冷不防地躍到亭台另一頭,一把扯開不動的簾帳,後頭還躲著兩個待會準備路過的人。
「嗨~」伊靈大方地揮了揮手。
而另一個,是那位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那夜隨同兄長狠扁他一頓的大廚龐就然,冷冷地看著他,連招呼都省了。
宮之寶勾起獰笑,瞬地凜目生威。「嗨你個頭啦嗨!你們躲在這裡做什麼?」混蛋,照這人數表算來,豈下是整座後院的人都到齊了。
「看夜景。」
「賞月。」
伊靈說得理直氣壯,就連龐就然也非常理所當然。
宮之寶額上青筋狠狠跳兩下之後,懶得再跟他們浪費口舌,管他們是要看夜景還是要賞月,反正都不關他的事。
把這裡讓給他們,可以了吧!
他娘的!老是這樣啟動再停、啟動再停,身體很傷的好不好!
他回頭,輕而易舉地將毛曙臨打橫抱起,身形如韌柳躍下湖畔。
「宮爺,你要帶我去哪?」毛曙臨驚呼著。
「帶你去咱們可以相處的地方。」他快速奔到她所居的院落,隨口問著,「三月的房在哪?」
「在那。」踏進院落拱門,走過穿堂廳,她指向東面。「咱們去三月的房做什麼?」
「三月在你的房睡下,所以咱們就去他的房。」如此一來,那群壞人好事的混蛋,絕對猜不到他們兩個躲在三月的房裡。
他振步如箭,一把踹開三月的房門,腳尖輕點帶上,隨即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吻得又重又悍,恁地索求貪求。
毛曙臨不知所措,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吻到她頭暈目眩,呼吸急促,他還不放過她,吻到她渾身發燙,心跳急遽,他溫熱的大手不知何時滑進衣衫底下,嚇得她倒抽口氣。
「曙臨,我要你……」他粗聲喃著,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頸項間,濕熱帶著穿透力,撼動她的心。
她粉頰羞烙著玫瑰色的光痕,點頭,好像自己很不矜持;搖頭,又怕他誤會而生氣……
「不回答,我當你默認。」他霸道地道,吻勢再起,恁地強烈而不容忽視,像陣狂狷的風,橫過她的心際,教她無法思考。
她的背貼在門板上頭,她的外衫早已滑落在地,屋內不著燈火,但她卻能看得清他臉上的渴求,陰影加深了他臉部線條,將他向來俊傲的臉妝點得更加令人心動,她跟著醉迷。
他的吻沿著她細美的鎖骨滑落,健齒解開了她交領的繩結,露出秋香色的肚兜,那酥軟的渾圓,教他心頭更加發燙,渾身緊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