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不語症的病因到目前未明,但普遍認為是多重病因,從先夭氣質到創傷事件都可能跟此疾患有關……
他幾乎花了一個小時,才將其中一篇論文看完,總算對莫寒修的情況有了初步的瞭解,於是推測她有過不愉快的童年。
在累得腰酸背痛之際,他突地對自己的行為一怔,繼而有些逃避地關上電腦,倒頭就睡。
怪的是,他竟然輾轉反側,一夜難眠。
第二章
夜深沉,萬物寂靜,火焰君又在屋內看著電腦上方所列出有關選擇性不語症的資料。
他依然一字不漏地看著內文,並思考著這些特徵與莫寒修近似之處,訝然發現這些年他除了為自己的鋼鐵事業努力做過功課外,還不曾為了什麼費過心思,如今居然連一個幾乎陌生的女子的病症,都上網查個一清二楚!
他直搖頭,一再企圖說服自己,這麼做只是方便和她相處時,不會因不瞭解她的個性,而對她動怒。
當他走進臥室時,敏感地察覺到和隔壁房間共用的浴室正被使用,換言之,莫寒修正在盥洗或是沐浴。
突地,他意外地聽見漱口杯掉落的聲音,還有一種窸窣的吵雜聲,最後一聲重響則似乎是重物捶牆的聲音!
他直覺這種現象不正常,便立刻迅速打開那道通往浴室的門。
果然,一名黑衣人站在那裡,而莫寒修則因驚嚇過度,蹲在地上。
闖入者顯然不知道火焰君會從這扇密門出現,原本抓住莫寒修的手,立刻回到腰間配戴的手槍位置,但,還來不及掏槍,槍枝就被火焰君踢落,並毫不留情地將他持至浴室外的臥房,予以重擊並恫喝:「什麼人讓你來的!?」
只見那原本蒙面的黑衣人吐了口鮮血,面罩也在同時被火焰君摘了下來,他已經近乎剩下半條命。
火焰君才意識到自己為了保護莫寒修,幾乎將這人打了個半死。
那人費力地以他臂上刺了兩條蜈蚣的雙手撐起身子,不發一語。
「說!什麼人讓你來的?」火焰君怒喝。
還未回應,黑衣人硬撐起的雙臂,此刻就如折斷的樹枝一彎,人也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他立刻拉上浴室的浴簾,再次大聲喝令:「來人,將這人送警!」
幾乎是立即,他的兩名保鑣金龍與地虎同時出現,不多問便接手。
至於管家法蘭克也在下一分鐘趕到,看見滿是鮮血的地毯,機靈地說:「我立刻為小姐換房間。」
「嗯。」火焰君點了點頭,便讓他們全都出去。
他得和莫寒修談談。
他禮貌地在簾子外邊說道:「圍好浴巾。」並從浴室的櫃子裡拿了一條雪白的浴巾給她。
莫寒修伸出白皙的手接過去,火焰君卻意外地發現她的手顫抖得厲害。
一種強烈的心疼由心中生起,且還燃燒著無法壓抑的憤怒。
該死的傢伙!他的保鑣都是死人不成!?敵人都摸到自家來了,竟毫無知覺?
此過雖不及死,但活罪難逃!
也許是遷怒,也許是不自覺的心疼,總之,他不加思索地抓起手機,劈頭就開始抱怨:
「風,你找人完工的別墅是紙糊的不成?怎麼連個阿貓、阿狗都能潛進來?」
風逸君被火焰君這麼一吼,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過可以知道的是,這屋子的安全堪虞,才會讓火焰君抓狂。
「你先別發火,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不過剛才有人摸進莫愁老妹的房間,而她可能正在沐浴!」
「老天!要不要我讓卿妹先過去一趟?」風逸君問道。
「不用,我會處理。」
他不想他人介入此事,彷彿莫寒修是他私人的「權利」與「財產」似的。
「你確定你一個大男人真的擺得平這個女孩?而且還是個情緒有障礙的女孩。」
「閉嘴!」火焰君痛斥一聲,就將手機關上,一把拉開浴室的簾子。
只見莫寒修裡著浴巾,蹲在蓮篷頭下,縮成一團,雪白的地磚上還有幾道血痕。
她的肩頭不住地顫抖,秀髮凌亂地被在肩上,他竟外瞧見她白皙的背脊有塊五公分大小的圖案,像是刻意被刺上去的,又像是一種烙痕,他實在不確定。
「你……還好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她依舊無語,但無助的肩頭說明了一切。
他也蹲了下來,試圖接近她,莫寒修卻不由自主地抖得更厲害,還刻意地與他劃開距離。
這個動作惹惱了火焰君,倏地,他用力敲了下牆面,怒嚷:「那個歹徒羞辱你!?」
她仍然不語,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該死!你說話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用力將她扳正。
她卻因驚嚇過度,而以雙手捶打他,呼吸持續加速,而且抽噎不已。
他終於看見她小手上的血漬,再次自責,並將她拉了起來,仔細地檢查她可能受到的傷害。
也許是他的溫柔,也許是他的細心,她不再掙扎,只是單純地望著他……
「你的手流血了,左、右手都有,右手傷得比較重。」他邊檢查邊說,再轉向牆面,略有所悟地驚問:「你沒有開口求救,而是以敲打牆壁的方法讓我知道你遇難了,對嗎?」
她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眼眶裡的珠光登時滑了下來……
「笨!真笨!如果我睡著了呢?如果我外出了呢?你為什麼到了生死關頭還不肯開口求救?還是忘了我的名字?我叫火焰君!火焰君!」他心痛地嚷道,並一直搖著她的雙臂。
晶瑩如星辰的雙瞳就是一直落淚,卻不再驚恐,也不為自己的行為答辯。
這時,法蘭克走了進來。
「主人,莫小姐的房間整理好了。」
「拿醫藥箱過來。」他又令道,二話不說的抱起裡著浴巾的莫寒修,往另一間房間走去。
她的雙瞳倏地瞪大,身子不住地扭動,似在掙扎,試圖離開這過於親密的接觸。
「不要亂動!」他又吼了聲。
她難道不知道沒有幾個正常的男人可以懷中抱個幾近半裸的女人,而不產生任何生理反應嗎?更何況,自從他到夏威夷後,就已「停機」多天了,她再這樣扭動下去,難保他不會在衝動之下,直接佔有她。
她並沒有真的完全不動,而是以沾血受傷的手捶打他的胸口,還不時傳出極低微的啜泣聲。
他堅韌的心牆突地垮了,滿腹的激情也瞬間冷卻。溫柔地湊近她的臉,他吻去她的淚……
這時她就像個被關機的遙控娃娃,因過於詫異而忘了所有的動作。
他見她不再亂動,又加快腳步往另一間臥室走去,並在法蘭克拿來醫藥箱後,將她安置到乾淨寬敞的大床上。
這時他早已一身是汗,又因血漬沾衣,便毫不顧忌地當場脫掉上衣,裸露出碩壯的胸肌與體魄。
莫寒修一見這畫面,雙頰倏如火燒,連忙轉到一邊。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得為你裹傷,至於我的穿著,你不必過問,我只是不喜歡汗水黏在身上的感覺,更不喜歡衣服上沾滿血漬。」他逕自說著,並打開醫藥箱,有條不紊地拿出生理食鹽水、紗布、鑷子……
「右手給我。」其實問她不過是找話說,因為他早就將她的手拉近自己,並開始清理傷口。
她偷偷地打量他。他有一頭柔細長髮,還有一雙巧手,這雙手會包紮傷口,也會打擊罪犯;薄而性感的嘴唇,會罵人也會……吻人;修長又碩壯的體魄是他最大的本錢,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堅持去做他決意執行的事。
「左手給我。」他低著頭說,依然不等她主動伸出,就將她的手拉了過去。
「嗯。」她輕吭了聲,眉心不自覺地蹙了下。
他這才抬起頭看她,「弄痛你了?」語氣充滿了抱歉,又含著說不出的尷尬。
是的,他是弄痛她了,但她卻搖頭不點破,然而,他的力道實在太大,她的眉心不自覺地再度蹙成溝。
他這才惱怒地低咒:「女人!痛就痛,不要裝作沒事,這樣我很難拿捏。」
她不喜歡他的口氣,有點不想理會他。
「明白嗎?」他又望了她一眼,她索性將頭側轉。
他不容任何人違逆他,毫不思索地將她的臉扳向他,「聽懂了沒!?」
她是面對他了,但那雙活靈活現的眼珠卻瞥向天花板。
氣得火焰君一個起身,放下她的手,不斷地在臥室踱步。
「你……怎麼這麼難搞!?」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她就是靜靜地坐在床前,不瞠不動。
最後還是他折回她的身邊,托起她的粉顎,「我該拿你怎麼辦?這麼倔強!」
晶亮的雙瞳在這一刻似乎會說話似地透著溫柔的光芒,還有一絲對自己的「怪」感到歉疚的波光。
他頑強、暴怒的心突然軟化,「我還是老話一句,我說什麼,你就配合,若真的不願意、不舒服就讓我知道,否則,我就會依我的方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