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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曲大人好興致呀!公事之餘還來陪二皇子下棋。」不忘出出餿主意,給人找麻煩。

  耳邊傳來熟悉的嘲蟾聲音,曲瓊華當下冷了臉,背脊挺直。

  「司徒大人不用守著太子宮嗎?你的靠山一旦倒了,你也勢如江洪,一洩不起。」

  都是他,是他搶了他的鋒頭,讓他在朝堂上出盡糗態,將狀元一位拱手讓人。

  「多謝曲大人的關心,不過,有才能的人不論走到哪都能受人賞識,你的金言怕是難以成真。」司徒遙玉一臉桃花笑,特別刺眼。

  「你是指我沒有才華?」黑子握在掌心,差點被他擔碎。

  他搖著頭,一派閒適。「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聰明才智該用在對的地方,造福百姓,別心胸狹隘,為一己之私而做出後悔莫及的舉動。」

  「司徒大人儘管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倒是你,太子少保的官位不知還保不保得住。」他冷笑著,咬牙諷刺。

  「說實在的,這位置我一點也不希罕,若不是衝著和太子的交清,真想掛冠求去,做個瀟灑閒人。」這苦差事可不是人幹的,誰要誰拿去。

  司徒遙玉的眼神對上二皇子,兩人似有默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他竟敢蔑視他求之若渴的位置,太可恨了。

  「啊!對了,曲大人,這支箭你可曾見過,太子請人送進宮來,要我查查誰這麼膽大包天,敢用它來傷害皇親國戚。」他像是隨口一提,不帶惡意。

  一見那特製的箭矢,曲瓊華立即臉色大變,狹長眼眸睜大,幾乎有轉身逃走的衝動。

  但他力求鎮定,僵著臉,裝作與已無關。在這重要時刻絕不能自亂陣腳。

  因三大強國環伺,而西臨國又因缺糧常犯具他小國,所以在東浚國為官的官員,不管官職都略懂武功,朝廷也會依客個隸屬的官職而特製箭矢分發,目的強身,瀚林院官員豈只上百,他不過是其中一員,沒理由懷疑到他身上。

  只是向來自負的他無法原諒自己的硫忽,竟將朝廷配給的箭矢留在現場,成為重大罪證。

  「朝廷這麼多官員,我哪能一一識得,你去問別人吧!」一說完,他神色下豫地起身。「二皇子,微臣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來陪你下棋。」

  他一拱手,有些負氣的甩袖,未等二皇子有回應,不敬地掉頭就走。

  「曲大人沒空,就由下官降二皇子下棋消遣消遣。」司徒遙玉拱手作揖,主動提議。

  「也好,不過你得讓我三子,否則我治你侮辱皇室宗親的大罪。」二皇子故作嚴肅地開起玩笑。

  「哎!這豈不是小人招數,以權壓人,二皇子與曲大人對奕對可曾要人相讓。」

  「不公平呀!讓三子還有什麼趣味。」

  「這也計較,他是探花,你是狀元,當然是你技高一籌,我不陰你一局,可要輸得慘兮兮。」輸得太難看有辱顏面。

  尚未走遠的曲瓊華聽到兩人的對話,更加氣憤難當,那回眸一瞟竟充滿令人寒毛一豎的恨意。

  狀元、探花,狀元、探花!他面色陰狠,無法忍受在二皇子眼中,他竟然不如死對頭司徒遙玉。

  哼!他有比他強嗎?他一定要讓他們瞧瞧,誰才是真正滿腹經綸的一代名臣。

  冷嗤一聲,他毫不猶豫地走出皇宮,鑽入一條暗巷,他將一樣類似地圖的東西交由等候在那的灰衣男子,身形隱沒黑暗中,由另一出口離開。

  過了好一會,巷口無人走動,長相平凡,引不起人們注意的灰衣男子才由巷子裡出來,他先謹慎的左顧右盼,確定無人跟蹤才出城。

  而他的目標竟是人質府,熟門熟路地走向南烈國公主所居的院落,一名侍女焦急地打開後門,十分慌張地將人迎進。

  「公子他……他最近還好嗎?有沒有什麼話要你傳達,他決定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她好想他,相思催人發狂。

  「等等,你話太多了,公子可不想一個多話的人替他辦事。」開口的男人嗓音沙啞,似乎曾傷了喉嚨。

  其實他是故意壓低聲音,以防有人認出他的來歷。

  「對……對不住,是我太心急了。」她只是想快點知道公子的心裡是否惦記著她,一如她的殷切盼望。

  「公子吩咐的事你有照辦嗎?」主子的計劃不容出錯,務必貫徹。

  「是,我全做了。」她點了點頭。

  「那好,繼續把藥下在公主的補品裡,我會向主子呈報你的功勞。」男子從懷裡取出藥包,交到她手中。

  她顫巍巍地收下。「公子他沒說什麼嗎?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不能不要我。」

  男子像是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快了、快了,事成之後,公子必會派人接你回宮。」

  「那公主呢!」他登基為皇,公主也不必再為人質了吧!

  他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遠。「有你就有她,沒人會將你們分開。」

  「是這樣嗎!」她有些擔憂,怕事情被揭露後,公主不諒解。「對了,那藥真的不會有事嗎?我看公主的氣色越來越差。」

  「你不相信公子?」男子臉一沉,威嚴立現。

  「沒、沒有。」她顫了一下,卑微地縮著脖子。

  「好好做,主子不會虧待你的。」他又交代了幾句,便循原路離開。

  根本沒注意灰衣男子何時離去,侍香滿腦子想的是朝思慕想的那個人,她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是他的人了,一直暗通款曲至隨公主來到東浚國。

  兩頰微紅地回想兩人雲雨交歡的情景,她站在風中傻笑,兀自懷抱著不可能實現的美夢,渾然不知連日來特別關注她的公主正在不遠處看她,神色訝然又帶一點傷心。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侍香要背叛她,自古以來最難度的是情關。

  南青瑤默然地拭去眼角淚滴,決意為侍女隱瞞,不揭穿此事,她認出與侍香交談的男子正是南烈國二皇子府的侍衛長,當年便是他護送她們到東浚國。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二皇兄竟以自身收買她的侍女,哄騙她在藥裡下毒。

  侍香呀侍香,你何其傻,竟中了美男計。

  而她能不幫她嗎?從二皇兄決心殺她的手段來看,斷無給她解藥的可能性,若是中斷下毒事件,有危險的反而是侍香。

  為了侍香,她只有犧牲自己了,兩人之間總要有一個獲得幸福。

  只是,她注定要負了另一人,她沒法和他白頭到老,長相廝守。

  歎息聲很輕,南青瑤返回房裡,她想趁著還看得見的時候繡鴛鴦蓋頭,就算不能陪心愛男子到老,至少在有生之年一償心願,拜堂成親,成為他的妻。

  第8章(1)

  「你……你是太子?」

  乍見金碧輝煌的宮閹,難以置信的南青瑤睜大靈璨晶眸,久久回不了神。

  要不是身側男子暗推她一下,大概是不生根動不了,把眼前的一切當成虛幻一場,不似真實。

  紅色琉璃瓦、雪白珍珠牆,兩人合抱的大柱漆上銅漆,燕簷高聳向兩端拉翹,以玉鋪成的廊道竟長達百尺,輝映著一盞盞手工精巧的水晶宮燈。

  這是真的嗎?

  「我早說過我是太子,你偏不信,硬要我收斂言行,別走火入魔太深。」一身錦衣的東方珩取笑她,雖回宮令牌仍尋不回來,但有太子少保開路,誰還敢力當!

  「太子是人人可當的嗎?你那時的樣子,說出來有幾人相信。」她看得出他有不凡家世,不怒自威的氣勢絕非常人,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的身份尊貴至此。

  突然間,她惶惶不安,太子等於是將來的一國之君,她能嫁予他為妻嗎?

  更甚者,古來帝王坐擁三宮六院,即使他待她真心,日後必志不可免俗的廣納妃嬪,她不曉得自己是否有母后一樣雅量,與人共事一夫。

  父皇的多情是後宮女子心中的痛,即使她貴為皇后的母親也爭不過年輕美貌的妃子,最後鬱鬱寡歡,芳華正盛的年歲便香消玉殯,與世長辭。

  雖然父皇因心中有愧,至今未再立新後,但是後宮女子只多不少,照樣縱情美色之中,將母后得不到的寵愛給了別人。

  心思百轉千回的南青瑤驀然失笑。她都已是對日無多的人了,還計較這些幹什麼,說不定還等不到他笑迎新人,她已毒發身亡了。

  「這下你眼見為憑,可別再笑話我愛說大話,拿太子當青菜蘿蔔,自己玩得開心。」他故意逗她,裝作架子大的威風太子。

  美目輕瞠。「給了梯子就忘了下,你是太子又如何,我是南烈國公主,地位與你相當。」

  都是龍子鳳女,雙柄高枝。

  「說得好,公主配太子,相當益彰,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儷人。」他仰起頭,開懷大笑,摟著她貼近胸口。

  「可我是質子的身份,恐怕不適合……」她眼神一暗,笑容轉淡。

  「有我在,怕什麼,我東方珩想要的女人,誰敢阻止。」他狂妄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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