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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大概是眼花了,最近常精神不濟,嗜睡又易疲倦,老覺得心口微微抽痛。

  「瑤兒,你在看什麼,外頭的風景有我好看嗎?」東方珩閃身向前,擋住她朝外瞧的視線。

  霍地,霜賽雪的芙頰染上紅暈。「別再喊我的閨名,於禮不合。」

  「可我偏愛低喚你的名,青瑤青瑤,青綠色瑤花,本國最嬌艷的水中蓮,只生長在長年積雪的高山上,沁骨泉水堰塞卻終年常溫天池裡,是東浚國才有的罕見奇花。」他話中有話,意思是她本該長在東浚國,為他所有的一朵嬌貴名花。

  瑤花色綠,形如水蓮,花形碩大如掌,三年結苞,十年才開一次花,花有異香,能傳千里,只長在流動的雪觸處,氣溫一唆便立即枯萎,連根潰爛成泥。

  這是東浚國才有的國花,象徵高傲貞潔。

  「你……你別老是輕薄我,我是個質子,你……你不該靠我太近。」她不想他因為她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如此俊難男子,她怎會不心動,在朝夕相處下,他的難容氣度,他的不凡談吐,他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魅力,皆深深地路在心坎上。

  可是她不能有所表態,身為處處受限的質子,她代表的是一個國家,公主的身份是無形枷鎖,無法有感情糾葛,她不能害了他。

  有五彩炫目的繡色。

  他失笑,將她垂落的髮絲撥向耳後。「瞧你高興的,我都有點吃味了。」

  什麼繡線嘛!比他重要嗎?

  不過陳啟文也算識相,將功補過,懂得用精美繡線討她歡心,以此為賠禮。

  「胡說什麼,人怎麼和微不足道的線比,你幫了我很多,我無以回報,唯有繡功足以見人,我繡件披風給你如何?」她紅著臉,請求同意。

  一針一線,針起針落,繡花繡鳥繡壯麗山川,以線串情,繡出絲絲情意,將說不出的心事繡在攤開的布帛上,縫成掛念和相思。

  東方珩似有所悟的揚唇一笑。「那就繡上一龍一鳳吧!龍在天際翱翔,鳳隨龍舞,翩然相伴。」

  聽出他的暗示,她的心整個亂了。「龍鳳是帝后的象徵,不能隨便亂繡,鷹吧!鷹揚晴空,我先去挑塊布……」

  心慌意亂的南青瑤連忙逃離他的注視,神色侷促地往後院走去,晾在竿上的繡布也該收了。

  驀地,布上有些許的黃色粉末,她不解地以指沾了些嗅聞,因無臭無味而放大膽以舌輕嘗,以為是姜粉或是花粉。

  但是舌間的驟麻讓她心頭大驚。這是天下七大奇毒之一,多年前師父教過她識百毒,地一試便知,而且心存疑惑。

  這毒是他國質子所有嗎?用意為何,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院落,目的是自保或是毒害他人。

  「怎麼了?臉色不太對。」擔心她又發病了,尾隨其後的東方珩趨前一問。

  面一凜,她刻意擠出一抹微笑。「沒事,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痛不痛?我瞧瞧有沒有流血。」真是的,多大的人,還這麼漫不經心。

  見他眼底的關心,心口一暖的南青瑤沒多想地握住他大掌。「別忙了,我替你量身,這是我第一次為男人縫繡衣服,繡差了不許嫌棄。」

  第6章(1)

  「真的可行嗎?不是在作夢?」

  用了三日夜的時間,南青瑤以彩晶粉摻和的繡線繡出一隻展翅的大鷹,雄偉氣昂,目光精銳,烏亮的黑羽中閃著耀目金光。

  可是她沒枯計好繡線的份量,鷹體過於碩大,以至於鷹尾部位的羽毛短缺,沒能繡出完整的鷹形。

  她因此而苦惱著,遞尋不著替代物。

  見她無精打采,失笑不已的東方珩心生憐惜,便提議到出產地採買,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老掛懷繡線不夠用。

  質子離開居處遠至外地,那是絕不可能的事,南青瑤不存任何奢望,聽過也就算了,他有這份心意已經足夠。

  但是,她怎麼也沒料到真能成行,直到坐在寬敞的馬車上,她還以為在夢中,不敢笑得太開心,怕夢醒得早,一切成空。

  「不用捂著嘴偷笑,大聲的笑出來,你不是在作夢,我們正在前往秋水鎮途中。」粉晶貝的故鄉。

  「我……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出遠門,除了市集外,我沒到過其他地方。」好不真實,讓人懷疑是美夢一場。

  她說得好不開心,眉宇間染上輕快喜色,但是天性敏銳的東方珩聽出她欣喜下的壓抑,以及飛出牢籠的落寞。

  是欣喜,也是難過,她是個人,卻如同牲言被圈養,腳上拖著無形的千斤重石,讓她成了名副其實的籠中鳥,再無歡顏。

  「你整張臉都快貼到窗上了,坐好,不要亂動,以後有得是機會帶你出遊。」他順手將一件外袍往她肩上一披,眼泛柔情。

  「出遊?」回過眸,她笑顏一層。「你有這份心我十分開懷,我會記著你對我的萬般好。」

  她的語氣是不用勉強,人要惜福,不可貪來,能有一次遠行她便心存感激,不敢多想。

  「你以為我是說來逗你開心,不相信我有能耐哈你游遙三川五嶽?」黑畔一低,近到她鼻前。

  面色一赧。「你……你別把氣吹在我臉上,這馬車上還有別人。」

  臉色不佳的侍香瞪大雙眼,一臉防心地坐在馬車的另一端,她懷裡包著裝滿糕點的竹籃,付度要是東方珩要敢對公主有不軌舉動,她的籃子馬上砸過去。

  她是只凶悍的小母雞,對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鑒。

  「我只看見清靈如月的你,那紅濫檻的小嘴真是動人,讓人想一親芳澤……」

  他輕笑著,偎在她耳畔低聲呢喃,挑動芳心。

  「東方……珩,你坐回你的位子,別再來打擾,此程路途遙遠,我想小睡片刻,稍做歇息。」她借裝睡來逃避自己舞動的心。

  「是嗎?那你就睡一會吧!別又著涼了。」他拉了件薄毯蓋在她身上。

  就這樣放過她嗎?

  當然不。

  馬車行過一處百花盛開的平原,一抹狡色掠過東方珩眼底,他好整以暇的抖待坐榻,笑意燦然停在嘴角,眉一揚,忽喊,「哎呀!外頭怎麼有一隻毛絨絨的小兔子,毛色雪白,眼珠透著紅光,巴掌大小還真討喜。」

  「什麼?有小兔子,在哪裡?我沒瞧見……」不察有異的她飛奔而至,湊到他身側的窗子好看個仔細。兔子呢?通體雪白的小毛球。

  東方珩咧嘴笑,「你不是累了嗎?睡不著呀!」

  「我是聽見有兔子……」宏亮笑聲從男人上下起伏的胸膛發出,她面上一紅,始知上當了。

  「瑤兒,你害羞的模樣真叫人心動,我忍不住要對你為所欲為。」他扣住她細腰,俯下身,在她唇上一零。

  「你……」漲紅臉的南青瑤心驚不已,急著想抽身。

  但是她發現自己起不了身,一隻結實有力的臂膀輕輕一攬,她落入溫熱的懷抱中。

  雖然很慌,但她很快明瞭了一件事,她中了他的計,先是以小兔子為餌引起她的注意,再讓她主動投懷送抱。

  瞭解個大概,她有氣惱,更有三分女孩家的羞意。沒想到正中下懷,羊入虎口,他雙手一張抱個滿懷。

  「別在我身上磨磨蹭蹭,我不是柳下惠,有些事難免把持不住,你不想我現在就要了你吧!」他說得露骨,眸色轉深。

  南青瑤驀地一僵,耳根發燙,一動也不敢亂動。「你……你不能做個……君子嗎?」

  「食色,性也,我頗認同老祖宗的名言,若不行周公之禮,咱們的小公主、小皇子打哪來?」他笑著偷喻她白玉耳垂,一指輕撫柔嫩嬌唇。

  「休……休要胡言,你又造次了,要讓人聽見,項上人頭就要不保了。」除了當朝天子,誰家孩兒敢稱鳳女龍子。

  「怕我腦袋掉了嗎?」撫著殷紅朱唇,他心猿意馬。

  「怕。」即使有一天他不在身邊,她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自在地頂著好皮相映騙其他女子。

  她不能為他而死,因為她是南到國公主,肩負國家使命,可是她能用自一己的方式保他周全,不因她而權道性命。

  「我的瑤兒……」那一聲毫不猶豫的「怕」,觸動他剛硬的內心,眼神一柔,東方珩動情地落下吻。

  他的瑤兒呀!他用心珍惜的人兒,真想毫無保留的佔有她。

  他想馬上恢復太子的身份,用真實面貌面對她,讓她知道他對她是真心疼惜,不用對時搞著心,憂慮兩人之間不存在的問題。

  「等一下,你的手往哪擱,侍香在看。」驚覺他越了線,她好不慌張地想把人推開。

  低笑出聲,他收固履在渾圓上的大掌。「她睡著了。」

  「可能,她一向淺眠,一點聲響就會吵醒她。」為了她多病的身軀,侍香不敢熟睡,她一翻身,立即驚醒。

  「好吧!我點了她睡穴。」他認罪。

  「你點了她的穴……什麼時候?」剛才還睜著兩顆大眼珠,怎麼一會工夫就沉睡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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