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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千尋

  但潔英可得意著呢,旁的不會,她可是經過民主主義的選舉洗禮的。

  怎麼創造聲勢、怎麼詆毀對手,如何抹黑、造謠……哈,要不是這裡沒有網絡和媒體,她可以在短短一個月之內,讓百姓這灘水翻了燕齊盛這艘大船。

  她用的招數有多陰損?不多說,只找兩個來講講。

  有一回燕齊盛在京城裡最紅、最熱鬧、最多權貴光臨的明玉樓裡「放鬆」心情。

  本來是熱熱鬧鬧的開心夜,沒想到妓子突然穿著一身破爛衣服、狼狽地從房間裡衝出來,眼看著就要跳樓,幸而被老鴇一把抱住。

  那妓子痛哭流涕,哭訴燕齊盛得了花柳病,身子早就不行了,卻還要凌虐她,用鞭子、用蠟燭……折騰得她哭天搶地。

  這一出滿京城貴人全看見了,不多久謠言就這麼傳出來——

  「原來大皇子早就不行,難怪愛財,你瞧宮裡太監哪個不是這樣兒?」

  「誰說大皇子不行?他不過是喜歡孿童、喜好男風,不喜歡女人罷了。」

  「真的假的?所以妓子控訴大皇子奪所好之事,是真的嘍。」

  「應該吧,你沒聽說大皇子買一間宅子,專門和那些年輕進士們玩耍。」

  謠言真真假假,有假的,自然也有真的,比方燕齊盛喜歡孿童、喜歡性虐女人,並且還真的有一間宅子,不過那宅子是燕齊盛用來籠絡新科進士,替自己收攬人才用的。

  但謠言一傳,許多好事者守在門外,想看看有哪些燕齊盛新收的年輕「新歡」進士。

  這樣一來,新科舉子、進士們,誰敢靠近?

  一個月不到,燕齊盛的小金庫被人給撬開,聽說損失將近十萬兩黃金。

  天,那是多大的一筆錢啊,燕齊盛又沒做哈營生,怎麼會富得流油。

  然後消息東一點、西一點的透出來,每個消息都直指那些因為貪污而被抄家流放的臣官們與燕齊盛密不可分。

  這件事是真的,所以造這種謠輕而易舉,尤其那些受到波及的臣官,更樂意推波助瀾,把帽子往燕齊盛的頭上扣。

  誰讓他在緊要關頭時沒站出來護著,誰讓他只要銀子不要面子,誰讓他偷吃的嘴臉那麼難看……

  這樣的燕齊盛能怎麼辦,只能極力否認小金庫是他的,更不敢催著縣官破案。

  於是那筆錢便順利地進入燕齊懷的口袋,燕齊盛吃了一個天大地大的啞巴虧,卻不敢說話。

  不久,那間宅子上面貼了兩個大大的字:黑金。

  即是黑金政治的意思!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黑金這兩個字與燕齊盛掛勾,成為京城百姓最新的詞彙。

  又經歷一次蒸煮,燕祺淵大汗淋漓。

  潔英幫著他洗過澡後,白軒拿起銀針開始往他的穴位上插,銀針又粗又長,每次見它扎進燕祺淵的肉裡,她都忍不住搗上眼。

  她嚇死了,卻堅持陪在燕祺淵身邊,這種精神讓白軒忍不住暗地讚她。

  但是今天,在白軒給燕祺淵扎進最後一針後,卻一把抓住潔英搗住眼睛的雙手,他的動作太快,潔英和燕祺淵都嚇了一大跳。

  白軒根本不作解釋,拿起一根細針往她手背劃去,血珠子流了出來,可是她的血……竟帶著微微的暗紫色?

  兩夫妻望向白軒,等著他解釋。

  「你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只晚了兩天,我想許是這段日子太累了……」

  「不對,你中了紫蔭草的毒,說它是毒也不全然是,因它對身子無害,只是會讓小日子遲遲不至,連續吃上一個月,就會出現懷孕徵兆,嗜睡、乏力、暈眩、想吐,脈相也似有孕,容易被誤診。幸好,你中毒不深。」

  燕祺淵不能行房,她這個當老婆的卻在這時候懷上,那孩子的爹是誰?

  她滿臉無奈地看向燕祺淵,哭笑不得,如果中一次毒給一點,集滿十點可以換泰迪熊一隻,很快的,她就可以開泰迪熊專賣店了。「我肯定很討人厭。」

  白軒接話,「不是你討人厭,是你礙著誰的路了,或是……」

  「你當了誰的棋子。」燕祺淵的嘴角扯出一道生硬的弧線。

  說話間,流下來的血珠子已經從紫色轉為紅色,白軒用棉布拭乾血,再敷上藥粉,包裹傷處。

  潔英握緊拳頭,在心底對自己喊一聲「加油」。

  她站起來,衝著燕祺淵和白軒笑,「開始打仗了。」

  「別擔心,等我把這身藥草拿下來,我來處理。」

  狀況越來越好,他被包紮的時間從每天的兩個時辰,縮短成半個時辰,過了這個月之後,只需要泡澡就行了。

  泡澡很痛、包紮很癢,可是不管痛或癢,他臉上都看不出端倪,他不願意潔英為他擔心。

  同樣的,下毒集錦又多了一道新菜色,潔英心裡害怕,卻不讓他看出端倪,也是不願意他擔心。

  「我說過,再不置身事外,這件事我自己來。」

  潔英喚海棠等五人進屋,拿起筆一項一項的把這段時間的吃食列出來。

  白軒細細斟酌著,搖頭道:「紫蔭草微苦略澀,但聞著有股特殊香氣,應該不會加在這些吃食裡。」

  聽到特殊香氣,天藍想到什麼似地說道:「主子,會不會是王妃賞下的茶葉?」

  燕祺淵受傷之後,潔英老是擔心有人落井下石,對吃食特別謹慎,還讓月白去小灶房盯著,她想功夫都做到這樣了,應該不會有不長眼的在這時候生事,沒想到還是有人想混水摸魚?

  茶葉是母妃賞下的,還能動什麼手腳?偏偏是最不可能的,卻出了問題。

  所以是她的人?還是母妃身邊的人?抑或是兩邊的人都有?還是兩邊的人在交接時,被人尋到漏洞加進去的?不瞎琢磨,她要直接探一探究竟。

  「你去把茶葉找出來給白爺看看。」

  「是。」天藍下去,不一會兒功夫就把東西拿過來。

  白軒打開瓷罐,倒出茶葉細細查看,挑出了幾葉紫蔭草,紫葉草經過揉捻,與茶葉外型挺像,必須憑氣味辨別,但泡開之後細看可發現葉緣處有鋸齒狀。

  白軒點頭,「就是這個。」

  第11章(2)

  潔英湊近嗅聞,原來紫蔭草的香氣是這樣兒,她挺喜歡的呢,最近多喝了些,沒想到就中了,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在賣大樂透。

  「泡過的茶葉怎麼處理?」潔英問。

  「奴婢習慣把泡過的茶葉擺在篩子上曬,曬乾後送給打理花草的李嬤嬤做枕頭。」

  接話的是月白,她的手藝好,吃吃喝喝的全由她專管,虹紅對銀錢仔細,是有名的守財奴,所以她管嫁妝、銀子,海棠機靈、天藍謹慎,她身邊離不開這兩個人,至於菊黃,那是個外交人才,是探聽消息的高手。

  「你去守著篩子,看曬茶葉時有沒有人去翻看茶葉。」那人總得曉得她到底有沒有中毒。

  「是。」

  待五婢下去,白軒看著這對小夫妻,無奈的搖頭,都變成傻子了,還讓人惦記著,真不曉得那些人在想什麼。「我先回去,有事喚我。」

  「多謝七師兄,這件事先別知會父王。」

  「知道了。」白軒也不多問,轉身就走。

  潔英用力朝上吹一口氣,額間瀏海翻飛,她脫去鞋子躺上床,抱著他的手臂把臉貼在他的臂膀間。

  「怎麼了?害怕?」

  「哪有這麼脆弱。」她矢口否認,怕他擔心。

  她騙他,也騙自己。開玩笑,前輩子她可是專門害人的、搶老公、毒婆婆、逼人跳海、靈魂叛逃……什麼壞事都幹過,還不會被警察抓的壞女人,這點小事就害怕?也太看不起她了。

  沒錯,太看不起她了,她一點都不害怕!

  潔英再騙自己一次,相信騙久了,就真的不會害怕了。

  「那麼在想什麼?」他身子不舒服,能夠忍下,潔英的「不舒服」卻讓他忍不下,說話間,幾百個念頭從心裡鑽過。

  「在想……咱們晚點生娃娃吧,我不要孩子受到危險,我想給他們最多的愛、最好的教養、最美好的人生。」

  他還以為她在策劃怎麼「懲惡揚善」,沒想到她想的居然是生孩子,孩子啊……他和她的孩子?一個像他也像她、會用軟軟的聲音喊著爹娘的孩子……

  他不舒服,但他笑了,以前沒想過,只覺得生小孩是水到渠成,是根本不需要考慮的事,但她提出來了,她說:最多的愛、最好的教養、最美好的人生。

  像是誰往他胸口灌注了什麼東西進去,軟軟暖暖甜甜的,讓他整個人變輕飄飄起來,不痛、不癢,只覺得……舒坦。

  「不行嗎?」見他久久不說話,潔英抬眼望他。

  「當然可以。」他把她環進懷裡。

  誰有過被木乃伊緊抱的經驗?她有。

  布條捆得他有些硬邦邦的,而且苦苦的草藥味兒很重,「環境」是差的,但是在這麼差的環境裡……她只感覺到幸福,因為他有力氣抱她了,因為他壯壯的手臂又對她說了同一句話——別怕,祺哥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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