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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千尋

  如今看來,就算燕齊懷能力尚且不足,至少他一心為國家朝廷、為百姓萬民。

  而燕齊盛雖然果斷有野心,卻是心胸狹窄、手段陰毒之人,他眼裡只有權力私慾,聽不進忠臣建言,這樣的人若有朝一日當上皇帝,將是萬民之禍。

  所以他決定選邊站了。

  「王爺,沒有其它法子了嗎?」禮王妃泣不成聲。

  「如果七師弟在就好了。」禮王長歎。

  「王爺說的是白軒?」禮王妃問道。

  她與白軒有一面之緣,當年她被下絕育藥的事是白軒發現的,可惜發現得太晚,她再也無法受孕,且證據早早被清理乾淨,但當然如果不是白軒為她解毒,長年臥榻的她,今日哪能行動自如?

  皇上與王爺拜同一個師父為師,皇上登基時,為確保皇上的龍椅安穩,所有的師兄弟全數出動,暗中建立一隊武藝高強的暗衛,當中,只有白軒缺席,因為他擅長的不是武術而是醫術與毒物。

  「多年不見,七師弟的醫術肯定更上一層樓,只是他的行蹤不定,無人知曉他在哪裡。」

  便是此刻立即張貼皇榜,召七師弟進京,怕是也救不了了,御醫說過,淵兒撐不過明日清晨。

  海棠耳裡聽著禮王爺的話,遲疑地向前幾步,跪地問:「請示王爺,王爺說的白軒,是不是會做癢癢粉的白爺?」

  「癢癢粉?你從哪裡知道的?」禮王訝異。

  「主子嫁妝箱子裡還有幾瓶,那是白爺給大舅爺的,大舅爺再給主子,說是讓主子防身用的。那次大少爺在街上被幾個潑皮無賴欺負,主子就是用癢癢粉對付他們,主子說過,中招之人會連續癢六個時辰,之後不藥而癒,只不過連續抓癢六個時辰,至少十天、半個月見不得人。」

  「你快去拿來,我看看!」

  海棠與虹紅對視,管嫁妝的虹紅立刻拿了鑰匙去尋癢癢粉。

  禮王道:「你說說那個白爺的事。」

  「是,前幾年大舅爺救了一名乞丐,乞丐病得厲害,大夫們束手無策,那個乞丐是個怪人,知道大夫們救不了自己,不急反笑,還誇口說世間除了他自己,誰也醫不了他這個病。二舅爺覺得奇怪,就問他為何不自救,這才曉得那乞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只不過解毒的藥材不易尋得,才會病得起不了身。

  「大少爺為了湊齊那些藥材到處奔波,還拿走主子的南海黑珍珠,乞丐的病痊癒之後,才說自己姓白名軒,大家便喊他白爺。」

  話至此,禮王幾乎有九成的確定,那就是性情古怪的七師弟。「後來呢?白爺去了哪裡?」

  「在京城裡啊,白爺說大舅爺能耐,他湊不齊的藥材,大舅爺卻有本事替他張羅,從此便賴上大舅爺,這些年吃吃穿穿喝喝是小事,但那些藥材每年都得花上千兩銀子送給白爺,奴婢們看得肉痛,但大舅爺和二舅爺跟主子都說,能養著這樣的奇才,上千兩算什麼?」

  虹紅拿著癢癢粉進屋,將瓷瓶交到禮王手中。

  禮王湊近瓶口聞了下味道,笑彎了眉毛,對禮王妃說:「淵兒有救了!」

  看到白軒的那一刻,潔英狠狠地巴了自己的頭一大下,她怎麼會沒有想到呢?

  碰到事情只會心急、只會大哭,有什麼用啊,好,從現在起,她承認燕祺淵不傻,是她很傻!

  蒸煮、塗抹,像在做實驗似地,白軒天天都有新花樣。

  第一天,他在小師弟身上插了將近兩百根長長短短的銀針。

  第二天,他在小師弟身上塗上厚厚一層嫩綠色的藥草,還用棉布把脖子以下給捆起來,看起來就像一具木乃伊,只不過是藥味兒很重的木乃伊。

  燕祺淵的皮膚對草藥過敏,偏偏用布裹著無法搔癢,那個難受啊,讓人想跳樓。

  第三天,他早上泡藥浴,下午當木乃伊,泡藥浴時,人坐在木桶裡,藥滲進皮膚中,把體內的毒給泡出來,那得有多痛!

  但燕祺淵咬牙全忍了,半聲不吭的,再苦的藥都吞,臉色不變。

  潔英天天變著法子給他做吃的,想盡辦法逗樂他,為他轉移疼痛。

  她甚至連自己不協調的四肢都出動了,在木桶旁邊表演舞蹈,只要能讓他多舒服兩分,什麼事她都樂意做。

  那次禮王聽見媳婦對著泡藥澡的兒子唱歌。

  她唱著,「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本來就不好唱的歌,經過潔英的嗓子,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殺人魔音。

  可是這個殺人魔音卻讓泡藥浴的兒子大笑,於是禮王爺和禮王妃牽著手,也跟著笑了。

  因為知道,他們都在為彼此而努力著。

  相當辛苦,但更辛苦的是,這個過程必須持續三個月,三個月裡,不能喝茶、喝酒,也就是現代科學中含「咖啡因」、「酒精成分」的刺激性飲料都不能碰。

  另外,三個月裡不能行房,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床上。

  不能行房,是防他把毒過給潔英,至於不能行走自如,只能躺在床上,是用來誆人的,讓那些想對付他們的人放下警戒心。

  事實上白軒進王府不到十天,燕祺淵就能下床了,不只能下床,白軒還逼著他一天練四個時辰的武功,說是內功越快恢復,就可以內外夾殺,把餘毒給清理乾淨。

  這段時間,皇上來了、皇子們來了。

  見燕祺淵脫離險境,皇上大賞喻明英和白軒,不參加科考、不走仕途的喻明英,竟撈來一個七品閒職,開始領起朝廷俸祿。

  但說實話,那點俸祿,他還看不上眼,只是……也好,算是起個頭,反正他現在已經開始幫燕齊懷弄錢,日後燕齊懷順利登基,他還得被重用。

  燕齊懷來得最勤,因為那支箭的目標是他,是燕祺淵為自己擋下的。

  他擋得很有技巧,在外人眼底是個意外,但燕齊懷心裡明白,燕祺淵是為了救自己才受這個罪。

  差一點點……就死了啊!

  面對燕祺淵時,他滿臉愧疚。

  燕祺淵笑道:「是我的錯,還以為他沒那個膽,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使壞,我要重新評估燕齊盛的腦袋了。」

  知道燕祺淵之所以受傷,竟是替別人擋箭,潔英氣到兩天不跟他說話。

  燕祺淵好說歹說、裝病又裝弱,才哄得潔英理他。

  她叉腰橫眼的怒問:「說清楚、講明白,你到底是不是斷袖?」

  她發怒,卻發得這麼可愛,讓燕祺淵怎麼能不愛她,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吻個不停。他說:「我是不是斷袖,旁人不好說,你會不清楚?」

  「既然你不是斷袖,為什麼寧願讓我當寡婦,也要去擋那一箭。所以五皇子在你心目中比我更重要?」

  燕祺淵額頭黑線交錯,怎、怎麼能夠這樣比?

  她為難到他了!

  但是潔英不放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住他,非要逼他說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來不可。

  想了老半天,最後他只能說:「我以為就是支箭,了不起皮肉痛兩下,沒想到那人心忒狠,竟然喂毒藥,喻妹妹……祺哥哥以後不敢了。」

  「不敢?騙誰啊,下次再有箭朝五皇子射去,你肯定又要搶著當人肉盾牌。」潔英把自己搞得像潑婦,這對她而言並不難,反正壞女人偶爾都要撒潑。

  「沒的事,下回再發生這種事,我絕對讓燕齊懷自己看著辦,因為我家喻妹妹有交代,哪裡安全往哪裡站,否則我家的算盤是特製的,跪上一晚兩條腿准報廢。」

  他嘻皮笑臉,潔英心裡卻是明白,下回再有同樣的情況,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

  因為即使他不認皇上老爸,卻阻止不了他骨子裡的皇家血脈,那種莫名其妙的「以天下為己任的」基因,讓他拚了命都要做「對的事情」。

  於是不想參與「男人幫」的潔英參與了,不過問朝堂事兒的她開始過問了。

  她問:「皇上不曉得動手的是燕齊盛的人馬嗎?」

  燕祺淵回答,「這次的安排太精巧,我不得不誇燕齊盛幾句,誰都沒想到會在那個地方、那個時間發生那件事。

  「當時燕齊盛就站在齊懷身邊,誰曉得那支箭是要射他還是齊懷。」

  「意思是,在皇上眼裡,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大野狼裝小白花,偏偏皇上還買帳,她真想踹皇上兩腳。

  不過……能怪皇上嗎?怎麼說都是親生的嘛,也是努力好幾個晚上才有的成績,就這麼滅了,是有點可惜。

  「對。」

  「既然如此,你們怎能確定就是他?」

  「只會是他,再無其它可能。」說著,燕祺淵開始為她分析朝堂局勢。

  趁著燕祺淵這場病,燕齊懷、喻明英、喻驊英經常上禮王府論事,原本置身事外的潔英又開始積極起來,她是認真的認為老公的仇她要自己報。

  她的點子一個接著一個丟出來,陰損到讓幾個大男人都瞠目結舌。

  她用來壞燕齊盛名聲的招數之惡毒,讓幾個男人不得不甘拜下風,直道:「寧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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