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抵,即相撲,在上古時代是戰爭搏鬥的一種手段,演變到漢朝成了一種貴族間的遊戲,在上層社會之間非常受到歡迎。
同樣的遊戲在西域也頗為盛行,只見皇甫淵赤裸著上身,從營帳裡出現,引來匈奴士兵喝倒采。
「噓——」
當魯提亞王子同樣赤裸著上身,跟在皇甫淵後面走出營帳,現場卻升起陣陣歡呼聲。
「魯提亞王子!魯提亞王子!」
比賽氣氛明顯對皇甫淵不利,單單士兵們的叫囂就可以把皇甫淵吵到死,一旁觀戰的閔斯琳簡直氣到快要吐血。
「別在意。」魯提亞王子先禮後兵。「在場的觀眾畢竟都是我的人,你受委屈了。」
「沒關係。」皇甫淵自信地回道。「我會用我的實力,改變他們的想法。」
魯提亞王子聞一言挑眉,淡淡地微笑。
「希望你別只是說大話。」眼底卻藏不住對皇甫淵的欣賞。
兩人就定位,規則很簡單:誰先被摔倒,誰就先出局。在摔角的過程中,不可以攻擊對方,也不可以使用小人招數,至於角抵的範圍,則是不受限制,但通常不會超過五個人寬。
「嗶!嗶!」
兩人方擺好姿勢,士兵們就開始鼓噪吹口哨,逼得閔斯琳只得用手摀住耳朵,免得耳朵被他們喊聾。
一個士兵被推出來做主判官,只見士兵朝魯提亞王子說了一句匈奴話,魯提亞王子立即翻譯。
「他問我們兩個都準備好了嗎?」算是相當有風度。
「我準備好了,你呢?」皇甫淵反問。
「我也準備好了。」
魯提亞王子跟擔任主判官的士兵點了點頭,士兵的手隨之揮下,兩人立刻有所動作。
他們幾乎是同時間撲向對方,同一時間抓住彼此的手臂,不讓對方有近身的機會。
兩個人就這樣抵著雙方的手臂繞圈圈,勢均力敵的比賽,讓週遭的士兵熱血沸騰,人人口裡喊著魯提亞王子的名字,為自己的主子造勢。
「魯提亞王子!魯提亞王子!」
震天價響的呼喊聲,連死人都會被吵到爬起來,更何況閔斯琳,她簡直快聾了。
不過,現在比起耳朵,更需要擔心的是皇甫淵,他到底行不行?可千萬別輸啊!
閔斯琳在心裡千拜託,萬拜託,就怕皇甫淵萬一真的輸掉,自己得幫魯提亞王子暖床,如果真的發展成這種狀況,她乾脆去死一死好了。
「皇甫淵,你千萬不能輸!」她在一片喧囂聲中,喊出自己的心聲,她不確定皇甫淵是否聽得到,但魯提亞王子聽見了,並覺得閔斯琳十分有趣。
「喂,她叫你不能輸。」多特別的女人,一般女子這個時候早就嚇昏或哭昏了,她卻還有力氣警告他的對手。
「我不會輸的。」他若輸了,注定就要失去她,他不想失去她,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贏。
「你還真有自信。」魯提亞王子更加欣賞皇甫淵了,他是真正的男子漢,一個可敬的對手。
「廢話少說,我一定會打敗你。」皇甫淵不想再和魯提亞王子磨蹭下去,只想盡早分出勝負,讓閔斯琳安心。
老實說,魯提亞王子正在考慮要不要故意輸給皇甫淵?到底君子有成人之美,這只是一場遊戲。然而他很快發現,皇甫淵並不樂意做一個撿現成的孬種,他要跟他認真比賽,對他來說這關係到他心愛女人的未來,也是承諾她的另一種方式。
於是魯提亞王子收斂起輕佻的態度,認真地同皇甫淵周旋,雙方都在尋找扳倒彼此的機會。
平心而論,就體格而言,魯提亞王子要略勝一籌。天生的人種優勢,加上長期的軍事訓練,使得魯提亞王子的行動敏捷,移步快速,眼看就要抓到皇甫淵的弱點。
「危險!」閔斯琳在場邊尖叫,看得心臟都快跳出來。
「你快輸了。」魯提亞王子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還早得很。」雖然眼下的情勢看起來對皇甫淵不利,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體格就算比魯提亞王子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很快便又重新站穩腳步,兩人於是又再度膠著。
「摔倒他!摔倒他!」
現場一面倒,閔斯琳雖然聽不懂這些匈奴士兵在喊什麼,但覺得很討厭,直覺他們肯定又在喝倒采。
「我的手下們要我扳倒你。」
閔斯琳沒猜錯,士兵就是在喝倒采,不但喝倒采,還要魯提亞王子撂倒皇甫淵。
情勢對皇甫淵已經如此不利,但皇甫淵依然相當沉得住氣,不理會魯提亞王子和士兵的挑撥,繼續和魯提亞王子兜圈子。
兩人所進行的這場攻防戰,看得最心驚膽跳的當數閔斯琳。只見他們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前,一會兒後,抵擋了對方半天就是無法分出勝負。
「你要輸了。」始終不說大話的皇甫淵,忽地對魯提亞王子來上這麼一句。
「?」魯提亞王子還來不及發愣,就被皇甫淵找到空隙,從右小腿狠狠鏟過去,再順勢來個側摔,將魯提亞王子摔倒在地。
士兵們都愣住了,他們的首領,匈奴國最迷人的魯提亞王子,居然輸給一個漢人,這怎麼可能?!
士兵們憤慨不已,幾乎暴動,要不是魯提亞王子及時嚇阻,他們說不定真的會當場殺死皇甫淵。
「統統給我住手!」輸了就翻臉,像什麼話?丟臉!
「是,魯提亞王子。」士兵聽令退下,不敢再造次。
皇甫淵伸出手臂,將魯提亞王子從地上拉起來,也算是有風度。
魯提亞王子拍拍皇甫淵的肩膀,讚賞他做得好,他已經好久沒有在角抵這項遊戲中輸掉,況且還是輸給一個漢人。
「那麼,就依照約定,把她讓給你了。」魯提亞王子要手下帶閔斯琳過來,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魯提亞王子身邊,總覺得很屈辱。
「我會幫你們準備好過夜的營帳,你們就在裡面迎接你們的新婚夜吧!」男子漢大丈夫,既然說到就要做到,絕不食言。
「什麼,新婚夜?!」閔斯琳聽了以後瞪大眼睛,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之前就說過,你不是跟我,就是跟他。」無論跟誰都要失身。
「還是你比較希望為我暖床?」他故意嚇閔斯琳,果然得到效果。
「我才不要!」誰要跟這個自大的男人過夜,又不是瘋了。
「可惜。」魯提亞王子憋住笑意,轉身同皇甫淵說道。
「我知道你們可能會想要藉機逃走,或是整夜待在帳中不做事,但我事先警告你們,這是不可能的。」既然決定推他們一把,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幫他們圓房。
「我會安排士兵站崗。」他都想好了。「我會吩咐我的手下,守在你們的營帳外頭,如果我的手下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他暗指圓房。
「他會立刻向我報告,當我收到報告以後,會立刻趕過來……」說著說著,他突然朝閔斯琳靠近。
「姑娘,到時候你就慘了。」至於有多慘,留給她自己想。
閔斯琳聞言猛吞口水,想都不敢想。
魯提亞王子見狀得意地一笑,有些女人就是不能對她太好,但願皇甫兄弟懂得這個道理。
「好好把握機會。」在走回營帳和皇甫淵錯身之際,魯提亞王子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勸他。
皇甫淵不可思議地看著魯提亞王子,他似乎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當然明白。這個時候全天下的男人想法都差不多,差別只在於有沒有勇氣行動。
魯提亞王子朝他眨眨眼,暗示他別輕易放棄後隨即入帳。
「喂,咱們該怎麼辦?」閔斯琳不安地環看四周的士兵,拉扯皇甫淵的衣角,擔心地問他。
皇甫淵回神,用熾熱的目光打量閔斯琳。
怎麼辦?
能怎麼辦?
當然是上床嘍!
第七章
圓形的營帳,地上鋪著各色獸皮。
喜愛打獵的匈奴,是個馬上民族,天生就擅長騎馬。他們騎在馬背上,追逐獵物到任何一個角落,他們的狩獵成果豐富,無論是動物或土地都多有斬獲。但他們也是一個天生就不懂得滿足的民族,即使已經擁有廣大領土,仍然覬覦中原的豐美水草,總是不斷地進犯漢匈邊界,導致兩國長年戰事不斷。
熊熊的火焰,伴隨著遍佈的火把在帳外燃燒,勾勒出帳內的身影。
被迫進行「新婚之夜」的兩個人,尷尬地坐在鋪著絲綢的軟墊上,緊張到手腳都不曉得擺哪兒才好。
「咳咳!」尤其是閔斯琳,更是滿臉發燙,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裡面好熱。」但真正讓她體溫上升的不是隨處可見的火把,而是四周的氣氛,魯提亞王子不知上哪兒找來一堆大紅布,搞得整座營帳像新房。
「是滿熱的。」皇甫淵自己也很緊張,雖說他一直盼望能和她結成真正的夫妻,但走到這一步未免也太誇張,營帳外頭站滿了士兵。
「咱們逃跑吧?」閔斯琳受夠了這荒謬的情況,魯提亞王子的玩笑未免也開得太過火。